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号的数十支船桨划动,连同船帆一起,推动这艘巨舰缓慢向前。
杨丰负手立在前甲板上。
海风吹过他的鹤氅猎猎,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他,他用威严的目光看着前方一艘收起船桨降下了帆的大型海盗船,那海盗船的甲板上数百名海盗战战兢兢地跪着,一个个俯首在甲板等待他的裁决,而同样的七十余艘海盗船在蔚蓝色大海上同样静静停泊着,在海浪的摇晃中,所有海盗无论是色目人,倭国人,毗舍耶人还有宋人,全都以同样姿态跪倒俯首在甲板上等待裁决。
很快荡寇号和那艘海盗船就并排在了一起,两艘船相距不足五丈,那船上的海盗们脑袋全部磕在甲板上。
“色目人?”
杨丰一脸厌恶地看着里面十几个色目人。
“杀了那些色目人,否则你们船上所有人都去死!”
他阴森森地喝道。
那些海盗们疑惑地抬起头。
“没听明白吗?自己动手杀了你们船上的所有色目人,否则你们船上所有人就全都死,我最不喜欢这些色目人了!”
他道。
那船上海盗们面面相觑。
突然间一名海盗以最快速度拿起身旁的刀,还没等他身旁的色目同伴清醒过来,就一刀捅进其胸膛,紧接着所有那些海盗全都醒悟过来,所有人全都抓起身旁的武器扑向那十几个色目人,后者反应也很快,急忙取出武器抵抗,但可惜人数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尽管也杀死了几个对手,但依旧很快就被乱刀砍死,他们的尸体紧接着被抛下船。
“国师,的清理干净了。”
一名首领模样的宋人卑躬屈膝地向杨丰道。
“你是蒲寿庚家的?”
杨丰淡然问道。
“回国师话,的不是蒲家的,的以前与蒲家常有生意往来,这次是他出一千金币雇着的,的利令智昏瞎了眼不识真神,冒犯国师还请国师赐罪!”
那首领道。
“你知道蒲家有多少钱财吗?”
杨丰笑咪咪地道。
“回国师话,蒲家富可敌国,那家里金山银山都有的。”
那首领道。
“那就跟着我,我带你们去抄他们家!”
杨丰笑着。
甲板上的海盗们愣了,一个个难以置信地看着国师,紧接着醒悟过来瞬间爆发出沸腾一样的欢呼。
好吧,这就是杨丰降伏他们的主要目的。
这些海盗很有用。
一来他们都是非常好的水手,以后他要玩海上贸易,这些人大有用处,给他们配上鸟船就可以迅速组建商队,要不然他就算造出船来,招募水手也得需要很长时间,尤其是像这种有着丰富海上经验的老水手,这些海盗算起来一两万人都是有的,绝对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二来就是可以带着他们去抄蒲寿庚的家了,他现在抄蒲家已经完全有理有据,虽然这些人的口供还不足以成为完整的法律依据,但他管个屁的法律,他确认这是蒲寿庚雇人截杀他就足够了。
但是,泉州官府不一定配合。
泉州官府上下可都跟蒲家有很深的勾搭,这些人肯定捣乱,而且泉州也没多少驻军,但泉州的色目人数量众多,真要动起手来恐怕就那点官家也没什么用处,而这样就可以轻松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这些海盗的战斗力恐怕比闽浙沿海那些从没经历过战火的宋军要高得多,原本历史上一伙占城海盗就曾经登陆并且洗劫过,有这一两万海盗作为打手,到时候无可奈何下当地官家肯定会加入,毕竟国师和公主这两个重量级身份还是很有力的,一旦形成打土豪的狂欢,泉州本地百姓在利益诱惑下也不会坐视的。而他本人确保最终极武力压制,一场彻底的清洗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把泉州的色目人来个一锅端,把抄到的财富和贾似道平分,这样国师造船费用有了,贾似道那里这样一笔横财也足以支撑这几年的国防线建设,至于海上贸易遭受的损失……
那有个屁损失!
蒲家和泉州色目人完了,后面一大堆大宋本土海商等着分蛋糕呢!大宋的海外贸易无非就是出口丝绸茶叶瓷器,然后进口南洋的香料,这些无论进出口都不只蒲家,不仅仅是大宋本地商人,南洋各国一直到印度都有的是海商跑这条线。
贸易这东西从来不会因为一个环节遭到破坏而毁掉,只要有利可图有的是人争先恐后来修补这条链。
最多一两年內受点影响。
但抄家的收获又足以抵消泉州市舶司暂时瘫痪的损失,泉州市舶司一年的税收无非一百万贯,虽蒲家两千万贯的确是杨丰瞎编的,但抄他们家给贾似道带来两三年的税收还是没什么问题,加上泉州其他色目商人的抵泉州市舶司五年税收毫无压力,不用五年时间,最多两年他的商船队就该南下了。
总之在这个问题上国师可不是一意孤行,他都是算计得很清楚。
几乎瞬间获得了数百名海盗的拥戴之后,杨丰站在荡寇号的甲板上继续向前,一艘艘地检阅他这支特殊的舰队,然后命令那些海盗们杀死船上所有的色目人,至于其他的像倭国人,高丽人乃至毗舍耶这些就免了。杨丰只是不要色目人而已,毕竟色目人的信仰很难纠正,但其他人有个屁信仰,倭国人的确这时候都信佛,然而他们对强者的崇拜足以抵消这一点,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改成信仰国师的,另外他以后向倭国扩展势力也需要一批带路党,高丽人也是同样道理,至于毗舍耶人……
这个词本意应该是矮黑人。
但在南宋实际上更多是指台湾的凯达格兰人,当然,应该也包括菲律宾过来的那些,在南宋他们被和以占城为主的南洋人明确区分开,后者是受到南宋欢迎的,但前者是被视为海盗的,曾经有过占城商船被南宋水师当做毗舍耶人抓了,后来查明后紧接着释放并得到礼遇的例子。
总之除了色目人,对其他的杨丰都一概赦免。
不过前提是他们自己动手把船上色目人杀光。
而清理完之后他们也就是国师的属下了,他们不再是海盗,他们是大宋国师的记名弟子,最后经过统计这些记名弟子总数达到一万五千,几乎全都是青壮年,而且全都在海上漂泊惯了的,其中不乏一些真正的航海专家级人才,比如那些海盗首领。甚至还有不少去过蒲甘,室利佛逝这些地方的,至于去过占城,婆罗洲这些地方的就更多了,而且绝大多数海盗首领都去过倭国和琉球,包括台湾的航线也很熟悉,这些家伙对于杨丰来简直就是宝库一样,在这里面他居然还找到两个去过竺的,其中一个语言才还能几句那里的话。
这就完全属于惊喜了。
他们的价值可比那些酸秀才们高得多了。
加上这些后,不算留在四川的那些,国师的记名弟子总数已经突破了五万,全都是这种鸡鸣狗盗之徒,这些人不但为他支撑着整个临安报业系统,而且还建起了水力纺织厂,水泥厂,甚至还在广德牛头山开煤矿,自己炼焦炼铁……
他是国师。
他有各种想要的特权。
不但冶铁,他还在沿海霸占一处海岸晒盐呢!而且晒的盐经过精加工后走奢侈品路线,如今包括皇宫在内临安豪门贵族都在排队购买,总之这些鸡鸣狗盗之徒,完全为他建立起一个日益庞大的工业集团,如今加上这批海盗,他就连自己的商贸集团也有了,甚至包括台湾的开发也同样可以迅速展开了……
这些海盗里面就有凯达格兰人。
而且是基隆一带的。
剩下只是由他们带路过去淘金采集硫磺而已,甚至采硫磺的地点他们都知道,金矿所在的几处山沟他们同样可以迅速找到。
“国师,他们如何处置?”
就在杨丰检阅完他的海盗大军之后,那名水师将领心翼翼地问。
他的是那些逃跑的。
后者此时还跟着,只不过船上军官都老老实实自己让人绑着,然后等待着国师的发落。
“谁给他们钱让他们这么做的,他们就去抄谁的家,如果他们不把那些给他们钱的家伙抄了,那么我就回去抄他们的家,他们登陆后若有官员和地方驻军阻拦,那么就是我让他们干的,如果还敢阻拦,那他们直接打就行,总之等我从泉州回来的时候要看到那些用钱收买他们的家伙人头摆在我面前。”
杨丰道。
“呃,末将明白!”
那将领寒了一下立刻道。
这就可以了,看看以后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再玩这个。
在得到国师命令后,那六艘战船上的军官毫不犹豫地下令掉头,然后杀向庆元去抄家,至于杨丰则看了看面前的总计七十六艘海盗船,用手向前一指……
“走,我带你们去抄家!”
他骤然间大喊一声。
海面上一片沸腾,所有海盗船的长桨同时划动,向着西南方直奔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