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除开曹天成之外,人人都在战场之上打磨了许久,在这半年中,在与东胡骑兵的作战中,积累了不少的经验,被他们击败歼灭的虽然是一些小部落,但他们也极少与对方的骑兵正面对冲,以他们现在的人手,不是扛不住这些小部数区区两百骑左右的冲锋,但是毫无疑问,扛住的结果便是他们将会有不少的损失,而这是高远所不愿意看到的,但现在有了这种射程达数百步的臂张弩,正面对抗骑兵冲击便可以成为现实,四百步的距离,只要有足够的密集的弩箭射击,足以破坏掉对手的冲锋队形,延缓对手的冲击速度,失去了速度与冲击力的骑兵什么也不是。
所以步兵的脸白了,孙晓等人的脸红了!
"多多益善!"从有些发呆的步兵手中拿过臂张弩,递给曹天成,"先就照着这个样子造,另外得想法子在不减少射程,不减弱威力的情况下,降低这玩意儿的重量,有点重了!"高远道。
"明白了。"曹天成道。
"另外,赏做出这个玩意的那几位匠师一百贯。告放他们,如果能降低重量,我还有重赏。"高远笑道。
"赏是应当的,一百贯,有点多了吧?"曹天成有点肉疼,现在银根正紧张呢。"再说这臂张弩的图纸可是县尉你画出来的。"
"不多,谁能做出类似这样的玩意儿来,我都赏!"高远笑眯眯地道,千金买马骨,不缺这点钱的。"我那几张图,只是一个大致样子,能不能有用我自己都不知道,做出来的实物,改动太多了,已经算不得是我的了。"
转过身,拍拍仍然呆呆地看着两百步外那碎裂成几块的标靶的步兵的肩膀,"步兵啊,看来你得多动动脑筋了。"说完这句话,哈哈大笑着倒背双手,扬长而去。
孙晓,颜海波等几人一个个笑嘻嘻的排队从步兵身前走过,每一个人都抱着极大的同情拍拍步兵的肩膀,惹得步兵瞪圆了眼睛,怒目而视。
"孙晓!"高远一边大步往回走,一边招呼道,孙晓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县尉有什么吩咐?"
"招一批弩兵!"高远道:"臂力要出众,进行简单的军事培训,重要的是让他们多练习如何掌握这种弩的使用。"
"是。我马上就办。县尉,这些弩兵训练出来,是不是先配到我的队里来?"孙晓满怀期盼,"这种弩兵要集结在一起,越多便越有威力,不易分散使用啊!"
高远哈哈大笑,"你倒是眼光毒,知道这玩意儿越多威力越大,但谁说让你去招兵,就一定会配到你的队里啊,你先练着吧,这些事儿我有安排的。"
"是是是!"孙晓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大感失望之余,又迎来了郑晓阳,那霸,颜海波三人皮笑肉不笑的面孔,这好东西,谁不眼巴巴地望着呢!
九月就在居里关的扶风兵们的练兵过程之中匆匆过去,特别是步兵在看到臂张弩的威力之后,更是蝉精竭虑,而贺兰燕在看到臂张弩之后,亦是沉默不语,作为成长在以骑兵为主的匈奴部落,贺兰燕太了解这样一种射程远,又易携带的武器对骑兵的伤害了。两人思来想去,终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为骑兵配备更好的盔甲,唯一能做到的是,让骑兵拥有更好的骑术,能在冲锋之时,闪避这种射击,但当这种弩箭达到一定的数量之后,根本避无可避。而为骑兵配备重甲,也是不现实的,骑兵本来就以机动灵活快速为主,配上重甲,原有的优势就丧失殆尽了,而且一副重甲的耗费也太高,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十月十八,高远带着曹天赐再一次回到了扶风城,张叔宝带着的辽西郡左军已经抵达扶风,入驻了以前高远所驻军的南城军营,扶风县尉府衙也变成了张叔宝的将军衙门,抵达扶风的第一晚,刚刚安顿下来,张叔宝便派出亲兵,去居里关召高远回扶风相见。
张叔宝不仅仅是欣赏高远,而是敬佩高远,作为一个从小便被老爹扔进兵营的家伙,身上极少有一般权贵子弟的纨绔气息,在军营之中,哪怕他是少主,但那些得了张守约授意的大小将领们,对张叔宝可不客气,该打打,该骂骂,硬生生将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贵公子打磨成了一个粗豪的将领。
张守约自有他的一番深意,而那些追随张守约的将领们对于张守约的这番不能宣诸于口的深意自然也是心领神会。
"高远,我们又见面了!"县尉府门口,满脸大胡子的张叔宝大笑着张开双臂,迎向了高远,"可是想死我了,这一次,咱们要并肩作战了!"
他狠狠地给了高远一个熊抱。
对于张叔宝的热情,高远略略有些惊讶,但他亦是一个豪爽之人,面对着张叔宝的热情,他亦不吝于同样的回报。
"张将军,这一次来扶风,高远可算是有了主心骨了,你不知道,这一段曰子,我可心里正打鼓呢!在我们的对面,可来了一支强大的东胡部落,我啊,被逼得连前进营地都一把火烧了。"他笑着道。
张叔宝大笑,"提拉苏嘛,我早就知道了,来来来,咱们里面说!"拉着高远的手,两人并肩走进大门。
"来扶风之前,老爷子还再三叮嘱,让我多听听你的意见呢!"张叔宝笑道:"老爷子看重你,对你啊,比对我放心多了。"
"张将军说笑了!"高远微微一笑,"张将军自小便在军营之中长大,身边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张太守更是天下名将,耳闻目濡,哪是我这个半路出家的野和尚能比的,这一次,正好向张将军多多请益啊!"
张叔宝连连摇头,"高远啊,你太见外了,生疏了,将军将军的,听着真是别扭啊,你今年十九吧,我比你大几岁,如果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兄长,我心里更爽快一些。"
"这可不敢高攀!"
"哪里跟哪里啊!"张叔宝很认真地回过头来,"我唤你叔叔路鸿路将军为世叔,你叫我一声兄长,难道不合适吗?你要是再叫将军,我可就要赶你出门了!"
看着张叔宝似笑非笑的神色,高远心里微微一动,"既然这样,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兄,这一次扶风的安全,可就要靠你了。"
"高兄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张叔宝笑道:"你说得不错,我是在军营之中长大,兵书读了很多,实际的战例也听那些世叔们讲了一遍又一遍,但说白了,都是纸上谈兵,讲道理我可以一套一套的,但实际作战,我却是一仗也没有打过,不像你啊,这一年来,你都打了多少仗了,老爷子让我在扶风来,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是怕我去赤马之后,自作主张坏了大事,这才让得胜将军去赤马独挡一面,而将我派到扶风来,因为他知道,扶风有你,我如果有什么馊主意,铁定过不了你这一关。"
"张兄说笑了!"高远笑道。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书房。
"随便坐!"张叔定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高远,笑道:"老爷子还生怕我不乐意,来之前疾言利色,殊不知,来扶风与你共事,正是我的心愿。"他大笑起来,"高远,我们张家,不论是老爹,还是大哥,或者是我,都对你是刮目相看啊,这一次我到扶风与你共事,可谓是近月楼台先得月,能交你这个朋友,我别提心里有多欢喜呢!"
看着摸着胡子大笑的张叔宝,高远也在笑,不过他的笑容里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眼前的张叔宝,跟他在郡城里见到的张叔宝,完全是两个人,让他觉得异常陌生,惊讶之余,心里也不禁有些警惕。
"张兄,这一次来扶风,张太守那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看着张叔宝,高远岔开了话题。"提拉苏麾下两千骑兵,进逼到了离扶风百多里地,以骑兵的脚程,进袭扶风不过一天的路程,而在榆林,东胡王的三子索普正在那里屯集大量的粮草,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你的情报很准啊!"张叔宝知道:"东胡王的意思是明确,就是要来与我们干一仗啊,看能不能捡到什么便宜!"
"便宜?"高远有些不解地道。
张叔宝笑了一下,沉吟片刻,道:"高兄弟,我把你当自家兄弟,也就不瞒你,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连得胜将军也不清楚。"
连黄得胜也不清楚,那就不是小事情了。高远看着张叔宝,等着他的下文。
"东胡王也嗅出味来了!"张叔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大举来攻,我们只怕要承受很大的压力,能不能守住,还真是问题。"
"米兰达嗅出什么味来了?"听出对方话里有话,高远追问道。
"高远,我爹明明知道米兰达这一次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正在做积极的战争准备,为什么还只派了我与得胜将军来,郡兵主力没有抵达前线呢?"张叔宝盯着高远,问道。
高远摇摇头,"我以为太守判断对方不会在今年大举进攻。派你与得胜将军来,只不过是以防万一。"
"错了!"张叔宝摇摇头,"不是我爹判断错了,而是他另有大事要做。"
"另有大事?"高远一惊,有什么事会比东胡人大举来叩来要大的事情。
张叔宝点点头,"高远,大燕将有大变,我们张家必须参与进去,而东胡王米兰达显然也得到了消息,准备趁着这个机会来狠狠地咬我们一口。而与东胡人大举来寇相比,那件事更重要。"
听着张叔宝的话,高远的脸色慢慢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