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青敛起笑意,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半晌才吃吃开口道:“你,你什么?”
“我的什么你听的很清楚,是怀疑自己的耳朵还是怀疑什么呢?”
秦雪初心中思量几番,知道如果今日不给沈延青一个合理的解释,女扮男装这件事终究是她心中一块梗刺,是也不是不也不是。与其让沈延青有朝一日不慎出口或者有其他的猜测,倒不如今日自己给她一个答案。
“你,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秦雪初?”沈延青慌的连话都不连续,又不敢大声言语,只得压着声音道。
“当然不是,否则我也不用女扮男装这么多年了。易容虽易,乔装不难,但是这一乔装易容就是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也不是件容易之事。”
秦雪初知道自己这句话无异于给沈延青当头一棒,任是沈延青如何聪敏想必也不敢朝着这个方向猜测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人怀疑秦雪初的身份,秦府上下更不曾提起这件事情。沈延青想必也只会以为秦雪初原本就是个女子,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才女扮男装而已。
沈延青不自觉的朝后面缩了缩身子,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你是谁?”
瞧着她的神色和举止,秦雪初不禁莞尔一笑:“你这是作何?我虽然不是秦雪初,但亦不是什么恶人,你躲什么!”
秦雪初暗忖:看来这沈延青是将我当成奉剑楼或者蓝火教的奸细之类的了,还以为是他们派人假冒秦雪初呢!
“我我不是秦雪初,我的意思是我不是秦夫人当年产下的那个秦雪初。但是我还是林中与你相识、五灵庄前去贺寿的秦雪初!”
“好吧,你还是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沈延青实在是理不清楚其中的逻辑了。
“你应该知道当年秦雪初是与山道人的孙女一同坠崖的,后来秦府的人找到了大难不死、身受重伤的秦雪初,将他带回了秦府。然而事实确是,秦雪初当时已经早殒,而幸而得救的其实是山道人的孙女,也就是我!”
秦雪初觉得今日的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在沈延青面前了一个又一个谎言,来遮盖一个又一个的事实。
欺骗了她关于自己如何与沈延庭结识的过程,隐瞒了自己一手安排的蝴蝶谷的秘密,绝口不提自己与沈烈鸣过往交情,如今更是为了圆谎,谎称自己的身份是山老人的孙女!
秦雪初,你的一生便是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堆砌而成,所以你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那为何你又变成了秦雪初?秦府大可以把你救回来之后,让你留在秦府,为什么要让你假冒秦雪初?”沈延青虽然是万分惊讶,但理智尚清,一言便道出秦雪初话中的可疑之处。
“你忘了秦雪初和我之所以会掉落悬崖就是因为蓝火教在杀了我爷爷之后为了斩草除根才会追杀我们的,那时候蓝火教根本不知道秦雪初的身份,他们要杀的是我。所以救回我之后我不能再以山道人孙女的身份出现在世上,否则只会招来蓝火教的追杀和迫害。秦氏夫妇在思虑过后觉得可以让我作为秦雪初活在世上,一来是性别的告别能够瞒过蓝火教的打探,二来是他们夫妇丧子心痛也觉得我能够幸存代替他们儿子留在他们身边,也算是一种安慰之心了。”
秦雪初觉得自己是一个可耻的谎家,编起一个又一个谎言可以面色如常、侃侃道来,好像自己所的一切都是真的一般,沈延青愈是深信不疑,秦雪初愈觉得自己内心歉疚不已。
沈延青如今总算是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也理解了这一出假凤虚凰的戏码是如何登场的了。
“原来如此,那这么秦府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沈延青问道。
“秦氏夫妇自然是知道的,大哥也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当时带我回来的时候大哥是在场的。不过二哥并不知道此事,不知道我的女扮男装,也不知道我并不是他的三弟。而秦府上上下下的下人们也不知此事,毕竟知道的人越多,传出去的几率就越大。”如今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确实是如此,秦氏夫妇和大哥知晓内情,而二哥的性格想来还是不要多为好。
“怪不得那日秦大哥让我大家都先离开,是有话跟你,原来就是谈这件事情啊。”想起那日秦毓景让大家都出去,是有话跟秦雪初,当时沈延青也是后来听苏晚晚和秦墨云提起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那时候她已经随沈延信先行离开了。
“不错,大哥担心是不是蓝火教指使薄华的,所以才让你们都出去,私下问我其中细节。”将错就错也好,省的日后还得费心解释到底那日秦毓景到底私下跟她了什么。
“所以上次你你去找颜落回还跟他交手了,你一定是听到他来中原的消息,想要给你爷爷报仇?”顺着秦雪初的谎言,沈延青的思路被引导着,也想起了之前的蛛丝马迹和种种细节,觉得似乎一下子就解释的通了。
“那次是我喝了些酒,所以才鲁莽行事,幸好没有出事,否则倒是辜负了义父义母和大哥的一番苦心了。”见沈延青似有疑惑,又补充道:“我来秦府之后被秦氏夫妇收为义女,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我叫爹娘已经习惯了。”
秦雪初这话倒是不假,当年自己还是郦澜青之时,来到秦府之后秦晋远夫妇收自己为义女不过这十年来一直都是以秦雪初的身份称呼他们为爹娘,连私下都很少称呼义父义母。
沈延青和秦雪初长谈甚久,沈延青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者她认为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和秦雪初的身份,她同情秦雪初的遭遇,也答应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原本今日自己前来一是探望伤势,二是求证沈延庭和止血丸一事,没想到竟然意外得知这么多隐秘之事。沈延青见秦雪初对自己毫无隐瞒,知无不答,对自己甚为信任,心中也是领情不已。
她又怎知道秦雪初是因为另有缘由才不得不用长篇大论和种种理由来为自己圆谎!
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亦真亦假亦清尘,莫风莫雨莫道浑。
沈延青见秦雪初似乎咳嗽了一两声,这才想起他们还端坐在这冷院之中,连忙起身道:“我都忘了我们竟在这冷风中了这么许久的话,你还是重伤初愈呢,赶紧回屋去吧。”
着话,沈延青便打算扶起秦雪初进屋。
“也好,跟你了一会儿话,也有些累了,我还是先歇息片刻,早日恢复身子,也好早日启程去大漠。明日我便同爹和大哥商量这件事,你不如也休书一封给你大哥,看看他是什么意见和安排。毕竟在中原如果再没有消息,再这么坐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秦雪初站起来,同沈延青一起往屋子里走去。
听秦雪初提起沈延冲,沈延青的脸色倒是黯淡了不少。只见她淡淡地道:“我大哥如今正忙着五灵庄上上下下的大事宜呢。爹出事之后,他便只顾得上整日忙碌,娘又不管世事。大哥原本就与我们不大亲近,总是一副阴沉样,我和三哥、四哥的感情最为要好。如今四哥又下落不明,也就只能与三哥道一二了。大哥现下继承了庄主之位,愈发的威严阴沉,寻找四哥之事倒是也算积极,只不过关于爹的事倒是不怎么见他提起。”
沈延青又道:“这次我们去大漠的计划我自然是一定会写信给他,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意见或是反对也好,我都一定要去的。希望三哥也能跟我们一起,毕竟长途跋涉再加上万一找到四哥,能够有个大夫在身边是最好不过的。二哥,他就是一个只知道痴于研究制毒、解毒的毒痴,其他事情概不关心。”
沈延青起自家几个哥哥的性子,倒也是十分了解。二人着话便进了屋,沈延青扶着秦雪初到床边。
秦雪初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与沈越沣的婚事怎么样了?那日只听沈老庄主宣布了此事,事后也没有来得及细此事。原先到时没有听你们两家要联姻,算起来倒是你的本家了。”
“你们走后我便与大哥和娘明了我的心意,原本这门亲事我就不知,也是那日听爹宣布才知晓的。如今父亲遇害,四哥生死未卜,我沈延青又谈何婚事!我已经表明决意,向沈家明情况,为父守孝三年,取消了这门婚事。”沈延青坚定地道。
沈延青也是孝女一名,秦雪初见她如此决意,倒也不知该什么。只不过如此看来她的姻缘倒是也颇为曲折,先是自幼与真正的秦雪初指腹为婚,可惜如今自己是秦雪初;再后来又被宣布与首富沈家联姻,却又遭逢变故。
家逢变故,命途多舛。沈延青,日后你若是知道了真相,只希望你不要将我想的太糟糕。
沈延青道了别,带上门只留给秦雪初一抹决心满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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