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卢象升二人只感觉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但吃惊归吃惊,但卢象升和杨廷麟可不是一般人,激动过后理智很快又回到了他们的身上。
老祖宗早就说过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岳阳送给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绝不是嫌自己的银子太多,也不是因为自己人品太好所致,而自己收下了对方这么一份大礼也是要回报人家的,否则人家的银子太多了没地花么,凭什么要给你?
回过神来后,杨廷麟正色对岳阳说道;“岳大人,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您这份厚礼实在是让我们受之有愧啊!”
岳阳笑眯眯的说:“杨先生客气了,督臣一心为国练兵,但却苦于无粮无饷,岳阳身为大明子民岂能不尽绵薄之力,但是……”
听到这里,卢象升和杨廷麟相互对视了一眼,心知肉戏来了。对方这么大方的支援自己肯定是有条件的。
岳阳沉吟了一下说道:“督臣明鉴,您也知道,末将娶了一位蒙古女子之事朝野已经知晓,首辅温大人甚至要为此时请皇上降旨责罚末将。幸亏有杨大人和侯大人在殿前力保,末将这才逃过一劫。
而末将也确实和科尔沁部落关系慎密,末将经常会派出商队用茶砖、食盐、衣物等东西和他们换马匹。是以目前从大同前往关外的道路对末将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末将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督臣在接掌宣镇后能对末将的商队网开一面,如此末将感激不尽。”
卢象升沉默了一会。虽然他是第一次来山西任职,但对于山西和晋商他并不陌生。晋商素来以无法无天而闻名,而晋商和关外的鞑子甚至和女真人做买卖也不是什么秘闻,因此卢象升对于岳阳说出这样的要求并不感到意外。
“那也好。”卢象升点了点头:“若是正宏你必须保证不将那些铁器、兵器铠甲出售给蒙古人和女真人,本官就是答应你又有何妨。”
“谢督臣!”岳阳大喜,他知道只要有了卢象升这句话,今后他的商队过关的时候那绝对是没有什么麻烦了。现在的科尔沁部落已经成了他一个重要的牲畜和战马来源之地,随着五里寨的发展和月里摘不断的开荒。对于牲畜的需求也在不断增加,尤其是耕牛更是奇缺,因此和蒙古那边的联系是万万不能断的。
双方谈好了条件之后都很满足,他们一个借着这个机会抱上了卢象升这根大腿,一个只是付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后就得到了足以装备数千人的兵器、生铁和数千担的粮食,可谓是皆大欢喜。
岳阳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已经到了吃完饭的时间,他正要开口邀请卢象升一同共进晚餐,但卢象升却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正宏,时间不早了,本官也要告辞了。原先本官还想看看你训练出来的劲旅。但现在看来时间却是不够了,只能留待日后再看了,现在本官先告辞了。”
“督臣要走?”岳阳惊讶的看着卢象升,“督臣是嫌末将招呼不周么?”
此时的岳阳脸上带着一丝惊讶、疑惑甚至是一丝愠色,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事情办完了甚至连饭都不吃一口就要赶回去,这是掀哥们招呼不周么?
岳阳脸上的神色卢象升并没有看到。但却被杨廷麟发现了,看到岳阳脸上微微变化的神色,杨廷麟立刻意识到自己二人这点做得不地道,拿了人家的东西后立马就走,这可是有对主人不满的嫌疑。虽然卢象升的官衔比起岳阳来那是高了不止三条街,但拿到东西后立刻就闪人,这种事可是做得不地道。
是以杨廷麟赶紧解释道:“岳大人误会了,督臣和在下并非孤身而来,而是在城外三十里处还有数千士卒,督臣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当领兵在外时,都要和士卒同吃同住,刚才并未与岳大人说明,还望岳大人见谅。”
这时,卢象升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这事做得有点过了,得了好处就走这可不是君子所为。他脸上微微一热,也解释道:“正宏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军中粮草以是不多,将士们每日只能吃早晚两顿稀饭,本官担心将士们会心有怨言,是以有些不放心,想早点回去看看。”
“哦……竟有此事?”岳阳这才望着卢象升,刚才心中那点不满早已散去,眼中露出一丝敬佩之色,能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人物看来都不简单啊,就凭他不贪图享乐,能回去和士兵们一起喝稀饭这条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督臣高义,末将佩服!”岳阳沉吟了一下后说道:“这样吧,末将今晚便让人准备好粮饷和一百头肥猪,明日末将便派人送到督臣的大营里,也算是末将的一点心意。”
“好,本官替将士们谢过正宏了!”卢象升看着岳阳脸上真挚的表情,伸手在岳阳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就不再说话了,卢象升不是一个喜欢夸夸其谈的人,这一下动作已经表露出了很多的东西。
送走了卢象升,岳阳才想起刚才应该让这个明末的牛人留下字画啥的,要是把这家伙的墨宝拿到现代去卖,估计保证赚翻了。
就在岳阳琢磨着下次怎么从卢象升手中弄一副墨宝的时候,远在大同的宣大总督府里,时任宣大总督的张宗衡拿着刚从京城发来的密报心中一片冰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朝廷怎会突然撤了本官的职位,让那个卢蛮子来接替本官,难道朝中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张宗衡身材微胖,长得一张大圆脸小眼睛,若是换上一身平民的长衫乍一看就象大街上的掌柜,仿佛随时就有可能说出恭喜发财这四个字。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个宣大总督可不是什么善茬,用心狠手辣贪财好色来形容他是毫不过份的。
一直垂手站在张宗衡面前的一名师爷模样的中年人沉声道:“大人,这封信是温阁老亲自写来的,因此是绝不会有错的。而且温阁老在心中也说了,皇上对大人就任宣大总督以来一直无所建树颇为不满,加上卢象升此人最近甚得皇上的欢心,因此派他来接替大人也不足为奇,此时可以说已成定局,没有办法改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在卢象升到来之前将咱们这些年那些事的痕迹给抹平,不要让卢象升捉到什么把柄才好,卢象升此人可是出了名的耿直啊!”
“嗯,言之有理。”经过幕僚的劝说,张宗衡心中的火气渐渐平息下来,对于他来说这个总督当不下去了回到京城后打点一下换个地方继续当官刮地皮都一样,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象这位幕僚说的那样,赶紧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卢象升过几天就要到了,要是被卢象升抓到把柄可就不大妙了。
“诶呀坏了……”那位中年幕僚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大人,我们还忘了一件事呢,您前几日可是把倪老弟派到了应州府找那位岳阳要孝敬呢,如今倪老弟还没有回来!”
“对啊!”张宗衡的脸色也是一变,他一拍大腿喊了起来:“该死,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倪师爷还在应州那里呢,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咱们得马上派人把他召回来才是。”
“晚了!”中年幕僚苦笑着摇摇头,“大人,此时去找人已经晚了,倪老弟肯定已经跟那岳阳说了。”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张宗衡叹了口气,原本默默无闻的五里寨经过京城的驿报后一下子变得耀眼起来,在全国上下都喊着粮食减产颗粒无收的情况下,五里寨丰收的消息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一颗闪光弹,简直要把所有人的眼睛的都晃瞎了。
作为一个视钱财如性命的人来说,张宗衡第一次知道了在自己的麾下竟然有这么一个土财主,后悔得牙痒痒的他立即派出了麾下自己的事业跑到了应州府,原本想着能敲到一笔不菲的银子,可现在看起来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反而要交恶了一个地方实力派的将领。
看到张宗衡脸上露出的肉疼之色,他身边的幕僚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位东家肯定是在为不能敲到岳阳那笔竹杠而心疼。他低声笑道:“大人又何必心疼呢,虽然咱们已经来不及从那岳阳拿到孝敬,但是也未必不是没有机会啊。”
“哦?你有什么办法?”一听到有办法弄到银子,张宗衡立刻就来了精神。
“大人,据学生得知,那岳阳正好有一支商队从关外回来,那支商队里可是有数百牲畜还有不少羊毛皮革……”
“不行!”幕僚的话还未说完,张宗衡就打断了他的话,“如今可不同往日,那些羊毛皮革和牲畜可不比其他,若是往日还好说,可如今那卢蛮子就要上任,咱们可没那功夫慢慢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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