电话挂了没多久,又震动了起来,一看还是汤力,秦潇潇干脆直接拿起那只最新款iphne手机顺手扔进茶几旁的金鱼缸,动作一气呵成,霸气十足。
李云道笑着摇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在跟老公吵架。”
文心闻言俏脸微红,秦家大姐却满脸不在乎:“文心是我好姐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姓汤的也就当年欺负文心不懂事,才让他轻易的得了手。”
文心却轻声道:“也怪我自己当年被名利遮蔽了心智。”
秦潇潇道:“你当年一个刚刚浙传毕业的姑娘懂啥?哪里分辨得出汤力这样的花花公子。”
李云道听得好笑:“潇潇,怎么听得你跟情场老手似的?没听你有男朋友……”
秦潇潇愣了愣,刹那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我……我就能分辨得出,学过心理学,还看不出真假?”
李云道摇了摇头,笑而不语。如果把人比作一部精密的生化机器,那么感情则是左右这部生化机器运行的基本逻辑。可惜自古到今,在感情的面前,有人恣意狂欢,有人黯然神伤,也有人心静如水,心理学那种概率统计出来的学问,放在感情的平上,大体上也是无律可遁的。
文心的事情,虽然涉及到她的家事,但如果牵扯到那项水分解的新能源技术,又有国外势力介入,就由不得李云道不上心了。
“目前的情况下,你们还是要跟汤力再周旋一段日子,汤力不是也有很多资产嘛,文心,你可以提出分割他的‘奇力资本’,奇力资本是他的命#根子,拿着这个筹码,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跟他周旋一段日子。我下周正式到市局报到,调查取证的事情我会另外安排人去办。如果他真的跟国外有勾结,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了。但是文心,有句话我必须要在前面,如果他只是单纯地分割财产,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但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可以帮你找全中国甚至全球最好的律师团队。”
文心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道:“其实不管如何,哪怕不要一分钱,这婚我是离定了!”
送走文心,李云道又回到那间镶着巨大屏幕的书房,在屏幕上又写下汤林阳、汤力两个名字。汤林阳是浙北土生土长的地方官员,年轻时曾是湖州党报一线记者,而后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仕途,最终止步于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家势背景可言的地方官员,汤林阳算是一个榜样。汤林阳育有一儿一女,儿子便是在浙北官商两界赫有名的汤力,女儿汤瑶也是浙北政界名人,如今在紧邻西湖的邻市当职。
屏幕上还显示着一则本地新闻,那具尸体的身份已经被媒体曝露出来,李云道看到那张照片和名字时,微微有些失神,死者周成正是昨晚他亲眼目睹被两名便衣警察带上警车的胖子。
李云道有种难以言表的困惑,周成大肆宣扬东城区公安局局长钱强睡了自己的老婆,便衣警察当众将周成带上警车,第二新闻里便爆出无名尸案。以钱强的政治智慧,应该不会干这种摆明了在秃子头上挑虱子的傻事,但狗急也会跳墙,很难是不是东城区的警察在“招呼”周成时一时失手。
网上一些本地论坛上已经有人发出了贴子,连周成被带上警车的照片都被贴在网上,矛头直指东城区公安局局长钱强。站在大屏幕前,李云道摇了摇头,这种挟持民意的手段不可谓不卑劣,但却是招招命中要害。
西湖是个美如堂的城市,李云道来到这座城市后的心境却与这美不胜收的景色恰恰相反,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笼上一层不看清面目的薄雾轻纱,掀开那层遮挡在真相面前雾纱,却不知背后是何等凶猛残忍的怪兽。
香港之行,只是见到了那庞然巨兽的冰山一角,但就算这冰山一角就已经让傅家父子、安伍等人命丧港岛,不知道等真正揭开那神秘组织的真相时,又有多少生命会填补在这个无底的窟窿里。
关了屏幕,李云道独自一人走出书房,却看到秦潇潇落寞地站在客厅外的阳台上,双手抱肩,望着黑暗的夜空。
“怎么突然文艺了起来?”李云道给秦潇潇倒了杯热茶,“秋了,穿这么少吹夜风,当心来大姨妈时疼死你!”
秦潇潇原本有些落莫,但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杯热茶还是李大刁民这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咦?以为你又躲在书房里练字呢!”她知道李云道有每晚写字的习惯,所以将文心送走后并没有立刻去打扰他。
“嗯。”李云道背靠着阳台,看了秦潇潇一眼道,“你朋友的事我会放在心上,你放心好了。”
秦潇潇点了点头,并没有话,目光始终游离在看不到任何星光的漆黑夜空。
“李云道,你宇宙到底有多大?”
“有很多种解释,如果从宇宙爆炸的角度来看,宇宙似乎还在不断地扩张。如果从道家一生二,二生万物的角度来看,宇宙就是阴阳。”
“李云道,你人为什么要活着?”
“我以前觉得活着就为了出人头地。”
“现在呢?”
“还是出人头地。”
“俗不可耐。”
李云道耸耸肩膀:“我就是一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玉农,自然不可能像高人那样免俗,红红的票子,黄黄的金子,绿烂烂的玉料,这些都曾经是我最大的梦想。”
“那你现在的梦想呢?”
李云道想了想,难得很认真地看着秦潇潇道:“现在就想踏踏实实地做点事情,嗯,做点于人于己都有好处的事情。”
“比如呢?”
“比如抓到今早那具无名尸案的凶手。”
“这个太具体了,点大的,比如当个市长什么的?”秦潇潇笑着道。实话,当初她对李云道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太好,本以为就是一个在秦家骗吃骗喝的家庭教师,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今时今日,自己能与他有有笑地共处一室。
李云道摇了摇头:“还是在其位谋其职吧,想得太多太远,就太不着边际了。”
秦潇潇翻了个白眼,最后又伤感起来:“云道,我还是有些担心文心的状态。汤力这个人,在西湖的势力很很不一般。”
李云道笑了笑道:“人家两口的事情,最好少插手。”
秦潇潇咬牙道:“你不了解情况才会这么,等将来你知道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你就会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我会对汤力这个人恨之入骨。”
“怎么有种想剥皮抽筋的错觉?”
秦潇潇似乎一下子没了谈兴,微微叹了口气,抱着肩膀:“我先下楼休息了。”
这栋楼一户一梯,进电梯必须刷卡或刷指纹才能到达预先设定好的楼层,所以李云道也不担心她的安全,只是目送她神情落寞地离开。
等收回目光,却看到十力嘉措盘腿会在沙发上望着自己,李云道笑着招手道:“走,出去跑两圈?”
“好!”十力从沙发上蹦了下来,自从住进北京那座四合院后,他就很少有机会能和李云道一起锻炼。
玫瑰园的开发商是在浙北家喻户晓的红城地产,在国外颇流行的健步道也被引入这个定位高端人群的社区。兄弟俩一前一后,跑了足足三十六圈才停了下来,两人均脸不红心不跳,气息均匀,趁着身上热乎,李云道又打了两趟太极和一趟被黄梅花改过的套路,主要是迎合李云道袖中的那把诡异刀。
十力掐着佛珠坐在石凳上看李云道变戏法般地收好三刃刀,才迎了上来,道:“云道哥,我陪你推手。”
李云道微微错愕,这是十力第一次提出类似的要求,以往他锻炼,十力更多地是笑眯眯地在一旁托腮观望。他知道自己这点技俩,在十力这个噶玛拔希的嫡传弟子眼里,连儿科都算不上。
运劲如抽丝,运动如缠丝,掤、捋、挤、按、采、挒、肘,靠,每个细节十力使出来要么如泰山压顶要么如清风徐来,一番推手,李云道又颇有一番新的感悟。
“大师父不是不让你教我吗?”回去的路上,李云道问喇嘛。“沾武必死”是老喇嘛给李云道下的诊断书,幸好前加了一个定语“十八岁前”。但是就算是满了十八岁,老喇嘛也没有教他一招一式,反倒是下了山后,在黄梅花那里得了不少指导。
十力摇了摇头:“这不重要。”
李云道知道神棍又犯了忌讳,但也不想多追究,路过一片树林时,他拍了拍家伙的脑袋道:“你先回去,我办点事。”
十力往林中黑暗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径自离开。
等喇嘛的身影在鹅卵石道路的尽头消失,一阵夜风拂来,黑衣女子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李云道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