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智慧生物,所以总会去追求一些更美好的事务,这样的行为有时候会被称之为上进心,而有时候又被称之为贪婪。
上进心与贪婪的界限很难区分,即便是哲学家也难以出其中的本质区别,从宏观的万物相对论来讲,任何形式上对某件事或者某个物,又或者是某个精神上的追求都可以用贪婪来比喻。
也因此佛家总会告诉他的信徒们,众生皆平等,无欲无贪,无求无念才是思维升华的最高境界。
武俞和廖鄂这对兄弟可能没有看过佛经,不过即便他们看过,也不可能能够做到,因为那样的人,这个世界上本身就不存在。
廖鄂教使的位置可以是靠家中用金银珠宝砸出来的,这种简单粗暴行为虽然最是直接有效,可是其带来的负面影响却让廖鄂在神教军中难以跻身高层,下面的教兵对自己很尊敬,可是上面的那些长老丶教使们看自己则从来不会正眼。
这种事情可能在外人眼中算不得什么,可是如果一个人一面受着尊敬,一面饱受鄙夷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如一锅熬胡了的粥,浓香之中总会带着一股焦臭,长此以往,谁也受不了。
廖鄂想要改变现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退出长生教,要么往上攀爬,做到更高的位置。
第一个选择显然不是太可能,退出神教军这样的事情即便廖鄂自己想做,长生教也不会允许。
那么廖鄂就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不过这条路显然不是那么好走,长生教虽然有些乌烟瘴气,但长老这样的位置,依然被吴焕严格限制着,并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活捉蜀王”,廖鄂想想都兴奋,杨易的明如今在大光可不,想取杨易人头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果廖鄂真的能抓住杨易,自己不光能在黔州神教军中名声大振,甚至整个大光都会为自己感到惊讶。
欲望有时候就是一发兴奋剂,它会让人亢奋到失去理智,亢奋到自认为可以突破自我。
不过,可能廖鄂和武俞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们朝思暮想想要捉拿的杨易,竟然近在咫尺。
通榆县西面三十余里有一片杉树林,这片杉树林武俞应该会很熟悉,正是前几日自己被追杀时,自投罗网撞进杨易手里的那片杉树林。
夜色降临,雾气朦胧的杉树林深处人影晃动,竟是有数千人之多。这些人装扮不一,但每个人都看似魁梧雄壮,看上去都是身怀武艺。
此时这几千人的队伍犹如一只等待出击的猎豹,悄然的潜伏在草丛之下,等待猎物的掉以轻心。
人群中间,有一面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黑漆漆的杉树林里,也只有这处营帐中透着微微的亮光。
营帐之中或坐或立有十来号人,没有人话,营帐里一片安静,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什么。
杨易背手而立,面色凝重的盯着桌上黔州行军图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公子,你认为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会成功吗?”金水门掌门鲍裘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打破了营帐中的沉寂。
黔州武林的几位掌门闻言皆是抬头看向杨易,似乎希望杨易能出一番鼓励人心的话来。
“不知道。”杨易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人心是最难揣测的,就好像我中午想吃点橘子,晚上又想吃柚子,谁也不知道我明又想吃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众人莞尔一笑,杨易的比喻看似有些玩趣,却让人不得不承认,人心叵测。
这时,忽然有人道:“武俞一定会劝他的兄长廖鄂出兵的。”
众人错愕,转头看去,话之人却是武绝门掌门,武俞的师傅武通学。
杨易问道:“武掌门怎的如此肯定?”
武通学摇了摇头,无奈道:“因为我是他的师傅,从武俞离开时的那个眼神,我就能看出,他没有悔改。”
杨易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话,武俞如果真的一错再错,对武通学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杨易听这武通学对武俞还是很疼爱的,此次杨易利用武俞用计,对武通学和武绝门确实有些不公。
武通学似乎看出了杨易的想法,苦笑道:“公子莫要多想,你给了武俞机会,他如果就此收手回到家中过安分日子也就罢了,如果他真的丧失理性,依然往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深,那么无论将来怎样,都是他自取其果。”
杨易点了点头,也觉得没必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道:“那么如果武俞真的告诉了他的兄长廖鄂我们的情况,接下来就要看廖鄂此人有没有野心了。”
鲍裘忧虑道:“公子,如果廖鄂不贪功,将事情禀报给吴焕我们当如何是好?”
杨易毫不犹豫道:“跑,有多快我们就跑多快。”
这不是在打击众人的决心,此时三千义军深处黔州府腹地,四面八方都是神教军,一旦他们行踪败露,这三千人还不够神教军塞牙缝的。
鲍裘凝道:“虽然机会渺茫,但若是我们能攻破桐榆县,完全可以扭转目前黔州的战局。”
杨易手指敲击着黔州地图上通榆县的位置,眉头紧锁却没有话。
杨易在来到黔州时便已经从暗黑使者口中听到过通榆县这个地方,这是黔州神教军的屯粮重地。
断敌粮道是战争中比较常用的一种计谋手段,杨易不是没想过派兵偷袭桐榆县,可是桐榆县地理位置特殊,处于黔州府腹地之中,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又在神教军重兵重围之中,很难寻得机会。
现在已经是冬季时节,又恰黔州战事,桐榆县中的粮草储备也非常巨大,桓香山四万神教军的后勤保障基本就出自这里。
杨易在得知武俞的事情之后,便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利用自己做诱饵,去引诱武俞的兄长廖鄂兵出桐榆县,从而实现调虎离山偷袭其巢的战略目的。
不过杨易也并非完全凭靠运气去赌博,战争这种事情如果仅凭运气,恐怕自己就离死亡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