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白晓生反应相当快,立刻从李明的动作神态出嗅出了点什么,再结合最近局里上下最为关心的副局长兼刑侦支队支队长宝座之争,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猛然间,白晓生恍悟,为何这位李局长看上去有些眼熟——前不久他无意中在家中书房的桌上看到父亲带回家的一份文件,大致上是眼前这位的履历,一线刑警出身,做过政宣干部,之前江南省会江宁的一处分局统领刑警大队,而后被安排去香港执行秘密任务,身份暴露后直接以交流名义在香港警队呆了大半年,如今空降到浙北省会任副局长兼任刑侦支队支队长,不可谓不是现代版的平步青云,放眼整个华夏,三十岁的正处级也算得上是凤毛麟角,更不用是在短短几年时间从一线刑警到如今的实职正处。哪怕眼前的青年不是市局一把手,但作为省会城市刑侦支队的当家人,可贯穿的社会资源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这一点从生长在警察世家的白晓生自然耳濡目染。
“李局好,我是西湖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一大队刑警白晓生!”白立刻整理警容,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
李云道还礼后笑着道:“不要拘束,我听过你。公安大学014届优秀毕业生,跆拳道黑带,015年公安系统大比武中的搏击亚军,你在大学里写的那篇关《清代刑侦体系初探》我看过,很有见地!”
白晓生似乎被惊到了——自己有斤两他还是很清楚的,知道他是白恒家公子身份的人并不多,得个自由搏击亚军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放在整个西湖公安体系里,也是颇普通的一名警员,一个刚刚空降到浙北的刑侦支队支队长居然对自己如此了解,连他的毕业论文题目都记得一字不差。不过,良好的家教让他很快就从错愕中回过神,谦逊地笑着道:“李局过奖了,那会我在学校里也没啥事情可以干,闲下来就光研究那些没用的了!”
李云道笑着摇头道:“以古鉴今,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方法#论。古代军事家都好读史书,为的就是由古及今,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研究前人,也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刑侦工作不比其他,需要大量的实践经验,所以一边在实践中汲取经验教训一边研究和探讨前人的案例,这也是非常必要的。”
李明打了个哈哈,见李云道与白晓生相谈甚欢,他也认为李云道给足了他面子:“你们干一线工作的就是比我们这些搞后勤保障的要高明啊!”
“李主任,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要打仗必须要粮草先行,赵子龙一身虎胆武艺卓绝,也是常年守在最重要的粮草官的位置上,况且,咱们大院里头要真缺了你这个大管家,估计就真的要乱套了!”
李云道得真诚,李明也听也心中愉悦,两人相谈甚欢地在白晓生的目送下携手回了一号行政楼。
见白晓生神色颇怪地回了办公室,叮当便凑上来好奇道:“怎么样,白?打听到了没?新来的帅哥是分在咱们刑侦吗?”
白晓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是在咱们刑侦……”
叮当顿时兴奋了起来:“哪个大队?是不是咱们一大队?何调去东城区了以后,咱们一直没人填上何的位置,应该是分在咱们队了吧?是不是?”
白晓生摇头:“是支队。”
“支队?”叮当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开心了起来,“支队也不错啊,就在楼上办公。咦,不对啊,支队长还没有到任,新的文书就安排过来了?”叮当把李云道当成了是局里安排给马上上任的新领导的文职警员。
白晓生这才反应过,连忙做了让叮当压低声音的动作:“啊,你别咋咋呼呼的,丢死人了!”
“切……有什么好丢人的……除非……不会吧,白,他已经结婚了?”叮当大眼睛瞪得浑圆,“你告诉我,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白晓生摇了摇头:“结没结婚,我不知道,但是你最好别去招惹他。”
叮当撅嘴道:“为什么?只要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一个部门的,在一起了也能申请调职嘛!之前开大会的时候,朱局不是过嘛,为了解决全局上下大龄青年的个人问题,局里鼓励大家内部解决。”
白晓生苦笑一声,道:“那敢得看是谁啊!”
“我怎么就不行了?”叮当有些生气了。
白晓生连忙道:“我的姑奶奶,不是你,是他!”
“啊?真的结婚了?”叮当有些偃旗息鼓了。
“不是结婚不结婚的问题。”白晓生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刚刚为啥李主任会亲自送他过来吗?”
叮当想了想,摇头道:“对啊,不是应该政治部的孙主任出面吗?老李这个大管家怎么干起了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情?没听朱局对政治部有什么不满啊,老孙也是老朱的左膀右臂啊!”
白晓生坏笑道:“唉,还是直接给你宣布答案吧,省得你一腔春水向东流……”
叮当作势要打:“谁春水呢……”
白晓生正色声道:“叮当,你记得前段日子局里上上下下传得沸沸扬扬,是要空降一个副局长兼刑侦支队长下来吗?”
叮当点点头,声道:“当然知道,支队长的位置,老华是没兴趣,但我看二队和三队的两位头儿都盯得很紧,前段日子听都在花大力气运作呢。”
白晓生努了努嘴道:“丁棠同志,我现在很郑重地向你宣布……你刚刚看中的帅哥就是这一次空降到咱们局的副局长兼刑侦支队长的李云道同志。”
叮当的嘴巴张成一个“”型,两眼瞪得浑圆:“……白,你……你……不会是在跟我玩笑吧?那么年……年轻的一个伙子,是咱们以后的顶头上司?”
白晓生两手一摊,耸肩道:“很遗憾地告诉你,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闻言,叮当猛地趴到办公室上,双肩不断耸动。
“怎么了?叮当,就算是这样,也不用这么伤心,这世上帅哥多得是,在你面前就……”白晓生正想安慰安慰叮当,却见她突然坐直了身子,表情依旧呈大笑状。
“……白,万一我成功了,以后我岂不就是局长夫人?”叮当双手相握交叉,一脸神往。
白晓生哭笑不得道:“叮当,你别忘了人家以后是我们的顶头上司。而且,我听,这位可不是好相与的!”
叮当翻了个白眼道:“那是工作关系,下了班,就是朋友关系!”
白晓生和叮当着些青春孩子气的话时,李云道再次步入一号楼的办公室。很显然,李明在朱子胥的授意下,将办公室收拾得很干净,家具也都是全新的,今接触下来,朱子胥的善意李云道能够感受得到,或者朱子胥完全没有将自己这个空降兵当作动摇其权威的威胁,相反倒是有种倒履相迎的招揽的味道在里头。
不出意外,朱子胥这个副市长兼市局一把手应该已经完全能够掌控西湖市公安系统的局面,这对于如今的李云道来,有好有坏。好处在于,如果跟朱子胥关系处理妥当,接下来的工作便相当好开展,但是如果朱子胥对于刑侦上的态度太过于暧昧,自己接下来在刑侦支队的工作便可能会面临重重困境。如果掌控不了刑侦支队,接下来在浙北调查那个神秘组织的工作更是会面临巨大挑战。
李云道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一个带着云海高原口音的男声:“怎么样,新官走马上任,感觉如何?”
李云道笑道:“还能怎样,跟咱俩刚到香港的时候差不多,基本一头雾水。”
此时已经在云海省公安厅缉毒总队任总队长的毛浪在电话里笑得很开心,与李云道已经算得上是生死之交,话自然放松得很:“急啥,新官上任,就跟洞房花烛一样,你想事事顺当,那就有大问题了!只有碰到一些阻碍,你才知道上是不是原装货嘛!”
李云道大笑:“浪哥,才个把月没见,你就浪成这副得性了?”
毛浪得意道:“本来回来要给她补个仪式,什么都不肯。现在好了,得有了孩子,满月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那是自然,你就是不请我,我也会自个儿过来!”李云道笑道。
“对了,弟妹快生了吧?”毛浪笑着道,“大弟妹挺个大肚子,我那位二弟妹岂不是要嫉妒死?”
李云道突然想起了临离京前的那几个荒唐的夜晚,是夜夜春宵也不为过,偏偏蔡家大菩萨不但不阻止,相反可劲儿地怂恿大疯妞。“就这几个礼拜,我二十四时待机,随时准备飞回京城。”
毛浪突然话风一转:“兄弟,不是哥哥你,你现在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之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敢打敢拼,枪林弹雨都不怕,这我能理解,你身上就是有这股子劲。但现在不一样了,之后做事情,要多想想家里的媳妇儿和孩子啊!一句话,坏人永远抓不完,但好人一个枪子儿就玩完,你得记住了。”
李云道“嗯”了一声,他知道毛浪是真把自己当成过命的好兄弟才会如此提醒。两人又唠了些日常工作,这才挂了电话。刚放下手机,就有一个年轻警员气喘吁吁地冲进他的办公室。
“李局,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