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高远这里吃过饭,便带着他的一众护卫返回部族,匈奴王大规模征召军队,一些匈奴大部还可以阴奉阳违,拖延上一些时曰,与匈奴王讲讲条件,但对于贺兰部来说,却是没有违拗的余地,接到命令之曰起,便得赶紧准备,他们应匈奴之召去参加战争,可没有谁给他们准备后勤辎重,战时部队一应所需,都得自己带上,他们唯一能收获的,便是战争之中缴获的战利品,当然,即便这些战利品也是要上交一部分的。打胜了,还有收获,一旦失败,对一些小部落来说,即有可能便是灭顶之灾,从此消失也是极其平常的事情。
贺兰雄对于这件事更是不敢怠慢,他窜起太速,贺兰部这一年来的急速扩张,已经让人侧目,以前一些不将贺兰部放在眼中的大中型部落,现在也不得不重视起这个突然崛起的部落,这种重视,对于贺兰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有极少数的部落打着拉拢,结盟的主意,更多的,则是将贺兰部视作了一个崛起的对手,如果能将这个急速成长,底蕴又不如何丰厚的部落一口吞掉,或者打残,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贺兰雄不能给他们中的这些人任何一点点的机会。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也不为过,匈奴部族之中,弱肉强食,那是**裸的,丝毫不加掩饰的。
晚上,居里关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宴会,高远带着一众兵曹,设宴欢迎贺兰燕的归来,这其中,最为兴奋的当属步兵了,他的骑兵这几个月里加入了太多的新兵,正需要贺兰燕这样一位谙熟骑兵战术的人来提高他们的战力,在贺兰燕离去之后,高远在训练之中,加入了步骑对抗,从最初的骑兵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步卒,到现在双方互有胜负,步兵算是眼睁睁地一步步看着孙晓,郑晓阳,那霸,颜海波等人的步卒战队一步步地成长了起来。
不服气也没法子,高远在双方对抗之中不设任何前提条件,划定时间,区域之后,双方怎么打,他根本不干预,结果这些卑鄙的家伙是无所不用其极,正面对抗没打多少,偷袭,暗袭,搔拢倒是无所不用其极,让步兵疲于应付,好几次步兵统率的骑兵都还没有来得及上马,被被他们团团围住痛殴。这一次贺兰燕重新归来,让步兵看到了希望,总得在从她那里掏出一些干货来壮大自己的骑兵,再输几次,可是底子面子全没了。
有鉴于此,在酒宴之上,步兵便格外的殷勤,一屁股坐在贺兰燕身边,嘴巴便跟抹了蜜一般,小意儿地讨好着这位姑奶奶,左一杯右一杯的劝着酒,其它几位步卒兵曹都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暗笑不已,高远成立骑兵的本来意图,根本就没有指望着步兵能带着他的骑兵与东胡人对抗,更多的是拿他们当哨骑或者突袭时来使用,他们现在存在的最大价值便是帮着高远培训步兵,让步兵们在面对骑兵时,减轻恐惧心理,并且在一次次的训练之中,让步兵们熟悉如何与骑兵对抗,毕竟在与东胡人的战争之中,步卒才是最为主要的战力,与东胡人拼骑兵,没有谁脑子会发昏到这一地步。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之上,碰到一起,根本就没得打。
贺兰燕是一个直姓子的女子,听着步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说血泪史,想着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骑兵,居然被一群步卒给打得找不着北,顿时勃然大怒,痛骂步兵不争气的时候,又担心高远就此瞧不起自己,当下便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下来,让步兵心花怒放,酒敬得更是勤了,孙晓与颜海波与贺兰燕早已混得熟了,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涌而上,一番言语挑拨,贺兰燕立马便着了道,在酒席之上与他们拼起酒来,可怜贺兰燕本来酒量本来就不是十分好,以前可是一碗倒的主儿,在高远这里呆得久了,酒量虽然见长,但如何是这群酒桶的对手,虽然有步兵见义勇为,左挡右架,但当那霸与郑晓阳也加入进来之后,贺兰燕终于还是当场醉倒在地上。
高远在酒席之上一直心不在焉,他总是觉得这一次东胡人有可能的大举来袭与匈奴人突然征召部队进攻赵国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两件事从明面上来看,却又是风水牛马不相及,这让高远有些苦恼,苦苦思索之际,竟是没有注意到席上之事,等他反应过来之时,看到的却是贺兰燕已经滑到了桌子下面。
这件傻丫头!高远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好在这一次,贺兰燕带来了两个女护卫,不用像上一次那么尴尬了。
一众大男人成功地灌翻了贺兰燕,正自得意之际,突然看到高远阴沉沉的目光扫过来,顿时就变成了锯嘴的葫芦,一个个低头大嚼,似乎刚刚那一幕与自己毫无关系。
"酒量都不错啊,能灌翻女人了,了不起,了不起,来来来,我与你们来较量较量!"高远阴笑着提起了一个酒坛,砰的一声摆到了桌面之上。
几个人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他们几个人可都是知道高远的酒量的,怎么喝得过他?
一个时辰之后,高远高坐桌上,放声大笑,麾下几员大将,则东倒西歪地溜在桌子下边,不省人事。
"来人啊,将这几个没用的家伙拎回去!"高远大笑着呼唤着卫兵。
一场宿醉不会改变居里关的节奏,天还没有亮,居里关的号角之声便准时响起,一队队的士兵从军营里列队而出,开始他们的早训,一年时间来,除了战斗,他们的时间都是如此,早已习惯,即便没有号角之声,大家也都能准时醒来。
几位大醉的兵曹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头也不家些疼痛,但无一例外,都出现在自己的队伍之中,与最普通的大兵一起,跑着步,喊着号子,让滚烫的汗水流过身体,浸湿衣物。
高远自然也在其中,昨晚他想了很久,终是没有想透,最后他反而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现在站得太低,自然看不到远处的风景,如果这是一个局,那任凭自己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清这其中的问题的,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最为重要的,就是做好眼前的事情,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前行,当自己的实力足够了,站得够高了,很多现在看起来不解的谜题,就会一目了然。
做好自己,强壮自己,在这条道路之上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想通了这个道理的高远,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情,于自己来说,眼下就是击败有可能来犯的东胡人就可以了,其它的,让那些站得高的人去思考吧!
有时候,生活本来是可以更简单一些的。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高远心情愉快地奔跑着,呼喊着,汗珠自每个毛孔里渗透出来,浸湿了衣衫,掉落在地面。
早训结束,高远走到井边,与其它的士兵一样,脱掉衣物,从井里拎起一桶水来,从头淋下来,别提有多舒畅,站在井边上,一边揩着身上的水迹,一边回望着自己周遭的士兵,与一年前相比,现在的士兵身上终于看到了有棱有角的肌肉,这便是力量的象征,高远很是欣慰地笑了,也不亏这一年来,自己大鱼大肉的喂着他们,每天还给每个士兵供应一碗鲜奶,如果再不长出肌肉来,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从身上肌肉的强弱,高远便可以清晰地分辩出那些是老兵,那些是才入伍的新兵,两相的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以至于老兵们现在可以尽情地嘲笑着满身肋内的菜鸟们,浑然忘了,一年之前,他们与这些新兵也是一相模样。
这种取笑,插科打荤也是士兵们迅速拉近彼此距离的一种方法,高远自然不会去阻止,揩干了身上的水,提着衣服,大步便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贺兰燕的门口站着两个尽职尽责的女护卫,昨天晚上,高远已经弄清楚了他们的名字,一个叫乌拉,一个叫苏拉,想到乌拉这个名字,高远就忍不住想笑,乌拉乌拉,这倒是像极了前一世有一个国家军队冲锋时所呼喊的口号。
"乌拉,燕子还没有起来么?"他站在门口,问着这个叫乌拉的女护卫。
看着高远那身健硕的肌肉,乌拉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旋即眼睑低垂,"高县尉,昨晚姑娘喝醉了,还没有醒呢!"
"哦,哪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她睡醒了,你们自去伙房给他弄吃的!"高远挥挥手,"伙房马上就要开饭了,你们两人可以先去吃。"
"是,县尉大人!"乌拉点头道。
高远冲二人点点头,推开门走进了自己房间,一进门,却是吓了一跳,曹天成正笑嘻嘻地站在桌边,两个乌黑的眼圈煞是扎眼。
"老曹,你这是怎么啦?昨晚一夜没睡,在忙些什么?"看着曹天成的模样,高远诧异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