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招待所,常生也没怎么话,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晚饭后,老王婆子回了自己屋,钱弥欣才不耐烦地:“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别再给你憋出内伤来。”
常生张了半嘴,最后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才开口问道:“那鬼……是不是二李家的凤儿?”
钱弥欣投来赞许的目光。“有长进!你的不错,就是她!”
“那她……”常生欲言又止。
钱弥欣目光忽转幽冷,好似月夜寒潭般深邃、清冷。“鬼,到底和人的思想并无差别。你会因为爱一个人,变成了鬼就会去害他吗?”
常生摇头,眼神悲伤。
不知为何,钱弥欣就是很不喜欢他此刻的这个表情,她宁愿看到常生受她欺负时生气的样子,也不愿多看一眼现在的他,因为这让她觉得莫名的闹心!“别胡思乱想了,世间的事有果必有因!依我看,老莫家那子若真干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死了也不招人可怜!但咱们是狩灵人,他就是再错也该由人间的法律制栽,不能死在‘外物’手中。凤儿……就是再可怜,她也不能违反自然规律,破坏三界平衡!狩灵人最忌感情用事,你要摆正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定要把握好尺度!”
常生点头。“师父从前也过类似的话。他,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法则,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法则是用来限制自由的,但师父却认为,法则才是维护一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法则就像房子的地基、船的龙骨、人的骨骼一样,没有了它,这个世界就只是一滩烂泥。虽然我理解的并不透彻,但我心里清楚,你和我师父的信念是一样的,而师父的信念就是我的信念,所以我现在更想跟在你身边了!”
钱弥欣被常生得一愣,心底某一角有丝温暖的东西正在慢慢扩散。钱弥欣很警觉地一掌将其拍死在萌芽阶段。“想不到你师父讲话还挺有禅意的。”
“我师父本来就是和尚嘛。”
“哈?他居然出家了?难怪三……”钱弥欣适时地闭了嘴,眼珠一转,接着道:“……难怪话这么有境界。”
常生从心思就单纯,从来不会去怀疑别人,更何况是自己人,所以他根本就没注意到钱弥欣的潜台词。
而一直对死人和过往不感兴趣的钱弥欣,却第一次好奇起了“他”的从前!钱弥欣似闲聊般地问道:“你师父……为什么要出家啊?当和尚多没意思,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的,你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也得吃素?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常生并不喜欢对别人提及自己的往事,但这次不知为何,他觉得了也没有关系。“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我记事起,就一直跟师父在一座庙里生活,因为我从就体弱,所以师父并不限制我吃肉,反而省吃减用的尽量让我吃好穿好。”到这儿,常生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本来常生就长得温和帅气,如今这么一笑,钱弥欣差点犯了花痴!但她傲娇的性格怎能允许她在这个黄毛子面前失了前辈的“威风”。干咳了一声,催促道:“钱钱,你倒是接着啊!”
常生回过神,歉意地笑了笑。“我们家的庙太了,根本没什么香火钱,师父身体也越来越差,再加上我学习又不好,所以就早早辍学外出打工,想补贴点儿家用。师父男儿志在四方,所以让我去外地打工。谁知,半年前师父忽然给我寄来了快递,把他平时最爱惜的两把玩具枪和一封信寄给了我。信上当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明他已经死了,他让我十八岁以前不准回去祭拜他,我一直听师父的话,直到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后,才从外地回来。那正好就遇上了水鬼,又碰到了你……”
“他会生病?……还会死?”钱弥欣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她马上意识到不妥,又:“我的意思是,和尚嘛,平时都会练武强身的,你师父身体应该不差才对,他是怎么死的?”
“我师父身体一直就很差啊,我很的时候他就经常会咳血,害我总是担心他……怕他会离开我。没想到……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我真是太不孝了!”常生自责地捶了捶自己。
钱弥欣马上阻止道:“钱钱你别这样,你师父要是知道你这么对自己,他会难过的!”
常生冲她笑了笑,笑得十分苦涩。
钱弥欣有些自责,她本就不喜追溯他人的过往,如今自己破例却让常生陷入难过,她的心里也特别不好受。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夜让你遇到鬼时给我报个信儿,你怎么只顾着逃跑呢!你知道那样做有多危险吗?幸好张山没有坏心眼,要换成别的恶鬼,你早完蛋了!”
常生傻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转换好情绪。忽然想起昨夜的事,冷不丁地问道:“弥欣!你会不会认错东西?这两把枪或许真的是玩具枪也不一定,我昨试了很多次,一枪也没放出来!”
钱弥欣一惊,伸手就从常生腰间拽出一把屠灵枪,在手中握了一会儿,就见枪体的纹路上泛起了蓝色的亮线,就像在吸收能量一般。随后钱弥欣把枪放常生怀里一扔,“是真的!”
常生不服,但刚才枪上的幽蓝光线却和他打水鬼时的一模一样,难道不是枪的问题,而是他没有灵力?常生把自己的这个想法了,却换来钱弥欣坚定的回答:“不可能!你身上不仅有灵力,而且很强大!”
钱弥欣的坚定让常生更加疑惑了。他把枪拿在手里反复观察。虽然他不知道怎么使用灵力,但却依然很卖力地往枪上使劲儿,可那蓝光就是不出现。常生觉得特失望、憋闷,于是就挪到窗口,打开窗子呼吸新鲜空气。
手指无意识地不停扣着屠灵枪的扳机呆,忽然,一道极强的蓝光从枪中射出,嘭地向院子里的一颗果树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