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信,吴崖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惹得梅华抬头瞅着他,直翻白眼,眼见着吴崖将信一丢,在房间里又叫又跳,他不由得恼火地将将匕首夺的一声插在桌上,吼道:“你几个意思?疯疯癫癫地干啥呢?”
吴崖一个箭步跃到他的面前,两手揪着梅华:“梅花,我家有地了,哈哈,整整三十亩呢!这下子家里虽然辛苦一点,但一年到头,总算是能吃饱饭,不会饿肚子了。!。。”
“你家里怎么来的地?咱们哪块,地价不便宜呢?不会将你姐姐卖了吧?”梅华突然大惊失色的跳了起来。
“卖你姐姐!”吴崖大怒。
“那你家哪来的钱?我可知道,你家穷得叮当响。”梅华不解地道:“不过也是,你姐姐虽然长得挺漂亮的,但也卖不出三十亩地的价啊?”
吴崖信手拔出桌上的匕首,作势插向梅华,“你个狗日的,老子今天非划乱了你的嘴巴不可!”
两人打闹了一番,气喘吁吁地住了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吴崖一上一下地抛着匕首,看着梅华,“说真的,信上也没说,我也不知道这地是怎么来的,不管了,反正有地就好。咦,梅花,你怎么不看信啊?”
“再叫我梅花,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梅花大怒,不过一看吴崖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模样,又是一声长叹,“算球吧,你也知道老子就吓吓你,我哪信,有个屁看头,反正就是将我骂得狗血喷头呗,老头子还有几个大有作为的儿子呢,我算个屁啊,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将我丢出来当兵了。”
吴崖嘿了笑了笑,“当兵有什么不好吗?梅花。别崩着呢,我知道你想看呢,只不过当着我拿不下面儿来,不要当我不知道,以前我看信的时候,你眼里那可是满是羡慕劲。”
“什么拿不下面儿来!”梅华哼了一声,爬起来拿了那封厚厚的信来,随手撕了,才看了几页,不由怒道:“狗日的吴崖。老子知道你家的地是怎么来的了,敢情原来是我家的地啊!”
“你家的地?”吴崖先是惊了一下,接着又点点头,“也是,咱们哪一块,几乎所有的地都是你们家的,对了,你们家的地怎么被官府卖给我们了,是不是你家犯事被全部捉拿下狱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梅华翻着白眼看了吴崖一眼。“懒得理你。”接着看下去,半晌才把这一封厚厚的信看完,“原来是这么个由头,这吴郡守可真够阴险的啊?”
“你一个大头兵。敢骂吴郡守,不要命了你!”吴崖提醒他道。
“这里是军营,他吴慈安在河间郡,我怕个屁啊。难不成你还去告密?你瞧瞧,你瞧瞧,我家老头儿总算是想起我来了。还叮嘱我要用心打仗,当个将军然后回去给他出气呢,说我们当地的县太爷把我家可欺负坏了,他当打仗是在地上薅白菜呢,他就不怕我被对手一刀砍了,身首异处?”
吴崖探过头去,盯着梅华:“喂,我说梅花,打仗的时候,你怕过吗?有没有想过下一刻就会死啊?”
梅花哼了一声,“你和我一样上了阵,那个点儿上,你来得及怕吗?不是你砍死我,就是我砍死你,怕顶个屁用啊,想活,就得将对手砍死。”
“你说得有理,不过打完之后,我就怕得要死了。”吴崖耸耸肩,“你说咱俩的运气也真好啊,咱们连少了一半人,何胖子,劁猪匠,棍子,那么厉害的家伙,一个个都倒在了战场之上,咱们两个反倒活了下来。”
“咱们两个是新兵,那些老哥儿们关照我们,不知替我们挡了多少刀子呢,最后那一仗,要不是棍子替我挡了一刀,后来怎么会气力不济,死在那个宫卫军手中。”梅华有些伤感地道。
“你不是给他报了仇了么?”吴崖道。
“这能对等算吗?这段时间不许离开军营,等安顿好了,我再找找棍子的家人,连长说了,咱们连里的老兄弟去了的,剩下的人,都得去当儿子。”
“到时候我陪你去。”吴崖点点头,“说来最帮我们的还是大傻连长,不过咱大傻连长也真是厉害啊,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不是人。”
“算了不说这些没趣儿的,你那包裹里都有些什么,应当是咱家乡的特产吧,拿来分一点,我家老头子,便没这份心思。快点快点,我都要流口水了。”
吴崖伸手扯过包裹,解开,掏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袋子,甩手扔给梅花,“还是老样子,榨糖蜜地瓜干,我啊,都吃腻了,你倒是乐此不疲。”
“你这个憨货,老子这吃的是地瓜干吗,老子这吃的是乡愁乡念。”梅华对吴崖不屑一顾,自顾自地叼着一根地瓜干,向后一仰,就这样躺在地上,翘起了二郎腿,一颤一颤地去体会他的乡愁了。
吴崖却是从包裹里又拿出了两双布鞋,抖着鞋子在梅华面前显摆,“瞧见了吗,我姐给我做的,一做就是两双。”
梅华瞅了一眼,耻笑道:“看来你姐姐的针线活儿当真不大行,瞧瞧,两双都不在般大小。”
“你眼花了吧?”吴崖冷笑,将两双鞋放到眼前一比,不由也是傻了眼,两双当真是一大一小。梅华哈哈笑着,一挺腰坐了起来,将其中一双鞋子抢了过来,不想却在这鞋内看到了一朵绣着的梅花,不由一怔,“我说吴崖,你姐这双鞋不会是给我做的吧?你瞧瞧,里面绣着一朵梅花呢!”
“放屁!”吴崖哼了一声,“你想得美。我姐咋知道你脚的大小?”
梅华凑了过去,“你忘了,那一次我偷偷翻墙去瞅你姐洗澡,被你发现了,大打了一架,事后我可发现我的鞋子拉在你家了,是不是你姐姐那时候就瞧上我了,特意留下了我的鞋子。”
“我操你们乌龟儿子,还敢说这事儿!”吴崖一下子跳了起来。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梅华举着鞋子晃了晃,“是与不是,咱一试便知,反正这双鞋,你是绝对穿不上去的。”
梅华嘴里叼叼着,也不管吴崖的拳头悬在自己的脑袋上,径直脱去了脚上的军靴,一伸脚,便将这双布鞋套了上去,不大不小,正正合适,跳起来来回走了几趟,得意地看着吴崖,“怎么样?我就说是给我做的吧,瞧瞧,大小正合适。”
吴崖也呆在了哪里,瞧这大小,还有那内衬之中的梅花,莫不成当真是给梅华做的?
穿着鞋子蹦哒了几圈,梅华满足地坐了下来,盘着脚,看着吴崖,“我说吴崖,如果将来我没有死在战场之上,等回到家乡之后,就让你姐嫁给我吧,我娶她当老婆,好不好?”
“我姐才不嫁给你!”吴崖怒气冲冲地坐在梅华的对面。
“为啥?如果说我以前是个小混混,现在总不是了吧?老子还在战场之上救过你的命,你也替我挡过刀,咱们这是过命的交情呢,将你姐嫁给我,还怕我欺负她啊!”梅华不满地道。
“你们家哪么大,你老子妻妾一大堆,你几个哥哥也是,你将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穷家小户,可不得要受你们欺负!”吴崖哼哼道。
梅华探过头,压低声音,“要不我入赘你们家?”
吴崖大吃一惊,伸手来摸梅华的额头,“你没疯吧?咱们那里男儿汉除了走投无路,哪个愿意上门当赘婿?”
“当上门女婿又咋得了,反正老头子好几个儿子,我又是他心中最不成器的那个,左右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几个哥哥说不定还拍手称快呢!又少了一个分财产的。”梅华恼火地道。
“你拉倒吧!话是这么说,你真要入赘到咱家,你老子的面子往哪里搁,我们吴家可斗不过你们梅家。”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将你姐姐嫁给我是吧?”梅华恼火起来。
“是又怎样?”吴崖冷笑:“老子一直就看你不顺眼行吧?当然,战场上除外,老子就这一个姐姐,咱们在战场之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我可不想她当寡妇!”
“你个狗日的就咒我吧,等着小吴子,老子这一回当了军官,一定请假回去将你姐娶进门来,你小子也就一个大头兵的命,到时候看你怎么挡?”
“那老子先拿刀劁了你!”
“哈哈,老子将你姐姐娶进门,你劁了老子,你姐姐就守活寡了,哈哈哈!”梅华大笑着跳起来,穿着那双布鞋,在屋里蹦来蹦去,看得吴崖一阵阵郁闷,莫非姐姐当真对这个小流氓有意思?不然怎么还给他也做了一双鞋呢!
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外间突地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军号之声,紧跟着杨大傻的大嗓门吼了起来:“小崽子们,一刻钟之内,着装整齐,到老子面前站好,不然仔细你们的屁股!”
两人顿时一跃而起,杨大傻在战场之上是个好上司,老大哥,但在平时,下手狠着呢,让他踢上一脚,屁股铁定要疼上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