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垂与田宗敏的所有努力,都在征东军面前碰得头碰血流之后,他们的活动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方圆不到三里的一片区域内,对于还剩下两千余骑兵和近五千步卒的军队来,这几乎已经没有腾挪余地,是与敌人鼻息相闻也不为过。而随着高远率领红衣卫赶到之后,宇文垂更是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都督,可想死我了!”许原满心欢喜地大步走到高远身前,先了一个军礼,接着道:“都督喜事连连,先是纳贺兰教头为妻,接着夫人又有了身孕,属下远在辽河,亦只能遥祝都督事事顺心如意了。”
高远大笑着翻身下马,指着远处耸立的先锋城,“许原,真正想不到,一年时间,你居然就让这里耸立起了这样一座坚城,这可是我们占据河套平原的桥头堡,你干得不错。”
“都是都督料敌先机,属下才抢先一步在这里站稳了脚跟,等打完了这一仗,咱们才算真的再河套平原扎下根来。”许原道。“眼下宇文垂步骑还接近万余人马,必然会垂死反抗,属下也正头痛呢,不过都督一到,自然是水到渠成,属下也不用费脑筋了。”
他大笑起来。
“你倒是会偷懒!”高远笑着头。
许原之后,倪华宗,陶家旺,公孙义,洛雷四人亦上前参见,这都是以前征东军的老人,高远都是认得。
“属下陈斌,参见都督!”陈斌排在最后,走到高远面前,向高远行礼,却有些不自然,对于这位名声卓著的征东军首脑,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陈斌,许军长在给积石城的军情奏报之中。可是没少提你,我们征东军能在短短一年时间之中站稳脚跟,扩大实力,并拥有了击败宇文恪的实力,你居功甚伟,可以,没有你,就没有征东军在河套平原今日的成就。”高远道。
听到高远对自己如此高的评价,陈斌不由有些惶然,“都督言重了。末将实不敢当,这都是许原长运帱帷幄,末将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高远大笑,“不用谦虚,我征东府赏罚分明,是你的就是你的,当然,许原的功劳也跑不了。对了,许原。那个最早发现腾格里屯荒的斥候慕秋呢?现在怎么样了?”
“都督,这子现在已经我第一军斥候营的营长,此时正在外围警戒哨探,却没有在这里。”许原道。
“哦。升得挺快嘛!”
“嗯,这子机灵,实力也不错,是个干斥候的料子。不过在升他官之前,我却是狠狠地打了他一顿板子,不遵军令。擅自深入,令同队战友陷敌,这都是罪过,功不掩罪,赏是赏,罚是罚。”许原道。
“嗯,你如此处置,倒也合情合理。”高远微笑着头,“走吧,许原,带我们进城,去看看你在这里的成果。”
许原闻言却也是有些赫然,“先锋城是城,其实也比一个城堡大不了多少,不过再过个一年半载,我将另外两个大营连接起来之后,那可就固若金汤了,都督,请!”
先锋城现在的规模的确不大,比起扶风城,还要一些,不过一左一右另外两个已经立起来的大营将来与先锋城联结之后,便能形成一个规模不的城市,更重要的是,因为地处河套平原这个注定要战事连绵的地方,先锋城完全是一座军城,特别是城内的设施,完全是依据军事的需要而修建,踏上先锋城的城楼,一眼便能看到远处的东胡人大营。
“此战过后,辽河以西可定矣!”许原骄傲地道:“都督,接下来,我们当进军东岸,步步进逼,直到全部拿下河套平原。”
“稳固西岸,同时将触角探过辽河,索普不会轻易认输的,东岸,肯定还有连绵不断地争斗,我来此,就是为此!”高远笑着,“不将他打痛,打怕,他就不会死心。”
“当将他打怕,打疼,打得死心不敢再将手伸到河套平原上之时,可也是我们将绞索套到他们脖子上的时候,他们挣扎,咱们便迅速地勒紧,他们不挣扎,我们便慢些勒,总之,他们最后也是一个死字。”许原摇头晃脑。
“那有这么容易,宇文恪这一次大败而归,下一次来的,肯定要难对付的多,不定就是东胡的宫卫军了。”高远摇头道。
“管他什么宫卫军?来了照样一刀砍了。”
“宫卫军是东胡的精华,万万不可大意。陈斌,你应当与宫卫军交过手吧,他们实力如何?”高远将目光投向后方的陈斌。
“回都督,在末将跟随熊本大将军在和林城下那最后一战之时,的确有宫卫军交过手,熊大将军知道对方的厉害,所以防守极其严秘,但宫卫军倾力一击之下,我们一个千人方阵,不过支撑了一刻钟,便告溃散,宫卫军的实力,比起一般的东胡军来,的确要高了数个档次,如果我们下一战当真会碰到宫卫军的话,那么一定要心。”陈斌道。
高远头,“熊本大将军被扣在和林么?”
陈斌有些黯然地低下头,“是的,我们听熊本大将军是能回去的,可是因为被扣的这五万燕国常备军,熊大将军不愿先行回国,而是要等着最后一批士卒被释放之时才肯回去。”
“熊本将军不愧是条汉子,从辽西开始进攻之时,他便是先锋,一路打到和林城下,面临绝境,仍是奋战不休,可惜了,陈斌,你也不用如此灰心,也许用不了五年,我们便能将那些仍在陷在东胡的同袍全都救出来。对了,如果我派人去和林救熊大将军的话,熊大将军愿意离开哪里么?”高远问道。
陈斌思索片刻,摇头道:“熊大将军肯定不愿意离开,他是自愿留在和林的。而且,而且……”
“有话直无妨!”高远笑道。
“以熊大将军的性子,就算都督将他救出来,他也绝不会为都督效力的。”到最后。陈斌的声音已经低得如同猫语了。
“霍,他算个什么!”许原冷笑起来,“难不成咱们还求他不成。”
“我倒从没有想过让熊大将军为我征东府效力!”高远笑道:“不过陈斌,你愿意一直为我征东府效力么?”
陈斌身子一震,向前一步,大声道:“末将愿为征东府效力,绝无二心。”
“好,比起已经垂垂老矣的熊大将军,我更看好你们这些年轻的将领,陈斌。在我征东府,只要你有能力,有本事,便不会有人挡着你的路,好好干吧,我希望你有独挡一面的时候。”
“多谢都督!”陈斌不由大为欢喜,高远这可是许了他一个前程,作为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燕军将领。作到一员裨将已经快是极限了,但他一入征东府的大门,许原丢给他的可就足足的一支五千人的大军。这在以前的燕国常备军中,他是怎么也不敢想的。
“都督。严军长他们过来了!”许原指着城下远处,一行数十骑正打马狂奔而来。
严鹏踏进房门之时,心中着实有些忐忑,相比于许原在河套平原的战绩功劳。自己与他实在差得太远,特别是先前一战,从自己这里走了敌军主帅宇文恪。还不知道都督会如何处罚自己,可以,如果这一战有什么污的话,这个污便结结实实地是自己染上去的。宇文恪一走,河套平原之战,不定还会出现什么变数。
看到高远的时候,严鹏二话没,竟是直接跪了下来,他这一跪,跟在他身后的第二军将领立即跪倒了一溜。
“都督,末将前来请罪!”严鹏低头道。
在严鹏进城的时候,许原已经是言简意赅地将这一战的大致情形了一遍,最后如果不是严鹏的河间郡兵有些软,宇文恪应当是跑不了的。但事已至此,已是多无益,而且最后他的补救也算是得力,当真是让宇文垂和那几千步卒也从他哪里溜走,那才算是真正的不可饶恕。
高远走过去,双手亲自扶起严鹏,“战争,本来就是充满了变数的,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战争,河间郡兵第一次经历如此大型,猛烈的战斗,有些不适应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你的补救措施也很到位,虽然走了宇文恪那残军,但已经不碍大局。”
到这里,严鹏更是惭愧,“回都督,最后时刻,末将指挥下的河间郡兵实在是已经溃乱,最后率军堵住缺口的是末将麾下罗慰然师长。”
“罗慰然?”高远却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许原立即凑了过来,低声道:“罗慰然,与陈斌一样,以前都是燕国常备军的一员裨将,先前担任第四师的副师长。大战起时,他在侧翼,听闻,听闻……”
“怎么回事?”
“第四师师长本是严耀,听闻在最后关头,严耀本是要挥军去堵截宇文恪的,但这罗慰然却拿下了严耀,自己指挥第四师堵住了缺口,事后严鹏没有处罚罗尉然,反而夺了严耀的师长之职,由罗慰然担任了。”
高远头,“严鹏也算是亡羊补牢了,这事儿总算做得不错,如果真如严耀那般行事,只怕我们这河套一战,就是虎头蛇尾了。严鹏,此事到此为止吧,经过这一战,相信你也看到了许多,学会了许多,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下一次河间郡兵会让我眼前一亮。”
严鹏满脸通红,头道:“都督,自此以后,再没有河间郡兵,只有征东府北方野战集团军第二军,末将请求都督对河间郡兵进行整编,改组,请求调入原扶风军老兵入第二军担任军官。”
高远一怔,看着严鹏半晌,突然哈哈大笑,“你倒是胃口大,扶风军的老底子可没剩下多少,现在散在各部之中都是各部的料柱,你想要,别人还不会给呢。”
“都督,经此一战,我深深体会到了河间郡兵与其它部队之间的差距,我知道这些老兵都金贵,但都督亦不希望我第二军以后成为大军的拖累吧,所以请都督成全。”
看着严鹏,高远沉吟了一下,“这事儿,你与严议政商量一下再吧?”
“不必了!”严鹏断然道,“此事,末将便能作主。”
高远想了想,“既然你如此坚持,等到孙晓到后,你与孙晓,许原等人商议此事吧。当时候如果还缺人,我便从亲卫营中给你拨几个去。”
“多谢都督!”严鹏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