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公孙瓒的覆灭,震撼最大的人,不是天子、不是袁术、不是孔融、更不是马悍,而是曹操!
曹操就象一头野兽,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两个相峙经年的对手,一个轰然倒下,另一个必将拔剑四顾,寻找新的对手,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从地缘上看,袁绍灭公孙瓒之后,统合冀、幽、并、青四州,放眼四顾,已经没有同一量级的对手。辽东实力虽强,但在袁绍及其智囊团看来,那不过是犄角之地,夺之无益,反会引起朝廷强烈反弹——且不说骠骑将军是辽东之主,光是以数郡之钱粮支撑雒阳,这就是泼天之功啊。从某种程度上说,辽东就是朝廷的后院菜圃,谁敢擅自闯入践踏?
若不以辽东为对手,那下一个对手是谁,简直呼之欲出。
就在此时,徐州与兖州同时发生一桩大事。
徐州,吕布终于不能忍刘备,派出张辽、高顺,进攻小沛(刘备驻地),将之驱逐。刘备兵败后投靠曹操,终日游说,请求发兵相助。
兖州之事,对他人而言,不过小事,但对曹操,乃至整个兖州集团而言,却是大事——夏侯惇死了。
饱受伤痛折磨两年多的“盲夏侯”,终于倒下了。作为曹操最亲密、最信任的战友,彼此关系堪比后世“朱毛”的夏侯惇,是曹军早期的顶梁柱。彼时曹操所信重的宗亲将领,左右也不过一个巴掌之数,首屈一指的,就是夏侯惇。
尽管两年多来,夏侯惇已无法带兵,为族兄征战沙场,但有他镇守后方,曹操才会放心出征,无后顾之忧。而如今,这根顶梁柱,折断了。
曹操亲自披麻守灵,抚棺恸哭,同时下令三军缟素。
灵堂之上,刘备一番悼词,挑起曹营诸将埋藏心底多年的怒火。
“元让雄将,当世无双。扫荡丑类,绥靖地方,并为军屯,劝课农桑,左右勋业,咸为栋梁。兖、徐之变,吕贼嚣张,将军精血,为之毁伤,忍辱负重,守御有方,英年而逝,我辈彷徨,惜哉悲哉,痛断肝肠……”
绷!夏侯渊生生绷断缟带,向曹操重重顿首:“请主公拨一偏师,渊定取吕贼项上人头!”
曹仁、曹洪互望一眼,齐声道:“愿附妙才尾翼,取吕贼之首,以慰元让在天之灵。”
荀彧、程昱俱朝刘备瞥了一眼,眼神冷冷。
曹操拳头握紧,重重击地:“斩杀吕布,以祭元让!”
建安三年二月,曹操亲率三万大军,与刘备联合,进攻小沛,拉开了灭吕之战的序幕。
曹操当然不是刘备一番猫哭耗子的言辞就能撺掇得动的,他只不过是借题发挥,以夏侯惇之死为出兵藉口,是为师出有名。时不待我,要全力应对未来北方的危机,就必须先灭吕布。
张辽、高顺兵力不足数千,当然抵挡不住曹操倾巢来攻。三月,小沛失陷,兵退彭城。四月,彭城再陷,败退下邳。五月,曹操兵临下邳,向宿敌展开猛烈进攻。
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吕布竟也重蹈了公孙瓒的覆辙。
曹军围城甚急,谋主陈宫献策:“曹贼远来,势不能久。若将军以步骑出屯,为势于外,宫将余众闭守于内。(曹军)若向将军,宫引兵而攻其背,若来攻城,将军为救于外。不过旬日,军食必尽,击之可破。”
这个提议,与公孙瓒突围到西南山,与易京互为犄角,等待黑山军来援,里外合击之策可谓异曲同工。吕布身经百战,自然分得清好歹,当时应允,但过后却又反复。
事情变故缘于吕布回府之后,其妻严氏闻之,趋跪进言:“昔曹氏待公台如赤子,犹舍而来。今将军厚公台不过于曹公,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军远出。若一旦有变,妾岂得为将军妻哉!”
结果,吕布“乃止”。
如果光凭表面这番对答,可能吕布会被评击为“信妇人谗言”,当做多疑寡断的典型吊打。但细翻前事,事情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陈宫不是高顺,从未忠诚于吕布,最典型的一件事,就是郝萌之叛。吕布差点被围捉于府,后来亲率卫队保护家眷冲出包围,逃到高顺营寨。
当时郝萌的部将曹性反正,与郝萌对战,郝萌刺伤曹性,曹性斩断郝萌一臂,高顺乘势斩下郝萌的首级,用床担着受伤的曹性前往见吕布。吕布问曹性此事起源,曹性回答:“郝萌受到袁术的鼓动而造反。”吕布又问:“同谋的都有谁?”曹性回答说陈宫同谋,当时陈宫坐在吕布旁边,“面赤,傍人悉觉之。”
吕布出于种种考虑,并未追究,最后不了了之。
严氏历经此险,差点死过一回,对同谋陈宫耿耿于怀,时时警惕。当此生死关头,连侯成这样追随吕布多年的老兄弟都投降了,谁又能说她无事生非?
陈宫不降曹,并非不降袁……
历史有时会反复重演,三国两大枭雄:公孙瓒与吕布,在最后的时刻,选择都是惊人的相似——坐困愁城。
……
下邳的吕布处于水深火热之际,雒阳的马悍正乐呵呵准备当父亲。
从徐州回来近一年时间,马悍哪也没去,光顾着“耕耘”了。除了在公主身上耕耘最勤,其余甄沁、甘梅、袁园、念奴,也是雨露均沾。此外,马悍还接连“攻克”了甄荣、甄洛及糜贞等三女。就连赵英姿,也接到母亲及叔叔来信,要求她尽快卸任,嫁入将军府。
马悍的辛勤耕耘,终于有了收获,进入建安三年,公主、甄沁、甘梅三女,先后有了身孕。马悍这下才算松了口气,三女皆有孕,只要运气不是太坏,总有一个是小子吧。后继有人,他的这个势力,才算是真正安稳。
当然,马悍也不会整天泡在脂粉堆里,白天干什么,晚上怎么干,他还是拎得清的。马悍近一年来的主要任务就是两个:狠抓军队训练,打造新型军器。
龙狼军战兵原有四千,马悍从辽东归来后,又带回了一支蛮子营,兵力达五千。此后又有两批从雒阳新军中抽调,前往辽东集训的军卒结业返回。龙狼战兵,已破八千大关,加上辅兵,龙狼军总兵力超过了一万五千人马。这支人马,就是马悍将来驰骋中原的主战兵力。
龙狼军的成份比较复杂,从系统上分,有辽东军、西凉军、白波军、黄巾军,以及后来招募的三辅青壮;从民族上分,有汉人、有胡人、有属国人,甚至还有极北野人。要把这样一支混合大军捏成一团,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没有艰辛的付出,是不可想像的。
马悍曾经有一段时间,以一个低级军官的身份,入住军营,与士兵吃住一块,打成一片。详细了解底层士卒所思所为,着手解决,制定章程。直到最后军队操演时,马悍登台一亮相,当场吓尿了一片。结果不用说,凡是他呆过的军营,士兵们无不以曾是将军的“袍泽”而自豪。
当马悍投入巨大精力打造一支强军时,他的第一军工马钧,也在废寝忘食打造各式新武器。
龙狼军的兵器,主要来自辽东平郭,由铸造大师蒲元监工督造。而马钧则负责木器——准确的说,是攻城器具方面的制造。
马悍自临三国以来,还没有打过一场攻城战,但却见过不少攻城战。意外发现,这个时代的攻城器具非常简单,基本上就是冲车加云梯,高端点的还有井阑(攻城木楼),而且还不是什么势力都玩得起。
由于攻城器具单一,效果不佳,所以三国期间的围城战,通常经年累月,吃得敌方片草不存后撤围,看起来象是到别人家吃霸王餐。
马悍虽然也没见过太多攻城器具,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攻城第一大杀器——投石车还没有出现。
据说最早的投石车就是曹操在官渡之战中应用的“霹雳车”,不过那玩意过于简陋,效果差,且容易坏,几乎是一次性产品,所以在官渡之战摧毁袁绍的塔楼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除了是人都知道的投石车,马悍还知道有一种攻城塔楼(井阑的加强版),可以快速运兵登城,并且可以居高临下攻击城墙上的守兵。此外还有弩车、发石车等等。
马悍对中国古代的投石车不太熟悉,但对西方的配重式投石器却颇为了解,毕竟他在西方呆得太久,博物馆都逛过不少。当马悍与马钧秘密研制投石器时,他并不知道,此举将会给三国诸侯们带来怎样的震撼。
西方的重型投石器,针对目标是堪比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大型石砌城堡,而中国的城墙几乎就没见过石砌的。尤其在两汉三国时,甭管是帝都雒阳,还是普通下县,城墙一率是粘土版筑,而包砖城墙,还要过千年才会出现。
拿专破石城堡垒的重型投石器去砸土城,那画面,想想就让人脚软。
建安三年三月初,马悍刚刚测试完投石器、攻城塔楼,以及小型弩车、发石车等新武器回来,就接到曹操进攻吕布的消息。
在看这消息的那一刻,马悍就知道,自己的悠闲生活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