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千雪正在熟睡,睡梦之中,她的嘴唇微微嘟起,想来是一个美梦。
长长的睫毛之下,一双眼睛修长,那是一张美极了的面孔。而此刻她躺在那里,身材凹凸有致,胸脯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段大虎身受重伤之后,定力大减,他所修习的为道家功法,平日里压抑身体本能欲望,但一旦护身罡气被破,心中不断受到魔头侵扰,身旁又是个自己爱念无极的如花少女,渐渐把持不定,只觉全身情热如沸,转过身子,伸右手去抱雪儿的肩膀。
左慈“啪”一指敲在了段大虎的脑门之上,顿时让他神台清明。左慈道:“年轻人果然是火气旺盛,听我这么一就想动手欺侮良家女子,真真是没羞没臊。你能不能做到有情无欲,这位姑娘又能不能有欲无情?”
段大虎脸一红,道:“我和雪儿早已有了约定,试试也无妨……”
“这件事要做,最合适的人选目前来看恐怕是我那赵芸徒儿。她一心只在江山社稷,有欲无情恐怕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你能不能做到有情无欲了?嘿嘿,这个恐怕是难……况且,你二人武功均是一品高手境界,当然是她高于你一些,解毒时能为你承担不少咒印的伤害。眼前这女子只是准一品境,又尚未清醒过来,你如若和她洞房,只怕会是害了她。”左慈忽然一怔,道:“况且,眼前你还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想杀你的人已经来了。”
果然,洞口出现了一个黑影,正是在悬崖之上伤了他的黑衣人。黑衣人笑道:“原来左慈仙长在此,我竟不知道,早知如此我便不来了。”
“这位姑娘中了你‘离魂咒’,你探知她没死,自然也当知道大虎没死。我早料到你会来,你当然也知道老夫在此,可是飞升在即,却不能和你动手,是也不是?”左慈道。
“仙长既然如此,那便是如此了。”黑衣人淡淡道。
“你就是东皇?”左慈问道。
“嗯,正是阴阳家的东皇。”
“好吧,今日便看看你的手段。”左慈朝着段大虎道:“我借你些功力,大约可以维持一炷香的功夫,你去为我杀了他。”
“好,我也正想杀他。”段大虎握紧拳头。
左慈双掌疾拍,打在了段大虎内关、膻中、人中、府等穴位上,掌心隐隐泛出金光,每拍一掌,却都让段大虎感觉有一锐器刺入了身体中一般。数掌过后,左慈道:“我已经压住了你的伤势,并将我的内力借了一部分给你,你去吧!”
段大虎猛然站起,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发现体内真气流转,竟似伤势好了一般。只是腹部的外伤还有些疼痛,但用过了左慈的仙药,已经无甚大碍。
东皇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负手而立,显得极为自负,也不干预左慈传功。这时,等着段大虎站起身来,才道:“仙长,你以为仅凭你传的这么点功力,就真的能胜过我?”
左慈哈哈大笑道:“总能试出你的本事,我倒想看看,这一代阴阳家的绝世奇才,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东皇叹息道:“我多么希望此番见到仙长,能为我一解乱世之道,为何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沉沦颠倒,机心存于胸臆?今中原大祸迫于眉睫,累得我这早忘年月、乐不知返的愚蠢之人,不得不辗转江湖,为下谋太平。可惜,仙长却让段兄来指点我几招,也不知我是否能够消受得起,还请段兄手下留情。”
段大虎道:“我从未对阴阳家有过失礼,但贵门却总是和我过意不去,不知道是为何?还请首领大人为我答疑解惑。”
东皇摇摇头道:“这乱世的书中本不该有你,你本不该来。可你既然来了,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无奈,可既然志不同道不合,那我也就不能容你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东皇大人赐教。”段大虎反手抽出屠龙宝刀,凝神静气。他知道,这位叫东皇的人,一定是一个从未遇到过的绝世高手。
东皇两手负后朝洞内悠然漫步,哑然失笑道:“段兄自守的刀法,已臻浑然忘我的境界,深得道门致虚守静之旨,难怪能在乱世之中立足,今日领教啦!”
左慈在一旁笑道:“他这几句话,已经把你看得通透,证明他正处于巅峰的境界,你的刀势对他没有任何的压力了,果然是有些门道。”
东皇微微朝着左慈一躬,道:“出手吧。”
段大虎大大咧咧仰笑,却忽然道∶“看刀!”
他便是要争这先出手的先机。
屠龙刀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刀气,可是懒懒散散坐在洞中的左慈,却清楚把握到段大虎的刀笼罩地,黑衣人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其它选择。
东皇此时也动了,他微微侧身,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分明,但却不知为何,总仍然感觉那是一种极快的速度,因为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好似让移动保持在同一个速度之下,其速度均衡不变,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人的动作能大体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难得。
要知时间所有的运动轨迹中,任何动作都是由无数动作串连而成,动作与动作间怎都有点快慢轻重之分,而东皇的却让他面对段大虎刀势的移动,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但在这种重复中,他却已经闪开了段大虎的重重一击。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可偏偏,世间就有这种武功。
“这是道?”段大虎双目如电。他也曾悟过道,就似当日在终南山上看到山顶那个和尚庙的钟,每一次撞击,钟总能恰如其分地回到原位,就似从未动过一般。
东皇的动作直若与地和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
武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
东皇瞬间就已站定,就如他一直站在这里,不曾移动一般。他摇摇头:“道无情,乱世只在人谋,修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