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车,每辆车上三个人,这可就是九个人。虽然赵队长已经同意医疗人员上楼,但是楼下的警察还是不愿意让他们全部都上去,上面已经很挤了。
孙成德和何盛对视一眼,他俩是司机,在楼下看车也不是不行。而且就算人救出来了,他们年纪较大,从五楼把人弄下来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还倒添乱。要知道楼上还有很多警察呢,就算是带着担架上去,扛着人下来,刘崖和王鸽在现场,还有那么多警察可以帮忙,他俩就没有上去的必要了。
不过,医生和护士们全都上去,警察们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才是真正治病救人的关键所在,要是在这件事里面不死一个人,那可就真是老有眼了,警察们巴不得大夫和护士再多来几个,一起忙活。
无奈之下,较为年轻身强体壮的王鸽只能一个人扛了两个担架,剩下的一个交给了刘崖,一行七个人爬楼梯来到五层,在五零三宿舍门口处站了一堆警察,密切注意着里面的情况。大多数警察手中都拿着长杆武器,是一个叉子,似乎能够直接把人按在地上或者墙上,还有两个人手里握着手枪,子弹已经上膛,当然关闭了保险。
普通警察能够用到枪的机会很少,他们也没把握一枪就能让高铭申失去继续行凶和反抗的能力,他们甚至不敢让高铭申看到自己手里有枪,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一枪下去如果能够直接击中持刀的哪只胳膊或者手腕还好,如果打偏了,那么高铭申完全有能力进行行凶反抗。
更差的情况,子弹直接偏离,那么在狭的空间内还有可能造成跳弹,误伤他人。
毕竟普通手枪在神枪手的手中,有效射程只有十米左右,过了十米准确度就会大幅度下降。
就算打得准,开枪之后所带来的麻烦事更多。在国外可能警察遇到手持凶器,拒不投降的未成年人可能抬手就是一枪,在国内这要是一枪爆头给打死了,指不定要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要开枪那也要等到领导指示,由武警特警进行。门口的警察们拿枪,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整栋楼中的学生都已经被疏散,五零三号宿舍的隔壁是五零一号,对面是五零四号,而五零二号房则是在五零一的对面。
一些警察已经把五零一号房里设置了临时通讯点,几个人用纸笔在桌上画着房间草图。只是这宿舍房间十分简单,连卫生间都没有,确实没有什么可画的。为了防止学生坠楼,窗户外面加了铝合金防盗网,破窗而入搞突袭肯定是不行了,而且持刀高中生位置是在中央,距离窗口还有一段距离,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一群人分析了半,认定这是一个半封闭环境,只有宿舍门一个点是突破口。
王鸽从五零三宿舍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在房间最中央持刀的年轻高中生就是高铭申。
他身上的校服占有大量血迹,地面上也全都是血,已经流到门外了。他的刀尖抵在另一个学生的脖子上,那名学生腹部有伤,似乎很深,随着呼吸正在呼呼的往外冒血,身上只穿了短裤,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吓得不敢话。
另外一个人则是躺在靠窗户的下铺床上,面部朝下,后腰中刀,位置比较靠上,出血量更多,已经染红了床上的蓝色床单,看样子比地上那个受伤的学生更严重一些。
不过两个伤员看起来都有呼吸,还没死。
除此之外,房间里并没有发现死神出没的迹象。警察安排医疗工作者们来到五零二号宿舍里面暂时待命。但是在金晶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还是来到了走廊里,一旦事情处理有了结果,随时准备冲进去救人。
武警特警也抵达了现场,听着警察对讲机里面的声音,似乎是已经做好了狙击准备,也有身穿制服的特警手持长短枪,埋伏在五零三号宿舍的门口。
“我,伙。放下刀吧。你还真想杀人不成?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啊?你这两个同学欺负你,嘲笑你,找你要钱,他们是该死,可是你要是把他们给杀了,你自己不也要搭条命吗?你已经满十六周岁了,要负刑事责任的!”一个警察手里什么都没带,穿着便装,年纪比较大,站在门口处,耳朵里还戴着耳机,似乎是在听领导指挥。
“我本身就不想活了,下午好好的时候,班主任居然批了我一顿,没什么可的了。我只有一个条件,让我的父母马上回国,我要问问他们,我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我在学校里受欺负,老师不管也就算了,我的父母却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接!哈哈哈哈,死了正好,让他们找一个亲生儿子去吧。不论是欧洲还是美国,两的时间足够了!等到他们回来,我马上放人,然后自行了断!”
高铭申已经算好了,他两两夜不吃不喝不睡,应该是撑得住的,他有把握好下去。可高中生就是高中生,他不明白他手里的两个人质现在的情况撑不了两,极有可能在两个时之内就能死掉。
失去了人质的他还有什么谈判的筹码和资格?
“高铭申,以前我们欺负你,是我们不好,我们知道错了,你别杀我,求求你。我不想死啊!”躺在地上的受伤的学生声泪俱下,声音十分微弱。
高铭申一听,顿时来了气,“现在命捏在我手里,知道怕了?你跟我要钱的时候,打我脑袋扇我脸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话正着,他手中的刀尖就又对着那同学的脖子按了下去,也可能是真的不想杀人,还是有分寸的,刀尖刚刚戳破皮肤,他就松了劲。
那警察一听,摇了摇头,“你先别冲动,你这两个同学撑不到两,到时候你可就没有谈判的资本了。这样,我派个大夫,给他们治疗检查,先止血,让他们能活两,先别死,你也不想杀他们的吧。命保住了,你才有两的时间留个你的父母过来。”
高铭申一听也有道理,点了点头。
警察大喜,赶紧转头招手假装叫大夫,刘崖以为自己要上了,走上前去,没想到旁边的两个警察却拉住了他,直接把他身上的白大褂和工作证扒了下来,让一个警察换衣服。
刘崖愣在原地,居然还有这种套路。警察是想伪装成大夫,在进行检查的时候一举将高铭申给拿下,最起码把刀夺下来,确认人质的安全。
此时五零三宿舍中的高铭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时间有点长,对着门口的警察道。
“不要男大夫,应该有女大夫过来吧。必须要女的才行。”
警察一听,撒了个谎,假装为难的道。“急诊大夫都是男的啊。”
“护士,包扎检查她们也没问题,护士总有女的吧!”高铭申毫不退让。
警察点了点头,对着外面挥手,外面的警察又把白大褂还给了刘崖,这招算是行不通了。
现场其实是有女警察的,只是女警察进去了也不会检查治疗,破绽太大,身材与护士也不太匹配,而且就算是对付正值青年的十七岁高中生,也不一定有胜算,风险太大。
“我去吧,优先保证两个伤员的安全,看看他们的身体情况。”金晶主动站了出来,既然有女大夫在场,精通急诊检查治疗,那就不用真护士上去了,作用还要更大一些。
她一口咬碎嘴里的棒棒糖,借了沈慧的护士帽戴在自己头上,取下工作证,一个警察上前,把金晶口袋里的听诊器掏出来递给下意识递给了王鸽,准备给王鸽一个进场机会。
给警察断然不行,高铭申不会让警察进入房间。给刘崖或者宋平安更不行了,高铭申拒绝男大夫。那么王鸽身上的这身深绿色制服则是一个最好的掩护。有王鸽在,第一是能够保护金晶,第二如果有突发情况,那么王鸽是个青壮年,还能第一时间进行制止,到时候警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一拥而上,按住高铭申。
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警察换上王鸽的衣服了。
“金大夫,心啊!”宋平安嘱咐道。
“放心,没事儿。他不想杀人,不会对我怎样的。”金晶笑了笑,虽然是个大夫,但她只能拎着急救箱以护士的身份进入五零三号宿舍。
“同学,别怕,我是护士。”她抬起了自己的急救箱,打开箱子之后让高铭申看了一下,里面都是些医疗器械和应急药品,高铭申并没有起疑心。
“床上的同学情况严重些,我先去看看。”见高铭申没有疑问,金晶胆子大了起来,快速走到床上的伤员跟前,蹲了下来先检查了颈动脉还有瞳孔,这个伤员仍旧有生命迹象,但好像是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
高铭申则是把自己和地上的伤员移动到了靠床位的地方,这样可以同时观察到门外和靠窗边的金晶这边的情况,十分狡猾。
刀伤有两处,伤口很深,捅进去的时候力道极大,甚至在切口边缘还有刀柄留下的印子。从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源源不绝,但是比较缓慢,应该是肝脏或者脾脏的静脉血管破裂,血的颜色很深。除非手术,否则不能止血。
金晶对着外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假装对着急救箱翻找了一下,并且大喊道,“王鸽,我听诊器在外面,帮我拿进来吧!”
其实急救箱里是有一副听诊器的,那是量血压用的,也能用来听心跳和呼吸,只是一般都放在血压计的盒子里,根本没有拿出来。高铭申也不懂这个,检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听诊器。
王鸽一听,赶紧拿了听诊器就往里走,刚走进去就被高铭申拦了下来。
虽然他的身上穿着深绿色的救护车司机制服,袖标上也有红色十字和蛇绕拐杖的急救标志,但高铭申仍旧十分警觉。
“等等!别动!”高铭申捏紧了手中的刀子。
“工作证,丢过来!”
王鸽停下脚步,心里冷汗直冒,幸亏刚才警察没让自己脱衣服换人,否则工作证拿不出来,或者上面的照片与本人不符,肯定就露馅了。他假装淡定的摘下了自己的工作证,丢到了高铭申旁边。
工作证正面朝上,上面的照片与王鸽本人相符,短时间内无法伪造,高铭申点头。
“听诊器丢过去,你赶紧离开!”
王鸽苦笑一声,把听诊器丢到了金晶的脚下。“长郡中学的学生,真是聪明啊,做事滴水不漏。我其实挺羡慕你们这群学霸的。”王鸽转身欲走。
没想到高铭申的脸上也露出的同样的苦笑,对于王鸽似乎还有些友善。毕竟王鸽不是警察,不是大夫,只是个司机,而且也表露出自己曾是个学渣,似乎是同病相怜。“我可不是什么学霸,家里有几个臭钱而已。”
“那就别来这里呗。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刚大学毕业。当时想考这里没考上,结果去了第五中学。到最后一本都没考上,当了个司机。”王鸽停下脚步,并没有急于离开房间,反倒是跟高铭申聊起了。
“我当时也只考上了第五中学啊。其实我也挺想去那边的,这里压力太大,还受人欺负。可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啊。父母非要花钱,让我来这里买罪受。死了算了。”高铭申回答道。
王鸽又转回了身子,看了一眼金晶,又看着高铭申,特意找了一个没有血迹的地方,蹲坐下来,距离高铭申很近。“叫你声老弟,你不吃亏。咱俩还真是像。”
其实王鸽心里也在打鼓,他只是个司机,什么都不会,可不能指望自己跟一个持刀有人质的高中生做什么近身肉搏,空手夺白刃。自己的安全还是最重要的。
王鸽心里清楚,刀伤在现场所能够进行的治疗有限,如果涉及到血管和内脏损伤,必须手术止血,现场治疗不成,那么警察肯定会要求强攻。
强攻的第一步,就是把高铭申一枪爆头。他相信,对面的楼上肯定不止一个特警狙击手的枪口瞄准着高铭申的脑袋,只要指挥人员一声令下,马上就能开火。
可这是一条人命啊!开火是最坏的打算和选择。王鸽见自己还能跟高铭申聊得上几句,便想要通过聊来让他放松警惕,试图让警察能够在不开枪的情况下控制局面。
也正因为王鸽是个司机,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身份,更没有技能,高铭申心里千言万语,跟同样是学渣的普通人王鸽聊聊,打发等待自己父母到来的时间,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反正一个救护车司机,不会突然出手,就算出手也没办法短时间内控制住自己。
门外的警察和大夫们都惊了,没想到王鸽蹲坐在地面上跟高铭申聊居然没有引起反感。
“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是极其复杂的,在这种情况下,极有可能愿意与自己有同样经历的人聊上几句,诉痛苦。真是歪打正着了。”刘崖对着满脸不解的警察谈判员声道,叹了口气,虽然嘴上这么,但心里还是在担心金晶和王鸽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