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玉道上的惊鸿一瞥,那一刻山风凌冽,芨芨草枯黄,前二十余年都过着黑白两色生活的李云道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色彩斑斓了起来。在姑苏再度相遇,李云道依旧仰视着一笑倾城的女子,第一件衬衣,第一套西服,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理发,第一次搭飞机,第一次赴京城……往事一幕一幕从李云道脑中飞快闪过……那,本该穿上婚纱的她,李云道,要不你带我私奔吧。浑身上下加起来凑不齐几千块的李大刁民不是不敢,却是不愿锦衣玉食的她跟着自己吃尽苦头。所有的苦都该自己来承担,只要她能幸福。
“大哥,你是什么血型?”李云道猛地抬头问蔡贤豪。
“家里只有我妈是熊猫血,可是她老人家去德国外事访问……”蔡贤豪此时亦一脸焦急。
一旁的王、蔡两家人都开始掏出手机,运用各种人脉关系调运适合蔡桃夭的血浆。
“用我的吧,我是rh阴性血。”
一个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产房前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女子裹着价值不菲的爱马仕丝巾,宽大的墨镜遮去了大半张脸,此时摘下眼镜,所有人震惊在当场。
“齐……齐……齐褒姒?”方圆捂着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绝色容颜的女子缓缓走到李云道的面前,嫣然一笑:“有一个熊猫血的老婆,就已经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啦啊……”
其他人没听出话中的言外之意,但李云道却听懂了。
他凝视眼前的女子,三秒后当机立断:“谢谢!”
齐褒姒轻捋秀发:“待会儿再谢了不迟。”
所有人目送这个在世界舞台上拥有无数粉丝的超级大明星缓缓走向产房,刚刚的护士迎了出来:“有没有病史?”
齐褒姒轻笑摇头:“这是美国最权威的医疗机构三前刚刚做的体检报告,你拿去给医生看,他一看便知。”
走进产房前,她回过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始终凝视自己的男子身上:“你能一直看着我,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幸福!”
产房前的蔡家人大多数内心复杂,蔡贤豪凑过来,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你子可以啊,我妹妹加上疯妞儿还不够,还拉上一个齐褒姒,这是全下男人的梦中情人,你这回总算是得罪全世界了。”
王北也凑了过来,声道:“咋回事?她怎么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云道摇了摇头,望向产房的方向:“只要三人都平平安安出来,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王北道:“她进去很支撑一阵子,全北京的熊猫血待会儿起码有八成会送到这里来,放心好了。”
李云道长长地吁了口气,但口中的石头仍未落地,依旧只能忐忑地靠墙蹲在产房前。
等待,尤其是站在死神面前的等待,是最为折磨神经的。李云道感觉又回到了下山伊始孤立无援的境地,毕竟,在死神的面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哪怕是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视为仙宫朱蕊的女子。还有她腹中素未谋面的孩子,那是他的血脉,是王家如今唯一的嫡亲血脉……
秒针滴答滴答,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产房内还没有任何动静,王蔡两家动用各种资源调来的珍稀血浆也源源不断地送入产房。王北也蹲到李云道的面前,声道:“我在产房门口等黄裳出来那会儿,比你还着急。”
李云道苦笑:“那能一样吗?咱家大菩萨干啥都是大阵仗,连生个娃也要惊动整座北京城了。”
话刚落音,方如山和顾炎然联袂而至。
方如山如今已经是京城实打实的副书记,但在王抗日的面前,这位京城排名第三的实权人物没有丝毫的架子,上来便关切问道:“怎么样了?”
王抗日面色不愉地瞪了他一眼:“还有比桃夭生孩子更重要的事情?”
方如山连忙陪笑:“这不正好碰上今下午京石高速上的大车祸嘛,老仇和老盛都在前方指挥救援,我这个管大后方的不也得做好后勤保障嘛!”
顾炎然适时地凑上来道:“大姐,你不知道,今高速上……”
还没等他把话完,王援朝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外人怎么样我管不着,我只要我侄媳妇儿活蹦乱跳地走出这个产房,我侄孙能健健康康地带回家给老爷子磕几个响头!”
好在老王家的两位女婿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方如山和顾炎然两人相视苦笑,自家媳妇儿的脾气从他们走进王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便心知肚明,旁的什么都好话,唯独跟老王家的血脉抽上关系,再如何见过大阵仗的王家姐妹也都不会淡定。
蔡家除了蔡贤豪外,还有两位难得平日里与蔡桃夭相处甚欢的长辈,但在蔡家都不算在权力核心当中。两位五十开外半退休状态的长辈跟方如山和顾炎然也都是旧识,对王家两位女婿的“气管炎”状态早就见怪不怪,相反倒隐隐有些羡慕王家人之间特有的真诚——在京城众多家族中,祸起萧墙的也大有人在,更不用人心隔肚皮地相互挖坑,像王家人这般真诚团结的,在红色家族中也并不多见。
过了许久,手术室中一声清亮的孩童嚎哭声惊醒了众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心头一紧,很快,门口“手术中”的警示灯终于熄灭,一群惊出一头冷汗的医生挨个儿嘘出一口气,看着好不容易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母子二人,医生们擦着脑门上的一头冷汗。身在这座特殊的医院中,自然知晓眼前这女子的身份有多么特殊,刚刚手术前他们接到了数个电话,分别来自前身为总参谋部的联合参谋部和国务院办公厅,大体意思只有一个:救不了人提头来见。难怪一帮医术算得精湛超群的医生吓得一个个面如土色。
“请问哪位是产妇家属?”医生一边解开口罩一边问道。
李云道飞快起身迎了上去,众人也围了过来。
“医生,怎么样了?我听到孩子的哭声了!”李云道急问道。
“你是……”
“我是蔡桃夭的丈夫。”
“哦哦,恭喜恭喜,有惊无险,母子平安!刚刚经历过手术,产妇暂时需要在深度加护病房里观察一段时间,等她醒了,护士会通知你们去探望。家伙是个带把儿的,健康得很,七斤六两!”
医生的描述让众人纷纷松了口气,李云道却问道:“我能进去看看他们吗?”
医生犹豫了一下,才道:“本来你就是可以进去的,但……唉,跟我来吧。”
李云道跟着医生通过电动移门,很快便来到手术室前,隔着玻璃,李云道看到口鼻中插着各种管线仪器的蔡家女子,脸色有些惨白,但眼角的笑意却是难以言表的欣慰——哪怕在此时此刻,她都显得那般不沾人间烟火。
最终,李云道的视线落在离她不远处的透明箱中,一个如此稚嫩的生命,仿佛像另一个自己躺在那里,自己的血液流淌在那个新鲜的生命体中,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命的延续感从心底涌了上来,这一瞬间,仿佛之前吃的所有苦头和经历的所有生死危机都是值得的。繁衍在人类世界中的确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那是我家凤驹啊……”李云道喃喃地望着那个尚未睁开眼睛的生命,他是距离自己那么远,却也那么近,他是那么陌生,却又是那么地熟悉。
年长的医生拍了拍李云道的肩膀:“伙子,你得好好感谢齐姐,如果不是齐姐,此刻的局面就很难了。”
vip病房中,护士协助齐褒姒慢慢地躺了下来:“齐姐,你刚刚抽了太多血,都晕了过去,医生建议您一定要卧床休息两……”护士本就是齐褒姒的粉丝,今见自己的偶像竟然愿意如今舍身为人,心中的崇拜之意更是如同涛涛江水。
齐褒姒强忍着那股眩晕和恶心,勉力开口问道:“手术怎么样了?”
护士叽叽喳喳道:“幸亏您在,及时给产妇输了血,否则就算等到其他血库的血袋调来,很可能已经晚了。现在他们母子平安,对了齐姐,产妇蔡姐是您的朋友吗?”
“朋友?”齐褒姒愣了愣,随后微微一笑,“不算吧。”
“那您真是太伟大了,居然愿意为一个陌生人牺牲这么大。”
“也不算陌生人吧……”齐褒姒不知道如何定位自己与蔡桃夭之间的关系,她也不知道为何得知蔡桃夭临盆,她便鬼使神差地到了医院,或许就只是想远远地看他一眼吧。想到那个愿意为了自己在冰雪地里跳楼的男子,齐大祸水嫣然一笑。
“齐齐,你……你笑起来真好看!”护士也忍不住犯花痴了。
“好看吗?”齐大祸水笑着问道,“那你是我好看,还是今的那位蔡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