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财的脸孔时青时白,死死地盯着檀康,片刻之后,一丝隐诲之极的杀意自脸中一掠而过,放在身后顶住大门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手指捻动间,一根暗黑色的针已经出现在了两指之间。
“杀了他,杀了这个魔鬼,自己还能继续过自己的好日子,有为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一个声音在周富财的脑海之中不停地呐喊,看着似乎毫无防备的檀康,周富财心中的杀意愈来愈盛。
“周老哥,这一次我带了不少的兄弟,他们都以各种身份潜伏到了礼县,当然,这是暗中的,明面上,我们还有一支大队伍是堂而皇之地进入天河郡的,一明一暗,向来是我们燕翎卫的风格不是,不过你放心,到你这儿来的可只有我一个,你是我们这一次行动的重要一环,我可不想太多的人知道你的存在。”檀康笑嘻嘻地道。
周富财火热的心瞬间如同被一瓢冰水浇无,从头凉到了脚,杀了他有什么用?那只会加速让自己暴露在汉国监察院面前,甚至还等不到监察院的人找到自己,檀康的人就会来杀了自己,还有自己的妻子,儿子。
檀锋的残酷和厉害,在燕翎卫时,周富财就已经深深地领教过了,连一手提拔他,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的宁则诚,他都下得去那样的狠手,更遑论自己这个过河卒子了。
卟的一声,他吐出了一口浊气,卟嗵一声,跪到了檀康的面前:”檀大人,便请你念在我过去为燕翎卫当牛做马多年的份上,念在我现在的平静生活来之不易,放过我吧,为了现在的生活,我付出了太多,我有妻子,儿子,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檀大人,放过我吧!你不了解大汉王国,在这里,你想做什么,都是做不成的,不要看着这大汉王国似乎没有戒备什么,其实这只是表象,稍有风吹草动,转眼之间便是全民皆兵,人人都会变成你的敌人,不管檀大人有什么计划,都不可能有成功的,这些年来,檀大人都没有赢过是不是?”
“放屁!”听着周富财的话,檀康不由恼羞成怒,”少爷前几次只不过是时运不济,运气不好而已,少爷家学渊源,底蕴深厚,岂是高远这个暴发户能比的,这一次,我们就一定会成功,周富财,你刚刚是不是想杀了我?”
“没有,没有!”周富财慌乱地摇着头。
檀康冷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当年燕翎卫刑房之中有名的黑死针我岂能不防?实话告诉你,如果我在你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转眼之间,你的妻子,儿子,一个也别想活。”
周富财瘫坐在地上,”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檀康看着已经完全被自己击垮的周富财,脸色稍霁,换了一副面孔,走了过去,将周富财从地上拖了起来,”老周,咱们都是老同事了,你现在的确也是不容易,所以我也不会为难你,这一次要你做的,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而已,绝不会让你暴露,等你做完了这件事,燕翎卫就绝不会再找你任何麻烦,你想跟我们回去也好,还是就想在此平静渡日也罢,都随你。”
周富财眼中闪过一丝希翼的光芒,”檀大人,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简单之极!”檀康微微地笑了起来。
天河郡,一真研究院。与去年相比,一真研究院的规模正在急剧地扩大,在山谷的外面,正在兴建一排排的工房,那是为了扩大生产而做的准备,所有的施工队并不是自民间招募,而是全数来自青年近卫军的辎重部队。方园十公里之内,都已被划为军事禁区,在这片区域之内,除了军人,便只有一真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和工人。
山谷之内是一真研究院本部,也是他的核心部分,所有的研发都在这个区域内进行,而生产出来的成品仓库也设在内里,三面包围着一真研究院的山头,靠近研究院的树木被砍伐一空,光秃秃的连草也没有一根,而在这一片空地当中,高约丈余的铁丝网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每十米远便有一根立柱,柱子上挂着气死风灯,每当晚上,这些气死风灯都会被点燃,成为山谷之中一道靓丽的风景,当然,这些灯不是为了美观的,在他们的照耀之下,这里不会有任何死角的存在。
而在铁丝网后,则是用青砖筑起来的一个个的碉楼,内里驻扎的士兵不但负责警戒,也负责看管这些气死风灯,任何一个气死风灯的熄灭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而在一真研究所的内部,青年近卫军一个营的部队负责保卫着这片核心区域,能够调入该营的士兵必须满足数个条件,首先是进入青年近卫军三年以上,其次是在战场之上立有战功,第三条必须是在蓟城之内安家落户,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方能进入这片区域,当然,他们的薪晌也比青年近卫军的同僚要高出不少。因为他们有着很多的严格的限制,例如休假,每三年,他们才会有机会探亲一次。
如果说这只是明面上的防守的话,那么在暗地里,大汉王国又筑起了第二道城防,不少监察院的探子成了一真研究院的学徒工,到底有多少,是谁,这个名单只有监察院的少数几个高层和汉王高远方才知晓,他们在学习技术的同时,也还要负责监控自己的同僚,一真研究院之中的另外一些人。
而在那三面包围着一真研究院的山上,内里更是暗哨密布,自从康平城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后,蜂涌而来的探子折戟在这里的数不胜数,他们连山上的密林都没有走出来,便成为了山林之中的孤魂野鬼,被静悄悄地杀死,然后随便挖了一个坑埋了下去。
现在山谷之外,开始了工坊的大规模的建设,而负责督造这些工坊的则是监察院分管内务的副院长张一。
自从接到这个任务之后,张一便再也没有回过家,而是直接搬来了入住了这一片工地,一真研究院对大汉王国意味着什么,张一太清楚不过了。
当年服侍高远的小小家仆,经过十来年的历练,早已是监察院中的栋梁之一,虽然他没有曹天赐,易彬,宁馨等人那样醒目,那样耀眼,但整个监察院所有的内务却都在张一的手中运转得井井有条,而他也乐于做这些,监察院中那些血腥的,黑暗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他的性子。
“唐河,今天又会到一批新的施工队,你负责所有人的再次筛查,我们在这里施工已经快要四个月了,我们的对手想来也搞清楚了我们选人的对象,不排除他们已经想出了办法,王上说过,不论是楚人的鬼影还是秦人的黑冰台,都是强大的对手,一点也不能疏漏,宁可错,不放过,但凡有一点可疑之处,立即就给我将人退回去。”
“明白了副院长!”唐河笑吟吟地道,他本来在积石郡担任监察院在哪里的分部领导人,而且一干便是十数年,积石郡的监察院分部从最开始的大鸟小鸟三两只到如今规模庞大,监控范围覆盖了整个大草原以及辽区域,此人实在功不可没,高远考虑到他在积石郡的年代已经颇为久远,这才将他调回到蓟城总部任职,唐河临行之前还颇有些不舍,他正在筹划着向大草原的另一头,那一片荒漠的尽头派出人手,王剪带着数万秦军遁入荒漠,就此杳无音讯,对于积石郡和大草原来说,始终是一个心头之患,唐河一直想派人去看一看荒漠的尽头是什么,未雨绸缪,说不定什么时候大汉王国便会挥师而去呢?临走之时,唐河还念念不忘地向继任者灌输着这一点,直到继任者向他保证,一定会延续他的这个念头,直到弄清楚大漠彼岸的尽头究竟有些什么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反正他在总部任职,也不怕对方虚以委蛇的哄骗他,真要是这样,也就莫怪他在总部给人穿小鞋了。
唐河依然如同十几年前一样,身材单薄,一副白面书生,整天笑嘻嘻的模样,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否则也不可能在当年那样混乱的积石郡,大草原上立足并做出偌大的成绩来,在监院院内部,唐河有一外号叫笑面虎。
“副院长,自从过年之后,你还没有回过家吧?你也不怕翠儿姐姐去夫人那里告你一状!”唐河笑嘻嘻地道:”这里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
“这不是放不放心的问题!”张一笑着摇头,这几年,他长得愈发胖了起来,虽然高远多次勒令他减肥,但现在他可算是心宽体胖,怎么减也减不下来,就算这几个月如此劳累,吃不好,睡不安,却也不见降下几斤来,用他的话说那就是喝水也能长胖。”王上将你从积石郡调回总部任职,专门将这一块交给你,那本来就是信任你的能力,但你的长处在于安保等方面,这些工程方面的杂事,你并不擅长,而这正是我擅长的,我在这里,你便可以不用分心其它事情,唐河,秦人楚人这几个月来,可算是锲而不舍啊,啥法子都想到了吧?虽然你屡次挫败了他们,但我可不相信,他们会就此罢手。”
“他们当然不会罢手,不过想从我这里讨到好去,嘿嘿,那是想也别想!”唐河冷笑起来,”来便来吧,反正我这里人手充足,管杀管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