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县县衙内,唐河疲惫地走进来的时候,易彬与牛奔正在翻阅着关于此事的相关的卷宗,虽然时间很短,但相关的卷宗已经汇集了不少。一看唐河的神色,两人便知道唐河肯定没有收获。
“从那个何达那里没有挖到想要的东西?”易彬抬头,问道。
唐河一屁股坐了下来,摇摇头:”没有,茅涛当时的药方上找不出任何毛病,那个抓药的小伙计只是一个学徒,两个人都是礼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找不了任何破绽。两个人也都不招供。”
“你用刑了?”牛奔问道。
“用了。”唐河叹了一口气,”两位大人,线索断了,依我判断,只怕这两人当真什么也不知情,搜查何家药铺的行动也已经结束,我们的人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那味药,院里的行家说这种枝兰是一味极偏门的药物,很少会用到,一般的药铺是不会准备这样的药草的。”
听到唐河的话,易彬与牛奔两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一次对手的狡滑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如果在礼县这里打不开口子的话,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封锁能够逼出对手的破绽,我要向王上建议,整个天河郡都要动员起来。”易彬道。
“这样一来,动静儿可就大了。”牛奔道:”王上可能不会同意,此事只能悄悄的做,二位,你们想过没有,一旦事情闹大,我们监察院可就被动了,大议会那边一定会对我们提出弹劾的,要知道,去年年末曹院长出的那一档子事,已经让不少大议员们嗅到了味儿,我们在这些大议员的认知中,可不是什么好人。”
易彬伸手揉着太阳穴,苦恼地道:”这些家伙只看到我们对国内的监控,但却看不到我们在另一条战线之上的牺牲,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王上就说过,我们监察院天生就是背黑锅的最好人选,虽然当时王上是开玩笑,但我们也知道,这是真的。不过相对于火药的配方被敌人弄去,监察院牺牲一点也算不了什么。”
唐河站了起来,垂头道:”此事过后,下官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易彬苦笑:”唐河,这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如果真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矛头一定会指向曹院长,甚至还有宁王妃。茅威清楚我们炸药的各种类型的配方,一旦他落入敌人手中,这惊天利器,以后就是敌我共有,咱们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唐河沉默了片刻,转身便向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
“我就不信他们一点破绽也没有露出来,两位大人,假设这件事情当真跟何家药铺没有关系,那么这味枝兰出现在茅涛的药中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药在中途被人换了,另外一种就是有人潜入到他房中放进了这味药,我观察了茅涛的房子,左邻右舍的房屋一幢挨着一幢,连成了一片,而且家家户户都养了狗,如果想悄无声息的潜进去,显然是不可能的,而那里的里长也确认这一段时间没有陌生人进入过那里,那么便只存在一种可能,茅涛在何家药铺抓了药之后,在途中被人换了,我要沿着茅涛走过的路,一个个查下去,事情到今天为止还只过了三天,时间并不长,总会有人还有一点映象的。”唐河握紧了拳头。
“虽然是大海捞针,但总胜过什么也不做,唐河,一天时间,一天之后,我会上报王上,请求封锁整个天河郡!”易彬道。
“我明白!”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易彬写好的奏章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的桌上,而外面,待命的卫兵已经随时准备出发了,易彬很清楚,一旦自己的这份奏章呈上去,整个事件便再也捂不住了,监察院将要承受无以伦比的压力。
砰的一声,大门几乎是被撞开,唐河飞一般地冲了进来,脸上喜形于色:”易副院长,牛将军,有线索了,有线索了!”啪的一声,他将一张画像拍在了桌子上。
“数天前,茅涛来到何医师家中,抓了药之后,便一路返回,在街上,的确与人发生了冲突。”唐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生冲突的地点在一家早点铺子之前,当时早点摊子正在收摊儿,桌椅板凳比较凌乱,茅涛在这里与一个外乡人撞了一下,两人都倒在了地上,那个外乡人手里提着一大包礼县的各类特产,全都洒在了地上,两人争执了起来,当时早点铺子的老板与老板娘还帮着茅涛一起与这个外乡人理论,或者是因为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外乡人最后认怂,还赔了茅涛两银子。”
“也就是说,药很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换掉的。”牛奔道。
唐河拿起桌上的那张画像,呈现在两人的面前,”这是我根据早点铺子夫妻两人的描述让人画出来的,早点铺子的两夫妻都说极像。”
盯着这画像,牛奔的眼瞳猛地收缩,发现牛奔的异状,易彬转头问道:”牛将军,这个人你认识?”
“有点面熟,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牛奔低头苦苦思索半晌,抬起头来,”燕翎卫,这个人是燕翎卫的人。”
“燕翎卫?”易彬与唐河都瞪圆了眼睛,”燕翎卫早就没有了。”
“可是檀锋还在。”牛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起来了,我在燕翎卫总部见过此人,他是隶属于檀锋一系的人。”
“檀锋!”易彬从牙齿缝里迸出了两个字,”这个王八蛋,还真是阴魂不散,唐河,马上将此人的画像多准备一些,在礼县全县搜捕此人,不,发往整个天河郡,他们应当还来不及出天河郡,只要抓住了此人,我相信这个案子就破了一半。”
“明白。”唐河兴奋的冲了出去,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断掉的线索又重新连了起来,由不得他不兴奋。
“牛奔将军,你来统一指挥追捕事宜,那个茅威,如果不能活着救出来,便不必勉强,我们只需要保证火药的配方不会流落出去,涉入此事的人,一律杀无赫!”
“遵命!”
“我马上返回蓟城,向王上禀告此事。”
王二大步流星地踏进了周富财的医馆,将半钱银子拍在柜台上,”周老板,我来还你的药钱。”
周富财看着王二,笑道:”不是早就说过了,昨天那药便算是我送你的了。”
“周老板,我王二啥时候占过别人的便宜,再说了,现在我也不差钱儿,这几天礼县封城,我还多赚了一些银子呢!”王二笑嘻嘻地道:”拿去,拿去。”
“也行!”周富财将银子拢到了手中,”小二可一向是很仗义的,对了今天有什么稀奇事啊?”
王二抓了抓脑袋,”周老板,新鲜事儿自然是有的,我听在衙门里做事的一个朋友说,茅老头啊,哦,就是那个儿子考起了蓟城综合大学的老头子死了,而且是被人谋杀的,这礼县封城啊,就是因为这事儿。我想茅老头的儿子茅威一定是当了大官,不然他老头儿被人杀了,怎么还动用了监察卫?”
“茅老头死了?”周富财瞪大眼睛。
“听说手段高明得紧啊,说是将茅老头经常吃的药里面加了一味要命的药,无声无息地便取了茅老头的命,要不是监察院的大人明察秋毫,可就让这个凶手逃出去了。南街的何家药铺已经被封了,人都被抓走了,茅老头的药就是从何家药铺抓的。你说这何老板是不是凶手呢,应当不是吧,何老板可是礼县土生土长的人,也没听说他与茅老头有茅盾啊。”
“这又哪里说得准呢,反正这事左右都有那些大人们来审你说是不是啊?”
王二挥挥手,”周老板说得对,现在咱们大汉可是清官当道,反正不会冤枉了他,罢了不说闲话,我走了,看看今天有什么零活儿可做,总不能只靠着租房子的那点银子,我还想存钱娶媳妇儿呢。”
“小二哥慢走。”
看着王二离开,周富财的心又开始噪动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么快监察院就找出了茅涛死亡的真实死因,茅涛吃的那副要命的药是自己配的,但檀康他们是怎么将这副药换到了茅涛的手中,他就不知道了,不过檀康的这个安排,他还是极满意,这样一来,牵涉到自己身上的可能就小得多了,追查到何家药铺,所有的线索就会断掉。只要檀康他们能顺利走脱,自己的一切便将再也无人知晓了。
老天爷保佑,让檀康他们快点离开天河,回到秦国去。低着头一边整理着手边上的药材,一边祈祷上苍开眼。
门口人影晃动,周富财一抬头,却是王二又闯了进来。
“周老板,凶手出来了,像已经贴在了大街之上!”王二看着周老板,”这个人我认识。”
周富财心中一跳,”你说什么,你认识?”
“对,这个人和你的老表也认识,那天我不是说了要请你老表喝酒么,后来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你老表便喊了他一起过来,说是他做生意时的伙伴。周老板,你老表他,他……”
周富财盯着王二,眼中陡地闪过一丝凶光,垂在柜台下的手上,三指捻着一根乌黑的长针,缓缓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