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妃闻言一凝,她出身蜀中绣房商家大户,听闻杨易所言,对照刺绣一看,便能依稀知道其中原理。
疑惑的看了眼杨易,却照着杨易的法,将针线稍微改过,果然水波纹瞬间栩栩如生。
凝妃讶异道:“易儿如何知道这种针法?”凝妃认为这种极为高端的针线法一定是哪个绣坊大家的祖传绣法。
“啊?”杨易尴尬一笑,他当然没法告诉凝妃自己前世曾经追过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自己开了一个刺绣工艺品商店,杨易每前脚接后脚的往人家店里跑,为了投其所好还稍微研究了下刺绣。
杨易方才所讲根本就不是什么哪个大家祖传刺绣法,而是后世已经很普及的蜀绣长短针。
“这个…我看到集市上那些花布店不就这么绣的么”杨易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花布店?”
“唉对了,刚刚给你这种叫作晕针,我还看到他们有好多种针法,有晕针、铺针、滚针、截针、掺针…“见凝妃要追问,杨易赶紧把话带到针法上面。
凝妃仔细听着杨易所讲的各种针法,有些针法自己见过,根据杨易的讲的方式。
这些针法在原有基础上有了非常大的改善,而有的针法非常新颖,凝妃根本闻所未闻,一时竟是着了迷一般,沉浸在刺绣当中。
虽然杨易只是个二把刀,以前为了追妹纸,学了个囫囵吞枣,却不知道他讲得这些是刺绣工艺几千年的精华沉淀。
还好凝妃出生蜀绣名家,有着相当深厚的刺绣功底,当年选秀入宫很大一部分功劳就在这刺绣上面,此时经杨易这位“大师“儿子的点播,各种茅塞顿开,似乎进入了一片新地。
看着烛光下一针一线刺绣的母亲,杨易觉得很温馨。
“娘亲,我给你唱首歌吧。”
凝妃放下针线,笑着点了点头。
“妈妈我想对您,话到嘴边又咽下,
妈妈我想对您笑,眼里却点点泪花。
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
您的黑发泛起了霜花,
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
幽沉的嗓音,坦白的歌词,这首后世表达对父母儿女之情的“烛光里的妈妈”让凝妃听的双眼泛红。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傻儿子既然能写这么动听的词曲。
惊讶?欣慰?或者都有吧。
看着面带微笑的儿子,凝妃心中百般滋味。作为母亲,这几个月来她自然发现了杨易的变化,以前那个痴痴呆呆的九呆子,变成了聪慧乖巧的杨易,虽然偶尔也会做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事儿,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但凝妃不在乎。
她曾经问过杨易,杨易顾左右而言他,便不再追问了,父母都是期望儿女好的,没有任何怨言的期望。
只要杨易好了,她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接下来的日子,凝妃每日研究新熟知的针线,想要在年底之前给儿子做一件漂亮的衣服。
而杨易的生活就更乏味了,因为受伤被母亲禁止出门,每日就只能爬到宫房上晒太阳,看大雁,看漂亮的宫女,看宏伟宽广的皇城。
这一日,杨易正在房顶打着望。
“嗯…以前看《黄金甲》里面宫女都穿的那么性感看来是骗我的,瞧这一个个裹的这个掩饰~“杨易靠在房檐上自顾自的吐槽道。
到后来他才知道,不是这些宫女不想穿的性感去吸引皇上,皇子们的目光,而是那些嫔妃佳丽们不允许,谁也不希望给自己多一个争宠的对手。
杨易正自吐槽,忽然发现一个太监走进了宫院,正在和凝妃些什么,远处有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人顺着狭窄的宫道往这边走来。
杨易想了想,从房顶上跳了下来,走到屋前刚好见到那群人走了进来。
当先是一个女人,一身华丽宮服,头戴雀菱冠,长的颇有姿色,一进门也不知道有没有瞧见迎上来的凝妃,竟是用手中丝巾手帕遮住鼻子翻眼道:“这儿怎么这么臭,是人住的么?“
因为杨易母子两所住的宫房,地势在整个皇城的最下处,常年阴潮,虽然凝妃每都将屋子打扫的非常赶紧,依然有一种潮腐的气息,但绝对不是臭。
杨易眉头微皱,这个华丽女子一进本就来这么一句很是无礼的话,显然来者不善,
只见母亲凝妃面带微笑走了上去,低身行了一个宫礼道:“李妃妹妹。“
“果然。“杨易心中暗叫糟糕,这李妃八成就是前几日被自己讹诈的李玉的姑姑,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杨易想的没错,来的正是南国侯李岑的妹妹,李玉的姑姑,现在皇帝身边的红人李妃。
这个李妃入宫已有十余年,一直深得皇帝喜爱,又有李岑背后支持,在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
唯一让李妃耿耿的就是她一直没有生子,这是她最大的痛处,在皇宫中无论皇帝多喜欢你,你不能给皇帝生出龙种,失宠那时迟早的事。
如果她能有一子,李岑也不会去花如此大的心思谋划李家的出路。
今日李妃来是李岑的吩咐,可是李岑意思是观察一下杨易这个呆子的情况,而李妃却理解为来给她的侄女李玉出气。
她听了李玉和杨易的事情,很是气愤,觉得一个落魄的傻皇子都敢欺负李家的人,这对她本身就是一个侮辱。
见凝妃行礼,李妃随手往下一低算是回礼,也不正眼瞧凝妃,只是看着四周道:“凝妃这里怎么如此阴霾,就像鬼住的地方一样。”
“让妹妹见笑了。”凝妃尴尬一笑。
忽然有一个声音道:“娘娘好眼光,这里还真是鬼住的地方,也难得娘娘能的一嘴的好鬼话。”
来的正是杨易。
李妃闻言面色一沉,还未话,却听身后一个长着一张白脸的太监指着杨易,骂道:“哪里来的野杂种敢如此跟娘娘话!来人,将这斯拖出去杖责五十棍。”
李妃在宫中十余年,权势熏,有时连皇后也要让其三分,她身边的太监更是娇纵蛮横,宫中下人都不敢得罪。
相比皇帝皇子们,惧之更甚,皇帝皇子们自恃高贵,若非心情极差之时,很少会无故处罚下人,而这些傍着主子得势的太监却不一样,太监无后,得势的时候就得作威作福。
那太监见杨易一身朴衣,手还受了伤,以为只是派到这里的罚奴。
身后的的众太监闻言正要上前,忽见杨易径直往众人走来。
众人一怔,这是要主动来受罚?一般要挨打的太监不都是吓的腿软,大喊“饶命”吗?
正自奇怪,杨易忽然猛地跨上两步,在当头那个白脸太监惊愕之时,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就是一拳。
那太监来不急闪避,正劲吃了这一拳,“哎哟”一声,整个人直直的倒飞出去。
杨易却不罢手,快布跟上,一脚用力的踩在那人胸上,一阵骨裂的声音传来。
白脸太监闷哼一声,只觉胸口剧痛,鼻子上腥味传来,面上鲜血横流。
吃力睁开眼,正好见到杨易低着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未及呼救,沙包大的拳头迎面而来,一拳接一拳,打的那个太监面脸血肉模糊,打的周围众人张大着嘴惊骇的不敢话,唯有凝妃惊呼:“易儿住手!”
“嘭嘭”一阵拳头触骨的闷响,十来拳下来那个太监早已没了人形,一旁惊骇的李妃这才回过神来大喊道:“快…快将他拉开!”
这时胆的宫女早就吓得走不动道,只有几个高大的太监闻言鼓足了勇气想要上前拉杨易。
谁知杨易忽然停下拳头,猛的抬起头来盯着众人,满面的血渍,邪气的眼神吓得太监们又退了回去。
杨易嘿嘿一笑,在那早已不省人事的太监身上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缓缓站了起来,转头直直的盯着李妃。
李妃后退两步,惊道:“你…你想干嘛!”
一旁的凝妃连忙上去拽住杨易,颤声道:“易儿!你没事儿吧?”
这样的杨易,连凝妃也没有见过,以为杨易又犯了什么病。
杨易闻言拍了拍凝妃的手,摇头温和笑道:“娘,我没事儿。”
“你…你是杨易?”李妃惊愕更甚。
她上一次见到杨易应该是六年前太皇太后还没有去世的时候,在皇后召见皇子们给太皇太后恭贺祝寿时,十岁的杨易既然当着众人的面用皇上献给太皇太后的寿袍擦鼻涕,差点没把皇后给气死。
自那以后几乎宫中所有的礼仪活动杨易再也没去过。
凝妃回道:“妹妹,这正是我儿杨易。”又拉了拉杨易道:“易儿,还不快快见过李妃娘娘。“
杨易闻言也不多言,顺着凝妃的意,向李妃拜道:“杨易见过李妃娘娘。”
李妃毕竟在宫中沉浸多年,很快变从惊愕中恢复过来。
摆了摆了手抚开搀扶的宫女,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太监,李妃冷道:“九皇子好生威风,当着我的面将我的随身太监打成这样,这事儿我们可得去找皇后姐姐道道!”
凝妃闻言心下一急,正要求情,却听杨易嘿嘿一笑:“娘娘,我也正此意。”笑了笑又道:“应该还要查查这个太监还有什么家人,是谁管教的。”
李妃锦眉一皱道:“什么意思?“
杨易道:“他刚刚骂我是野杂种,我虽然傻,但好歹也是父皇的亲生骨肉不是吗?若是不查清楚,到时连坐这太监的时候,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