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是孟子教给后世子孙的警世恒言。
这句话不论对个人还是民族,都说的太精妙了,一个人有了忧患意识,才能不断的进步,而当他安于现状贪图享乐,那么他离危险也就不远了。
对一个民族或者国家来说,同样是这样的道理。
宋朝物产丰富,宋人的平均生活水平也相对较高,随着生活的富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贪图享乐,忘记了身边的危险,更在纸醉金迷里失去了斗志。
而契丹人生活在地理和气候条件都较差的北方草原,他们为了生存,才经过了几代人不断的努力,终于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民族和国家。
但随着他们拥有了从其他民族手中剥削来的财富和资源,他们也开始渐渐地堕落了。他们享受着安逸的生活方式,便也失去了原来磨砺了数百年才形成的民族顽强性格。
鬼姐说的对,皇权的更迭,本来会让一些人产生争权夺利之心,契丹人的内部,必然会出现一些争斗。
但如果给他们一个更大的利益和理由,他们便会重新团结起来,充满斗志的去争夺这些利益。
即便是到了后世,国人依然如此,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人们开始不断的追求吃穿住行,但人与人的关系,却变得越来越疏远和淡漠。
只有当国家和民族遇到危难的时候,才重新团结在一起,才重新有了斗志。
而鬼姐说的这些,是杨怀仁心中所害怕的。尽管如果宋辽真的交战,很可能会两败俱伤。
“你真的愿意用这种事来威胁我吗?你觉得耶律跋窝台会这么去冒险?”
鬼姐答道,“你觉得是威胁的话,我也没话好说。至于我父王会不会去冒险,我相信他会听我的话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他。”
杨怀仁心中又是一惊。难道这一切,都是鬼姐给耶律跋窝台出的主意?
那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怕了。所以说不要小瞧了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古代男尊女卑的观念意识限制了女人的思想和行为,恐怕女人做出来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差。
甚至,有时候她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控制了男人,用她们自身的优势,或者是出类拔萃的智慧。
杨怀仁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刚才说的话散播出去?”
鬼姐微笑着摇了摇头,“像散播耶律延禧的那些谣言一样吗?”
杨怀仁服了,“你们早就知道?”
鬼姐道,“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崔庆是被我们蓝衫军救下来的。”
杨怀仁听到崔庆的名字,感到脊背后面立即渗出来一身的冷汗。是啊,杨怀仁差点忘了,崔庆当初是被蓝衫军救下来的。
现在看来,那时候的蓝衫军,就已经不是原来的蓝衫军了,而是耶律跋窝台的蓝衫军。
“你们知道崔庆原来的身份?”
“那是自然。一开始,我也是同情他,一个肯为一个女人放弃了一切的男人,值得我出手相助。
但到了后来,我才想到,既然能利用,就不要放弃了任何一个可能被利用上的人,还有他背后的力量。”
杨怀仁只好叹气,“我被你骗的好苦。”
而他更担心的,是鬼姐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还多,她既然知道崔庆是内卫,那么如今崔庆已经是风神卫北风堂副堂主的事情,不知道鬼姐知不知道。
还有王湛和万源客栈,如果鬼姐了解全部的这些,那么杨怀仁整个在辽国的风神卫,都已经暴露在了鬼姐的视线之下,那太危险了。
他试探道,“你还知道内卫的事情?”
鬼姐淡淡道,“知道一些,宋朝的高太后成立的特务组织。本来内卫应该是为了她的野心服务的,可后来她没有成功,所以这个内卫组织嘛,看来也不过如此。
后来高太后过世,我听说内卫就散了,不过有少数精英,应该是被你接管了,至于你什么目的,我想,应该是为了满足你的野心吧。”
杨怀仁从她的表情里,觉得她并没有撒谎,既然她还不知道风神卫的事情,还当以前的内卫组织还在,只是被杨怀仁接管了之后,杨怀仁倒是稍稍放下心来了。
“野心?我有什么野心?”
鬼姐盯着他的眼睛,“你没有吗?你们男人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了,财色权势,总有一样是你们心中所好。
你嘛,很有钱,也很会赚钱,虽然坊间传闻你是个钱串子,但我不这么觉得,穷人如何也弄不懂富人的心思,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胡乱揣测而已。
像你这种花钱如流水的人,不像是爱财如命之辈。
至于色,呵呵,倒是有可能,短短两年娶了四房妻妾,算是风流之人了。不过现在我也不这么想了,你看我的目光,总是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那么剩下的,也只有权势了。权,看起来你手上权力不算大,但是实际上那只是你没有去争取罢了,你想要权力,你可以轻松得到。
势,你正在建立,从学院到你招揽的各行各业的人才,就是在建立自己的势力。
那么最终的结论很简单,你也有野心,或者,像你曾经说给我听的那一番话一样,你把你的野心称作了梦想。”
杨怀仁笑道,“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不过我想说,你看对了一些,又看错了一些。既然你知道我的梦想,就更应该杀了我,因为留下我,对你,对你父王,对辽国,都是一个最大的隐患。”
鬼姐沉默了一下,似乎内心有些挣扎,最后才语气坚定的说道,“其实你想要的,或者说你的梦想,在我听来都太大了,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有这样的梦想。
所以当时那一刻我的感动,绝对不是骗你的,我是真的佩服你的人,还有你的梦想。
但是与此同时,你的梦想真的太大了,也太遥远,我的认知里,是很难实现的。
不过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忽然惊讶的意识到一点,你也想要的东西,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给的了,除了我。”
“你?!”
杨怀仁很惊讶,也有点迷糊,“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