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山阳的战斗,大汉日报并没有过多的描述,只不过占了整个版面的一半而已,来,他们并不是太关注这场战斗。中年人没用多长的时间,就读完了整篇文章,后,中年人掩卷长叹,檀锋从一开始的心思和行动,都完全坠入到了对方的算计之中,汉军准确地预测到了他们开始进攻楚国,封住屈完大军之后檀锋的反应,早就在山阳为檀锋设下了一个巨大的圈套,檀锋毫无所知,一头便撞了进去,这一仗,他输得一点也不冤,大汉的那位君主,对檀锋的性格和作风,可谓是算计得无比准确。
这让中年人心里嗖嗖地冒着凉气。
三万精锐,在山阳全军覆灭,一万余人战死,剩余的人全都当了俘虏,以万明为首的一批将领,正在被押往蓟城的途中,而檀锋麾下的别一员大将,殷错,却因为向汉国投降,献出了交城,而得到留用。
纵横天下十数天,名声赫赫的檀锋,就这样死得无声无息。
“大爷,要报纸么?”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中年人回头,个年轻人站在自己身边,肩上扛着一个褡裢,上面放着一卷卷的报纸。
“我这里已经有了。”中年人扬了扬手中的大汉日报,道。
“大爷,您这是大汉日报,我这是蓟城晚报,不一样的。”年轻人笑着,抽出一张报纸,放在中年人面前,“大爷正在战死的报道,是对这个有兴趣吧,我们蓟城晚报可是头版头条登载着这檀锋的生平呢?说起来这檀锋可不是一般人物,当过大官,以前还和我们的大王关系非浅呢?”
周玉奇怪地方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些?还有这蓟城晚报是什么?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年轻人笑了起来:“大爷您是外地来蓟城的吧,咱们这蓟城晚报是今年刚刚办起来的。与大汉日报自然不能比,但也有可取之处。大爷,要不要来一份?”
“好,来一份。”中年人笑着伸手入怀,掏出一角钱。放在桌上。“是一个识字人,定然是读过书的,怎么做起当街叫卖的事情来了?”
中年人认为年轻人识字,自然是因为刚刚年轻人只是瞄了一眼自己手里拿着的报纸,便知晓自己所感兴趣的内容。
“现在蓟城识字的人多了去了。”年轻人笑了起来。“可不像前些年,只要识字便不愁没有事做,在下现在正是在蓟城晚报供职,也算不错了。”
“这叫不错?”中年人笑道。
“当然,现在是我们蓟城晚报草创阶段,是艰苦了一些,可只要熬过了这一段时间,一切便好了,老板承诺过,像我们这样最早加入的人。将来会得到一些股份,那时的我,可也是老板了。”年轻人显得极有信心。
“老板?给你一个当街卖报的?”中年人失笑道。
“大爷可不要瞧不起人,在下能吃苦,能探听到明人不知道的事情,还能写,能将一件干巴巴的事情写得天花乱坠,还能拉下脸,瞧,我愿意当街叫卖咱们的报纸。其实现在我们报社里,基本上都是我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成功?”年轻人严肃地道。
中年人点点头,“是我失言了。不过有这样一座大山压在上头,你觉得你们有成功的希望?来,坐下说,我对你们这晚报倒真是有些兴趣了。”中年人倒了一杯茶递给年轻人。
“当然,大汉日报有朝廷作靠山,资金雄厚。不过我们并没有将他们当作对手啊!”年轻人笑着指了指身上褡裢中的报纸,“您檀锋之死,在大汉日报这里,只不过是干巴巴的一篇报道,但在我们这里,就不同了,我们将檀锋的祖宗十八代都挖了出来,檀锋在蓟城可是名人呢,当年可是当过燕国的御史大夫的人物,与咱们的大王当年交情非浅,与咱们大王的三王妃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里头有多大的文可做啊?所以咱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一个檀锋生平的连载,借着这个东风,当能更好的打开销路。”
对于这些生意经,中年人并不是太懂,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你们竟然能随随便便了拿你们大王和王妃的过往说事儿?”
“这有什么?”年轻人笑道:“大汉日报当年还敢登大王追讨财政部长的事情呢?这些事儿,老百姓爱读,咱们便投其送好,还怕卖不出去?反正大家喜欢,咱们就写什么。只要咱们照章纳税,就不会有麻烦。”
中年人微微点头,蓟城的政治氛围宽泛,他虽然到此不久,已经充分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在这里对,对政治的讨论异常广泛,有时候批评极其尖锐,让他这位初来乍到者有时候非常心惊,这在他完全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而对于那个大议会制度和议员制度,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什么事情都可以拿来讨论,甚至争论,打得头破血流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一旦通过,即便是最强力的反对者,也会以最坚决的态度去执行。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效率低下。而且这种制度在中年人最大程度地避免了一人权力独大而做出昏庸的决策,什么事情都是越辩越明,一件事情的利敝在行动之前,已经被讨论得极其充分,连最坏的情况也都估计到了,那在做的时候,自然会尽最大的努力去避免最坏的情况出现。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什么事情都要眼见为实,以前听到的,果然与事实大相径庭,自己离开蓟城多年了,当再回到蓟城的时候,险些不认识这座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蓟城的变化太大,不仅是城市的扩充,更重要的是人的变化。那种精气神儿,是中年人在其它地方从来没有的。
“先前大爷说是外地来的,可我听口音,带着咱蓟城味啊!”年轻人喝着茶,问道,眼前的这个中年人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是啊,我以前是蓟城人,不过离开这里多年了,在外闯荡了一些年,刚回来不久。”中年人笑道:“蓟城变化太大,根本不敢认了。与我当年在这里的时候完全便是两个城市,小哥儿能不能给我仔细讲一讲?”
“啊?这可不是一时便能说清楚的,我这还要去卖报呢?”年轻人为难地道。
“你这些报纸我全包了。”中年人笑着掏出一些钱放在桌子上。
“大爷,我可不是为了这个。”年轻人脸色微变,“我出来卖报,是想让更多的人们的报纸,喜欢我们的报纸,我们不像大汉日报有完善的发行系统,一切都得靠自己,全卖给您,钱到是不差了,但您回头也只会将这些报纸都当垃圾扔掉,这可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年轻人脸色一变,站了起来,便欲离开。
“且慢,是我孟浪了。”中年人伸手按住年轻人,“嗯,这样说吧,我是想多了解了解蓟城,说实话吧,我刚从外头回来,手里呢,也有不少浮财,但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想找一个投资的行当,不过我离开蓟城久了,亲朋故旧一个也无,两眼一抹黑,你对你们这蓟城晚报如此有信心,倒也让我感兴趣起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想……”
“大爷是想投资我们报纸?”年轻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时便又坐了下来,“咱们老板时常就叹息没有有眼光的人帮助他,大多数人一听办报,立马就退缩了,这事儿行,今儿个报纸我不卖了,就专门陪您了,你是从哪里回来的?”
“秦国!”中年人笑道。
“原来是秦国啊,那里是够乱的,听说那里的人,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穿,谁要出门谁才穿对不对?”
“没有那么不堪,不过嘛,比起汉国来说,的确是穷了一些。”中年人道。
“当然啦,咱们的大王可是千古难得一遇的圣君啊!”年轻人得意洋洋地道。“您回来这可真是来对了,在咱们这里,只要你遵守法度,做什么都没有人管你,可没有贪官污吏来剥您的皮,只要能吃苦,有点子,发财那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当真没有贪官污吏?”中年人摇头表示不信。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但确实很少,咱们这里对贪官污吏查得可严了,有专门的衙门干这事儿,还有哪么多的议员盯着,谁要是做一点不法的事情,转眼之间便要大白于天下,那下场,可是很惨的。”
中年的微微点头。
时间便在年轻人的叙述之下一点一点的过去,当年轻人给中年人留下地址,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兴冲冲的离去的时候,时间已是到了华灯初上的时节。
中年人站了起来,手里的大汉日报二版上关于檀锋的报道,再一次地叹了一口气,将报纸揉成一团,扔到了桌子上,却拿起了那张蓟城晚报,起身向茶馆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