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地队伍一直朝沟上走，不多久，就同另一支寨子的队伍碰上了，两个头领打了招呼后，两个寨子的队伍便合在了一处，后面的妇孺孩子们也混合在一处，都是沾亲带故的，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再往上走一会儿，队伍停了下来。
没多久，同样的一支队伍从上面走了下来。
三个头领招呼手下的各队正副领头人聚集在一起，拿出一副地图，开始碰头商议起来。
沈霓裳扫了一眼，穆清竟然也在其中，似乎是给了他一个二队副头领的位置。
原来这赶山节虽是按九个寨子来比，但沟里宽阔，山猪分布的范围也广，所以比试的时候是划分成三大块局域，这三大块也是山猪最大的繁衍聚居地。
上中下三大寨各占一块局域，都是同自家寨子毗邻的区域，下三寨的局域便在这一块儿。
待到近傍晚时分，鸣锣传信后，九个寨子才聚集到一块儿，看那家寨子最后拔得头筹。
等到了夜间，便是九寨齐聚，共享那山猪宴。
沈霓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多的岐山人。
就早前所见，粗略估计了下，阿兹所在的寨子应该一千来人，不会超过一千五，如此算来，岐山族的人口还不及伴兽族多，应该不会超过两万人。
不能判断这是不是岐山族有意控制人口，但沈霓裳看得出来，比起热情洋溢的伴兽族，岐山族人似乎更冷静自持些。
男人们商议过后，三个头领便带着各自的队伍分散上山。
半大的子也结伴拿着工具跟在后头，妇人们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并不阻拦，等男人和子们都没入山林，妇人们也呼朋引伴地继续朝沟上走。
白日里是男人们显身手能干的时候，晚上的夜宴可得她们挑大梁，许多活计得从一大早就要开始准备。
每年的赶山节都在中三寨中的瓦日寨举行夜宴。
瓦日寨正好在九个寨子最中心，而且寨子下边有一片平坦的山谷，地方也够大。
阿兹带着沈霓裳同妇人们笑笑地前行，一路家长里短，沈霓裳则没主动开口，一路上的形态各异却同样美不可言的各种流水形态，河溪滩池，还有或壮观或精巧的各式瀑布，已经足够让她目不暇接。
妇人们自然也在留心沈霓裳的动静，见沈霓裳看得不错眼，满脸都是欣喜惊叹的神情，大家伙儿面上也带出笑，也就没人再主动寻沈霓裳话，只让她尽情看个够。
大半个时辰后，瓦日寨便出现在视线中。
寨子左下方不远的一片巨大平坦的空坝子上，已经汇集了不少岐山族的妇孺，还有许多穿戴一新的孩子跑来跑去的追逐欢笑。
莫怵儿从一个健壮妇人身上滑下，同妇人的七八岁的儿子一起加入到了孩子们的嬉戏中去。
年年的赶山节自然有约定俗成的惯例，妇人们不需招呼便上前加入进去，各自找到活儿干。
阿兹不让沈霓裳插手，让她过去帮忙看着莫怵儿。
库多两条腿都断了，家里抽不开人，莫怵儿是跟着她们一道来的。
其实孩子们在一起哪里需要看管，不过阿兹的好意沈霓裳也领了，她不懂规矩，也确实不会做，就不添乱了。
沈霓裳寻了一处离孩子们近的树下位置，站着看孩子们打闹。
莫怵儿一扭头看见沈霓裳，转头同那个大孩子了句什么，不多时，那个孩子便寻了瓦日寨的一个孩子，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蹭蹭”地给沈霓裳抬了一根条凳过来。
沈霓裳一愣，随即含笑用边语道谢。
两个男孩脸红，几分羞涩地跑了。
不远处的妇人笑起来。
沈霓裳觉得很逗趣，也很温暖。
大家一起干活，午膳煮的是大锅饭，沈霓裳也一起吃了。
到了下午，孩子们分派去抬桌椅，沈霓裳也跟着去活动了下手脚，阿兹偏头望了眼，笑了笑。
岐山族人肤色也有些深邃，面上也带着高原特有的红润，相比之下，比寻常中土人还要肤白胜雪三分的沈霓裳自然很是引人瞩目。
更何况，沈霓裳除了肤色晶莹如玉，相貌也是一等一的清丽雅致。
不笑的时候有些冷，但一旦放缓面色露出笑容，就分外的动人可亲。
不仅那些女孩眼神新奇，就连那些男孩子，尤其是那些半大的，也忍不住，总不时悄悄偷瞄几眼，一旦被沈霓裳发现，就一脸不好意思地转开首。
需用的桌椅器具不少，沈霓裳同孩子来回搬了数十趟，才将东西搬送完。
数十趟下来，孩子们也同沈霓裳混熟了不少。
妇人们打发孩子们去玩，孩子们便邀请沈霓裳一道去捉鱼。
“捉鱼？”沈霓裳几分诧异。
才下了雪，这么冷的，更莫瓦日寨的海拔至少已经上了两千米，气温比沟口更要冷上不少。
见沈霓裳一脸稀奇，孩子们嘻嘻笑起来，齐齐点头，表示真能捉鱼。
沈霓裳同阿兹打了声招呼，跟着孩子们去了。
走过一段山路，又穿过一条狭窄的山缝，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升高了几度，有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霓裳露出惊异。
难道有温泉？
沈霓裳很快得到了答案。
真的是有温泉。
一座宽不及三丈，高不过一丈的巧瀑布下，有一个五六丈大的水潭。
水潭的水同沟里别处的水不同，是一种纯正的碧绿深幽，几乎同外间的水颜色一致，不过看起来更清幽干净些。
隐隐可以看见下面有鱼儿游动的身影。
“只有这里的鱼能吃。”一个十一二岁领头模样的男孩同沈霓裳。
大约是怕沈霓裳听不懂，都是用的最简洁的话。
沈霓裳也确实懂了。
其他五彩的水中还有硫酸铜以及其他不少矿物质，那些鱼长得不大，好看却不适合食用。
这一处水源的成分对人体无害。
“这里是热的？”沈霓裳问。
她不知道“温泉”怎么用边语表达，只能这样问。
男孩子也懂了，一面指挥着大些的孩子下水潭，一面指着瀑布后面的位置，“那里才是热的，不可以去，要族长同意才能去。”手又指到下方的水潭，“这里一点点热。”
沈霓裳这才注意到，瀑布后面还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