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大人?你的是哪一位顾老大人?”秦宜宁疑惑的站起身。
冰糖道:“就是与咱们一同来大周的那位,帝师顾世雄顾老大人,他的孙女顾嫦为燕郡王侧室的那个。”
“我明白了。”秦宜宁禁不住蹙眉踱起步来。
她与顾世雄素无往来,且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与他也无交集,怎么此人会忽然登门?
此事必然与近日宫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顾世雄是太上皇做皇子时便任太师职位之人,太上皇虽昏聩无能,但对顾世雄一直十分敬重,可以,顾世雄是太上皇最为信任之人。
如今这人忽然前来,着实是让秦宜宁不得不多想。
“冰糖,你先去前厅,仔细招待顾老大人,我更衣后立即就来。”
“是。”冰糖点头,快步出门去。
秦宜宁换了身衣裳,刚要出去,却见寄云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进来,将秦宜宁和正伺候她梳头的纤云、秋露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秦宜宁坐在妆奁前回头看她。
寄云喘了两口气,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的道:“姑娘,奴婢才从外头回来,宫里头来人,将曹夫人和所有银面暗探都请进宫去了。另外,京城里还有个传言。”
秦宜宁惊愕的看着寄云。
寄云续道:“外头许多人都在,大燕太上皇的宝藏找到了。但是宝藏里面是空的!”
“什么?”秦宜宁闻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太上皇横征暴敛,在大燕穷途末路逃走之前,好容易聚敛了巨大的财富,所有人都明白,太上皇的这笔银子,定然是想留着往后东山再起用的。
如此自私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一个空的宝藏?
寄云道:“是真的,现在这消息都传遍了,是圣上安排去大燕旧都的人寻到的是个空宝藏。”
秦宜宁点了点头。
她现在算是明白李启为何会忽然将尉迟燕、李妍妍和顾嫦三人拘在宫里了。
李启果真是老谋深算!
第一,他想逼问尉迟燕真正宝藏的下落。
第二,他想以尉迟燕为人质,即便尉迟燕不知道宝藏的下落,也可以让知情人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大燕的宝藏就是要留给燕朝皇族血脉的。
第三,也是最要紧的一点。尉迟燕被抓,自然会有关心他的人有所动作,李启只要仔细观察谁有异动,就可以判断谁与宝藏下落有关了!
所以,外头忽然而来的顾世雄,在李启的眼中必然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的代表了!
秦宜宁一时间觉得事情相当的棘手。
这顾老大人身为老臣,必定不是个愚蠢之人,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了秦家,还找她一见,到底是出于无心还是故意?
不论他出什么来,这件事在皇上的眼中那都是可疑的。
秦宜宁十分怀疑,顾老大人的行为是想将在大周混的风生水起的秦家拖下水!
“姑娘,现在咱们怎么办?”
见秦宜宁面色严肃,婢女们都有些紧张。不过他们好歹都是与秦宜宁一同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虽然紧张,心里却都无惧怕。
秦宜宁安抚的对他们笑笑,道:“不打紧的,我自有定夺。纤云、秋露,你们两个留在房里,寄云,你陪我去会一会顾老大人。”
“是,姑娘。”婢女们齐齐应是。
寄云便跟随秦宜宁到了正院前厅。
顾世雄年过古稀,须发皆白,身姿清癯,穿一身素缎的墨蓝色直裰,看起来就像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先生。
秦宜宁迅速打量过,便恭敬的行了礼:“顾老大人,让您久等了,女子当真是不成体统,还请顾老大人原谅。”
顾世雄微微一笑,站起身拱手还礼道:“秦姐不必如此拘泥,是老夫冒昧打扰了。”
秦宜宁想不到他竟会如此的客气,是以当下便有了一些想法。
“顾老先生,您请坐。”
“请。”
二人客气了一番,秦宜宁坚持坐在了下首,且是侧身只偏着坐了一半,将礼数表达的淋漓尽致,让顾世雄的心里颇觉得熨帖。
“不知道顾老大人到访,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老夫今日叨扰,是有一好事要告诉秦姐。”
秦宜宁闻言,只是沉稳的一笑,道:“不知老大人所的好事是指何事?”
顾世雄捋了捋雪白的须髯,笑的极为慈祥。
“秦姐应当已经有所耳闻了吧。如今京城里都已经传开了,圣上派去咱们大燕寻找宝藏的人带回了消息,宝藏找到了,但是里头是空的。”
秦宜宁笑着道:“是听了。”
“那秦姐对此事,有何想法?”顾世雄问。
秦宜宁看着顾世雄苍老却又精光暗藏的眼,嫣然一笑:“并无什么想法,我不过一个深闺女子,又整日做针线活待嫁,哪里会在意外头这些事?这些大事,都是男人的事,与我女子无干。”
顾世雄显然被噎了一下。
看着秦宜宁笑的格外纯真善良的容颜,顾世雄第一次认真的打量面前的女子。
她有一张得独厚的俏脸,也有老爷偏爱才给了她的聪明头脑。
与她话,顾世雄竟感觉自己是在对付朝堂之中浸淫数十载的老油条,而不是一个才十六岁待字闺中的姑娘。
不愧是“智潘安”之女,果真有乃父之风啊!
顾世雄捋着须髯笑了起来,“秦姐不必与老夫这般迂回话。老夫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早前在大燕时,老夫便已知道你的聪慧。今日上门来,老夫是诚心而来,自然也希望秦姐真心以待。”
不等秦宜宁回答,顾世雄便道:“圣上寻找到的宝藏的确是空的,外界传言却也不尽都是事实,一些细节外人是不得而知的,那宝藏里没有财宝,只有一封信。”
“一封信?”
“对,一封信。一封老夫写给太上皇的信。”顾世雄目光悠远,半晌方道:“老夫受太上皇所托,建造地宫,运输藏匿宝藏,太上皇早有逃走再自立门户的心思,才会将帝位传位给了燕郡王。
“只是,老夫心里,对太上皇的做法极不赞同。是以当初,老夫将宝藏运往了一处秘密所在,而太上皇知道位置的那个宝藏之中,老夫只给他留了一封信,告诉他,他实在没有资格,也不配拥有这笔巨大的财富,这些财富是要留给新帝振兴大燕朝的。
“只可惜,老夫想的太过真,新帝登基之后,大燕就灭亡了,而那真正的宝藏,也就成了老夫不及出口的秘密。”
秦宜宁安静的听顾世雄完,才笑着道:“顾老大人的我明白了。只是您与我这些做什么?”
“秦姐,老夫是来跟你做个交易的。”
“交易?”
“对,如今燕郡王被圣上请进宫,生死未卜,老夫可以将宝藏真正所在告诉你。只求你不要将这笔巨款给了李启,并且将燕郡王一家三口安全的救出来。只要你能做到这些,宝藏就只归你一人所有了。”
顾世雄话直时,一直细细的打量秦宜宁的神色。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蛛丝马迹。
可是秦宜宁表现的却太过镇定,即便如此大的一笔财富,也没能让她的眉头动一动。
“顾老大人的好意,女子心领了。只是我一个弱女子只要有个夫家便是了,至于什么宝藏的,我对那些都没有兴趣,更不愿意参与到复杂的朝堂争斗中。还请顾老大人谅解。”
秦宜宁的话,的顾世雄是面色骤变。
自古财帛动人心,他来之前信心满满,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不为银钱心动的人。
顾世雄的语气有些急切:“秦姐不要这么快就拒绝老夫,据我所知,你很快就要与忠顺亲王成婚了。忠顺亲王功高震主,李启素来忌惮他,将来大乱之事几乎是无可避免的。若真的将来遇上鸟尽弓藏的一,你们有这笔钱,岂不是也多几分助力?”
顾世雄的已经很含蓄了。
那宝藏是个巨大的数目,没见大周圣上玩了命的要找到吗。
任何一个人,拥有了这个宝藏,都可以拥有此生用之不竭的财富,或许还可以隐蔽子孙后代。
秦宜宁是个女人,是要与有可能遭遇危险的逄枭成婚的女人,顾世雄来之前就在想秦宜宁会有的反应,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秦宜宁居然在巨大的财富临头之事,竟丝毫没有动摇。
顾世雄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已是炉火纯青,他又怎么看不出,秦宜宁的不动摇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认真的。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不爱财?
“秦姐,你我都是大燕人,如今老夫既已登门,便是真心而来,老夫在你面前也就不什么虚话了。
“这个宝藏,老夫是绝对不会给大周人的。
“从前太上皇昏庸无能,老夫也看在眼里,也知道他不配拥有这个宝藏。
“老夫无法帮助燕郡王什么,更无法将宝藏给了他,而燕郡王也并非是政治上特别敏感的人物,或许这一生都庸碌无为。
“可是,老夫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燕郡王出事。
“老夫知道秦姐的能耐,请你一定要救一救燕郡王。这宝藏也只当做是给你的谢礼。这对你并无坏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