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
用了三日的时间,宁尘才跟着常玉存将大荒山大致绕了一圈。
顺带着也去看过了常玉存口中那十几处可以藏人的地方。
宁尘现在十分怀疑那伙儿匪类已经不在大荒山之中了,毕竟知道有大荒城的驻军在查探他们,八成的人都会选择暂避锋芒。
宁尘现在倒也不怕打草惊蛇,因为对方早就被惊了,只是不知道是惊走了,还是惊“怒”了。
甚至于现在的宁尘倒还希望自己可以将对方吸引出来,这样一来倒也少了很多麻烦。
宁尘与常玉存等人到现在都没能搞明白,他们之前派出来的三位斥候,是如何失踪的。
没有丝毫的线索,大荒山之中也没有留下他们任何的行迹。
还真当得起钟冠云“离奇失踪”四个字的描述。
“简直是一无所获。”宁尘烤着野兔,无奈的道。
“让大人白跑一趟了。”常玉存的脸色也是十分的低沉。
“话不能这样啊。”宁尘摇摇头:“毕竟是我大明的士卒,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失踪,总要有些道理才是。”
“他们被抓的动机是什么?”宁尘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或者他们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若是死了,尸体又在哪里?”宁尘一连串的问题,让常玉存知晓,他是真心想要将这个事情解决。
但是现在却是一筹莫展。
理想与现实对立,无处不在。
————
“你醒了。”
戚少商看着这个青年淡淡的道。
“师傅。”青年看着眼前这个尚有些模糊的面孔,颇带一丝惊喜。
“怎么搞成了这副摸样?”戚少商摸摸他的脑门,接着道:“若不是我懂些药理,你恐怕活不到现在。”
“”青年一阵沉默。
“身子既然恢复了,就走吧。”戚少商对着他道。
“去哪?”青年下意识的问道。
“自然是回家去。”戚少商无奈的笑笑。
“回家?”青年脸色顿时惨白:“回不去了。”
“为什么?”戚少商有些不解。
“我娘死了。”青年双目一片茫然,十分的呆滞。
“你娘?”戚少商更是一愣。
“怎么回事?”戚少商眉头微微的一皱,看着青年问道:“清楚些?”
“是我大娘。”青年对着戚少商的道:“爹爹不在府中,我那日回去之后,就看到娘被她毒打,第二日就”
青年顿了顿,接着道:“我将娘亲安葬之后,便杀了那贱人报仇现在已经是无家可归了。”
“这”戚少商的面色更加难看。
“罢了。”戚少商轻叹了一口气:“带我去见你爹。”
“唔”青年一阵的支吾。
“我杀了大娘。”青年提醒了一句。
“人已经杀了。”戚少商点点头,接着道:“这个事情不能这样没完没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戚少商看着青年道:“还有,我并没有答应收下你。”
萧府。
“畜生!”萧老爷看到返回来的青年,当即大怒,抬起自己的右手,直接就是一个巴掌。
青年想要躲,但是被戚少商死死的逼住,硬生生的受下了这一巴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意料之中,也会情理之中。
青年只是咬咬牙,别过头不去看萧老爷。
他知道他爹并没有错,虽然自己的娘是妾,自己又是庶出,但是从来没有被他爹看轻过。
“你还敢回来!”萧老爷伸手还要打,但是看到青年脸上的那一处巴掌印,心下又是不忍。
“你当真是不孝!”萧老爷对着青年一阵怒指。
“她打死了娘!”青年眼中含着泪,对着萧老爷几乎是咆哮一般的吼出了这句话。
“那也不是你以下犯上,去谋害自己大娘的理由!”萧老爷双拳紧握,像是在怒其不争:“杀人从来都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你杀了你大娘,你让你大哥又如何办?”萧老爷连连顿足:“再让你大哥来杀了你?”
“大哥来找我报杀母之仇,尽管来便是大不了把这条性命赔给大哥!”青年倔强道。
“你们两个自相残杀到是痛快!”萧老爷一脚将青年踹倒在地上,怒骂道:“你们两个到是痛快,杀母之仇报就报老子的杀妻之仇又去找谁?你们两个若是再死一个,老子的杀子之仇,又该去找谁?”
“糊涂!”萧老爷一介文人,现在也是完全爆发:“简直愚蠢!”
“可是她杀了娘!”青年那里考虑过这么多,此刻眼泪不止,话时也没有了底气。
“跪下!”萧老爷此刻才是最难受的一个,他已经预见到了他们萧家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局面了。
青年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爹爹对他的威慑力还是存在的。
“呼!”萧老爷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对着将儿子带回来的戚少商道:“还没有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不敢当。”戚少商独臂行礼,出言道:“在下戚少商。”
“连云寨总瓢把子?”萧老爷眉梢微微一挑。
“虚名。”戚少商没有想到萧老爷竟然还知道自己。
“若是下的山寨都如连云寨一般江湖上会安宁许多的。”萧老爷颇为唏嘘。
“员外廖赞了。”戚少商虽然这样,但是他的神情表示你的一点也没错,这个夸奖我收下了。
“不知寨主是如何认识儿的。”萧老爷对着戚少商问道。
萧老爷还是有些涵养的,在自家儿子身上发泄一阵之后,现在也是平静了许多。
“教训了几个不开眼的毛贼正巧被令郎看到。”戚少商看着萧老爷道:“这孩子便想要拜我为师,学些武艺。”
“那日若是我干脆些答应了他。”戚少商脸上出现一丝歉意,接着道:“他也能早些回到家中,或许他的母亲便死不了,事情也不会弄到这样的地步。”
“寨主此言让老夫真是无地自容。”萧老爷也是暗骂了自己一句:“她们两个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是没有想到老夫只是出去了短短的几日时间,便将事情做到了这样地步。”
“一切的根源,到底还是在老夫的身上。”萧老爷是个明白事理,见到戚少商把这件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当即便不能忍。
“员外还有一个大公子?”戚少商接着问道。
“嗯。”萧老爷瞪了一眼儿子,接着道:“这兄弟俩,不似他们的母亲,可谓感情极深如今看来唉~”
萧老爷的一声长叹,竟然还有些凄凉的感觉。
所谓杀母之仇,不共戴。
这两个子,这仇算是解不开了。
这样的倒霉事竟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纵然自己熟读圣贤书,但是圣贤书中却没有告诉自己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
若是能用自己的性命,阻止两兄弟之间的残杀,他一定不会吝啬自己的生命。
戚少商此刻也算是看出来,这位萧老爷并不是什么“坏人”,其明白事理的程度,甚至高于平均水平。
“起来。”戚少商扯扯嘴,接着道:“我还不知道令郎的名字呢。”
“单名一个正字。”萧老爷再次顿首:“可是你看看做的事情,哪里对得起这个‘正’字?”
“事情已经发生,便不可逆转。”戚少商看着萧老爷道:“眼下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戚少商耳朵微微动了动,接着道:“若是我没有听错,大公子就要回来了。”
————
北燕。
“为什么?”
李林玉看着身穿囚服,被锁在囚车里在街边游行的爹爹,对着自己身边的顾惜朝问道:“为什么是我爹?”
“为什么?”李林玉的神色有些癫狂,他不明白自己的爹爹为什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就在前一,他的爹爹还是人人巴结的户部尚书,竟然在一夜之间,事情全都不对了。
爹爹入狱了,李府被封了,自己还是在顾惜朝的帮助下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因为你爹爹跟错了人。”顾惜朝看着李林玉道。
“呵呵呵呵”李林玉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切:“只是连累了顾兄。”
顾惜朝闻言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到了现在时候,李林玉竟然还把他放在心上。
“令尊的事情我很抱歉。”顾惜朝对着李林玉拱拱手,接着道:“我的能力有限,只能救出你一人了。”
“顾兄的是哪里的话。”李林云目送囚车远去,看着顾惜朝问道:“若是我想要报仇,能有几分把握?”
“以卵击石,十死无生。”顾惜朝告诉了李林玉这个残酷的现实。
“果然是如此么?”李林玉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文不成、武不就,典型就是废材的代表。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李林玉看着顾惜朝问道。
“活下去。”顾惜朝对着李林玉道:“令尊的罪名,并不能构成死罪,你若是不想令尊出狱的时候,无人来接就老老实实的活下去。”
“就怕是要流放啊。”李林玉对着顾惜朝道。
“若是流放倒也简单。”顾惜朝微微一笑,接着道:“我在江湖上还是有些朋友的,不论令尊流放到何处,总有一些能的上话的,到时候也能让你们父子团聚。”
顾惜朝对于李尚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可以李尚书之所以没有定了死罪,这是他儿子李林玉的功劳。
要知道顾惜朝是有任务的,他的任务就是把李尚书搞下台。
若是没有李林玉在,按照顾惜朝做事不留后患的性子,恐怕这个李府都不一定能留下活口。
但是眼下情况不同,李府以及李尚书的犯罪资料都是出自顾惜朝的情报,可以顾惜朝想让三皇子与大将军拿到什么,他们就只能拿到什么。
只是这一点,引狼入室的李林玉并不知道。
此刻的李林玉还将顾惜朝当做自己的救世主。
李林玉见不得光,在顾惜朝的协助下改头换面,自此流落江湖。
大将军府。
“惜朝啊。”大将军一脸的春风得意,看着顾惜朝道:“想不到你只是去李府住了几日,就把他搞下台了,这下子太子可有的头疼了。”
“毕竟户部尚书是一大肥缺。”一边乔装而来的三皇子也是点点头,看向顾惜朝更是满意了几分,略微思索了片刻,接着道:“也不知道新任的户部尚书,会是哪一个。”
“八成还是太子一方的人。”大将军看着三皇子道:“毕竟户部的人手基本都是太子一党”
“在下有一个主意。”顾惜朝看着三皇子道。
“什么主意来听听。”三皇子看向了三皇子。
“三皇子若是自降身份,未尝不可亲领户部尚书之职。”顾惜朝出了自己的这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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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山。
宁尘与常玉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因为他们终于发现了之前失踪的三个斥候。
确切的,是青发现的~
这是一处常玉存都不曾发现的隐蔽处,大约可以藏下十余人。
而失踪的三个大荒城斥候的尸体,就在这里。
衣服已经被扒光,胸腹被利刃刨开,内脏也被全部掏空。
只是他们的面部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狰狞,反而有些享受的意味在其中。
很诡异。
让人的背后直冒冷汗。
宁尘与常玉存两个人还好一些,跟来的三位已经下意识的贴在了一起,神情也是十分的警惕,不断的巡视着四周。
“死了有五六。”常玉存检查了一下,颇为愤恨的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竟然如此残忍!”
“手法干净利落。”宁尘却是将三人的尸体挨着查看了一遍,接着道:“从下刀的力度、角度,还有口子的长度来看,三个人的伤口基本一模一样,这明了什么?”
“明了这是一伙惯犯。”宁尘顿了顿,接着道:“这样的事情他们可没有少干,只是这一次他们将矛头对着了大荒城也不定。”
“他们在其他地方必然还留有案底。”宁尘顿了顿,接着道:“先回去吧,把他们的尸身也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