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一晃而过,祭大典如约而至,此时正是黎明清晨,万俱静,虽然是个好日子,但整个皇城却死气沉沉,有那么一丝悲凉的味道。
庄珣照常起床,沐浴更衣,一旁的内臣宦官们紧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如果自新皇登基后的这两月,皇宫一直都毫无生机的话,那么今大概就是到头了,鬼气昭昭。
亡国并不是一夜就能够完成的,经过街井流言的酵后,一开始会有恐慌,怕生灵涂炭,但现在,大乾的百姓对于明日谁为他们的王都没什么感觉了,日子照过,帝王轮流做。
“今膳房的食物不错,谁做的?”庄珣笑着问两旁的内臣,这么个景气儿,内臣们不知自己陛下突然问这么个问题做什么,皆是诚惶诚恐,回答不一。
庄珣无奈一笑,这不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吗?
“回禀陛下,是曾经醉月楼的掌厨苟不要。”一道朗声传来,庄珣抬头望去,全身一颤,瞳孔微微收缩,来者竟是最近两日都没见的老家宰李南河。
庄珣低下头沉默一阵,旋即抬头笑道:“是他啊,我记得母后以前就喜欢他做的,呵呵。”
李南河脸上带笑,虽面孔老褶沟壑纵深,但却异常慈祥。
“陛下。”李南河上前一步,“此次祭大典七十二路诸侯中,只来了十六路,想必……”
庄珣摆手他示意不用了,李南河恭敬退后一步,庄珣缓缓笑道:“都这景气了还有人认朕为大乾子,朕倒是略感诧异,来的都是哪些个诸侯?”
“陛下千万不可这么,陛下本就是大乾子,何来“认”字一?”一旁内臣们都急了。
“罢了罢了。”庄珣再次摆手,“吧,都是哪些诸侯?”
李南河思忖一阵,道:“其余十一路诸侯都只是寻常诸侯,当然忠心耿耿,苍可鉴,让老臣诧异的是,八大诸侯中排名第三的燕门候上官寒竟然也来了,不知为何。”
“你不知道?”庄珣诧异反问。
李南河一阵沉默,摇头不知,庄珣笑道:“那现在你知道了吧?”
李南河苦笑点头。
“好了,我们出吧,此番祭既然设在了京郊燕子坞的汤巫山,朕也许久没到过汤巫山了,早些去好观赏一下景色。”庄珣站起身,松了松筋骨笑道。
众内臣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无言轻叹,大乾国摊上这么个陛下,就是不败也得败,但终究是臣,只能恭敬回道:“是,陛下。”
汤巫山,乃是大乾的一座名山,长年白雾弥漫,高不知几万里,根本寻不到尽头,曾有仙人试着飞上去,最后却被猛烈罡风吹刷了下来,根本上不去,也有攀山樵夫曾隐隐约约看到雾蒙云层上盘旋飞绕着一座瑰丽的金銮宫,虽然大家都道是无稽之谈,但谁都无法证明不是不?而且那樵夫也没必要骗人,汤巫山由此便得了名,大乾国也将其立为祭的一个地点。
此时的汤巫山旌旗飞扬,人山人海,毕竟是举国祭,所以不少民众百姓都聚集在此,山脚下则是燕子坞,水面平静,在朝阳下熠熠光,周围分布着各色诸侯帐篷,而正中间,一座三丈高大的木架祭坛,依岸边土丘搭建,在大乾国能工巧匠的手中显得异常坚固雄伟。
祭坛下,大乾王室亲兵铁甲卫围城了巨大的环形骑阵,将祭坛围在中央,三丈高的祭坛上黑色旌旗猎猎招展,祭坛下烟波浩渺的燕子坞一望无际伸展开去,水相连共一色,分外壮阔。
很快,子行辕便来到了汤巫山山脚,行人跪地俯回避,浩浩荡荡,众诸侯皆出帐篷迎接,其中最为耀眼的当属站在中间着血色重甲的燕门候,目朗似星,脸庞坚毅的中年男上官寒,而在其旁边一名副将模样的则是他女儿上官勾玉。
上官勾玉在大乾国同样声名鹊起,赋绝顶,美貌无双,一直都以公主庄雅为榜样,仰慕敬佩其可谓路人皆知。
“公父,这样我们不是成为众矢之的了吗?”上官勾玉一直不明白,自己父亲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他不会不懂,如今正是冠军侯吕不良如日中的时候,却偏偏要站出来与之作对,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上官寒眼神深邃,望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笑道:“你不是仰慕敬佩公主吗?公主都没放弃大乾,你就要弃她而去了?”
上官勾玉脸色一滞,有些心虚,声辩解道:“哪有,只是现在这个陛下比我才大上一岁,王国面临的困境却是史无前例的,即便是有女儿敬佩的公主辅佐,也只能缓一下局势而已,再了,这个陛下的昏庸在这大乾也是谁人都知的。”
“呵呵。”上官寒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抬头望向正从行辕上缓缓走下的庄珣,口中喃喃道:“唉……如果先皇有这等心智和手腕,想来冠军侯的称王计划早已胎死腹中了,可惜眼下局势刻不容缓,陛下,您又要如何做呢?”
“公父,您什么?”上官勾玉听到了一些,但没有听清。
上官寒没话,深吸一口气,步伐稳重走向迎面而来的庄珣,上官勾玉虽然心中疑惑,却也连忙跟上。
“哈哈。”庄珣远远看见上官寒便笑了起来,“爱卿辛苦了,从燕津之地赶过来怕是要两三吧。”
上官寒微微低头,恭敬施礼,笑着回道:“这祭乃是举国大事,也是昭示国家繁荣昌盛的一个典礼,臣焉敢缺席?”
上官寒这么一开口,周围十一路诸侯也接连称是,这十一路诸侯中,有本身与燕门候交好的,有愚忠大乾王室的,当然也有那些本身力量微不足道空有诸侯名的。
庄珣抬头望着云层飘渺的汤巫山,呢喃道:“但有人却给朕下了这么个难题啊。”
上官寒头更低了,按理来,臣下是给君上分忧的,奈何有心无力,这也让他感到羞愧,不止是他,周围十一路诸侯也同样惭愧低下头。
庄珣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围变幻的气氛,望着飘渺不见峰顶的汤巫山好奇道:“众爱卿,你们这汤巫山顶可真有一座一座金銮宫?若是有,那会不会住着仙女?”
众人一怔,站在上官寒旁边的上官勾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仙女?鄙视地瞥了一眼庄珣,果然是个昏庸帝王!
“这个。”上官寒眉头微皱,在燕津之地也却有这样的传,似乎并不是空穴来风,但又无真凭实据,思忖有顷,还是谨慎回道:“陛下,大千世界,光怪6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庄珣笑着点头:“爱卿的是,所谓外有嘛。”
正在这时,一骑快马冲入辕门,马上一轻装斥候迅落马,神情急切,似有军报。
庄珣深吸一口气,神情镇定,步伐轻稳往外走去,周围诸侯似乎也猜到了些什么,低头跟上。
“陛下,军中密报!”轻装斥候俯身跪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金色卷轴,递给一旁的内臣,内臣接过后转交到庄珣手上。
庄珣刚欲接过卷轴,只看辕门一里外灰尘漫扬,思忖有顷,道:“不用看了,都随朕出去看吧。”
完庄珣缓步走向辕门,众人紧跟而上。
果不其然,约莫半刻后,一大队诸侯人马浩浩荡荡往辕门处赶来,后方五色旌旗迎风招展,上书黑亮大字“吕”,只不过领头的是吕子清,并不是冠军侯吕不良。
待至辕门前,众人下马,昂阔步走向庄珣所在的方向,两方人马相遇。
“吕爱卿身体无恙吧?”庄珣诧异问向到来的吕子清。
众诸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些个诸侯几乎都没有见过新登基的子,但后者所做的一些荒谬之事倒是听得两耳生茧了,此番看到正如传闻那般,也清楚大乾气数是真尽了。
吕子清笑道:“托陛下的福,公父身体很好,前日刚列入仙人之位。”
“哦?!”庄珣眼睛恰如其分一亮,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我就知道吕爱卿是我大乾柱国,位列仙人呐,寿命可就是我等三倍了,不愧是吕爱卿!”
“哈哈哈哈!”吕子清大笑几声,接着戏谑望着庄珣:“好了,你也别装高深莫测了,公父一直都高估你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子,有什么资格谈论仙人?”
此话一出,场间气氛陡然凝滞,剑拔弩张,似有下一刻便短兵相接的味道。
燕子坞的水一如既往的清澈,在冬阳的照射下,不时有游鱼跳纵飞跃,惊起一道道粼粼涟漪。
庄珣望着波光荡漾的水面,将双手伸进袖中,面无表情道:“吕不良老谋深算,一生纵横捭阖,权功彪炳,深得吕家先祖传承,而你,却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他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没想到你还是没能把握住。”
庄珣这一番答非所问的话,不仅是吕子清,即便是周围众诸侯,也不知自己陛下到底所指何意,特别是最后那句话,吕不良给自己儿子最后一次机会?那是什么意思?
除了燕门候皱眉深思外,其他人都不知从哪找头绪。
吕子清也没会过来,但他却没在意,鄙夷道“胡言乱语,看来陛下您真是疯了。”
就在此时,水面一条游鱼恰好被飞掠而下的青鸟尖喙刺中,而后扬长飞去,庄珣缓缓回头,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吕子清,道:“对朕大不敬,来人,给朕拿下!”
话音刚落,身边的铁甲卫一拥而上,吕子清也没有反对,任他们擒住,他真觉得自己这个陛下是要疯了,难道还不知道大乾王室如今的处境吗?竟然敢对我动手?
“陛下,不可啊,他……他可是吕候的儿子啊。”周围诸侯当即有人出来良言苦劝,得罪了吕不良,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而与吕子清一同来的诸侯们则都是戏谑地望着庄珣,看他如何处理这不上不下的情况,拿下吕子清,那不是逼吕候造反吗?!
“你们把吕不良想得太善良了,真实的人性有无尽的可能。”庄珣抬头望,只见云端处,一道伟岸人影正静静凌空伫立,“我的对吧,吕叔?”
众人震惊抬头,皆是惊呼一声,什么时候云端竟然出现了一个人了,不少眼精之人一眼就看出是吕不良的身影。
“公父!”吕子清眼睛一亮,本来就淡定的他此时更是心安了,望着庄珣戏谑道:“陛下,您还要做困兽之斗吗?!”
“聒噪!这里没你话的份!”庄珣皱眉喝了一声吕子清,“拖出去斩了!”
哗!
此话一出,就连燕门候上官寒也认为庄珣是疯了,一旁的上官勾玉更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庄珣!
“陛下,三思啊!”
“陛下,不可啊!”
……
众臣皆是被吓到了,满脸急色进谏着,这不是逼着吕不良造反吗?再加上吕不良可就在云端,你拿什么去斩一个仙人的儿子?
不过,即便是燕门候上官寒来劝谏也没能改变庄珣的主意,吕子清满脸震惊被押了下去,庄珣的这个决定,让他感到匪夷所思。
“亡我大乾啊!亡我大乾啊!”有一愚忠诸侯已然根本不在意庄珣了,大声哀叹起来。
不远处,吕子清全身铠甲尽数被褫夺,跪在地上,脸上无丝毫畏惧之色,轻蔑的望着庄珣,冷笑连连,接着又将目光望向云端上的伟岸人影。
庄珣缓缓走向吕子清。
“怎么,陛下想反悔不杀我了?”吕子清嘴角浮现一抹冷蔑,这结果他早就猜到了。
与吕子清一同前来的众诸侯早已笑得人仰马翻了,这陛下,当真是个活宝!
庄珣没有在意那些诸侯笑声,面无表情地望着吕子清,淡然道:“朕刚才过,你们都把吕不良想得太善良了,你作为他的儿子,更是真。”
吕子清陡然一怔,庄珣的话,他听出了一丝言外之意,急忙将头仰向空,大声喊道:“公父!公父!公父救我!救我!”
庄珣冷眼望着吕子清,没有话,随后骤然拂袖转身,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斩!”
一声大喝,雷滚滚!燕子坞一瞬间地无光!
“呷!”
只听得背后虎头刀嘎然而下的声音,鲜血飞溅,“咚”的一声,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滚动了下来,滚到众诸侯面前,滚到解从南脚下,望着那颗人头,解从南直接被吓晕了。
轰!
上官勾玉捂住檀口,睁大水润灵眸,望着面无表情稳重行来的庄珣,胸口狂跳,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疯子!这是个疯子!
上官寒同样满脸震撼,事情的展完全不在他想象之中,真的要亡我大乾了吗?而其余十一路诸侯更是直接匍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没有人明白庄珣为何会这么做?为何敢这么做?只感觉头脑瞬间爆炸了一般,还没来得及阻止,事情就已经生了。
庄珣的干脆利落、雷厉风行丝毫不像坊间流传的那般,上位者的气势勃然而!
按照常理,庄珣此番斩吕子清是应该的,是正常的,所谓君君臣臣,吕子清的态度即便是再死几次也不足惜,但此时处境却不会容许庄珣这么做,他却这么做了。
时间仿佛沉寂在了这一刻,吕子清的断还嘀嗒着炽红血液,在这暖阳初冬热气腾升,然而众诸侯的心却冷到骨子里。
燕门候上官寒无奈苦笑,在他看来,自己陛下此举实属不智,明知道冠军侯欲要谋反,这不是让他师出有名吗?到时候下人也觉得,即便是大逆不道的弑君也是有其原因的了,但他心中还是抱着希望,毕竟庄珣不是个傻子,可能有所图。
正如上官寒所想,庄珣确实有所图,而斩吕子清更是他早有的决定,只不过方式不同而已。
一则因为吕子清控制着松鹤楼的两尊大妖,若是任其兴风作乱,皇城必将生灵涂炭,而且是非之人必将以其为舆论,树立一个大乾欲亡的预兆,这才是关键,所以吕子清无论如何都要杀掉。
二则是庄珣心中的一个胆大猜想,这个猜想需要他冒险去完成,仙人,是极其罕有的,突破至仙人境界后,寿命增加两百,那一时刻陡然会觉得自己如同婴孩,重情之人且不,但像吕不良这种人心中情义却淡薄得很,再加上突破至仙人境,亲情更是没了位置。
不过仅仅是因为第一个原因,他便要手刃吕子清了,大乾国不是他的,是百姓的,两尊大妖若是真出现了,到时生灵涂炭尸横遍野,还谈什么救国?所以庄珣不会为刚才的决定后悔。
就在这时,云端处的吕不良缓缓落下,剑眉生辉,面容刚毅,望着庄珣表情淡然道:“珣,你让我感到惊讶。”
众诸侯心中一紧,兴师问罪了,生怕冠军侯突然出手,要知道现在场中可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到了这会儿,不少人心中都暗暗诅咒腹诽庄珣,什么东西,你想死也别拉上我们啊,活该被灭国!
庄珣神情镇定,实则心中也有点毛,现在他就是砧板上的肉,有些任人拿捏的味道了。
“我没想到,你连仙人都敢杀。”吕不良又道,声音陡然增大,丝毫没提刚才生的事,场间众人都迷糊了起来,唯独庄珣心脏一颤,瞳孔骤然紧缩,显然异常震惊。
“我杀仙人,他怎么会知道的?那些黑雕绝然不会背叛,因为那是死路一条,那他怎么会知道的?”庄珣心中顿时有点乱,但表情恰如其分的惊讶加好笑,“你什么?朕杀仙人?”
“噗!”
众人皆笑了起来,原本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
吕不良一双鹰眼锐目直直盯着庄珣,无形间便有一股气势逼迫而去,庄珣如今已然可以修炼了,但他还是装作惊惧后退,脸色苍白。
吕不良微微皱眉,其实要庄珣杀死了仙人他也不信,毕竟大乾国这样了,他庄珣求仙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杀仙?再了,他有什么能力杀死一个拥有着通彻地手段的仙人?但王一冕那是从他金麟殿飞出去的,虽然没去哪,但所飞的方向正是皇宫,想来又是那档子事,所以便没去在意,加之自己感觉突破在即,就更没理会了,没想到人却一去不回。
有顷,吕不良叉开了话题:“别人或许会觉得你昏庸无能,做一些羊入虎口的决定,但你清楚,这些决定虽然不能挽回大乾颓势,但正是以退为进,利用出云与上元两国来牵制我,只不过,这样大乾就得在夹缝中求生,比之一开始更为渺,甚至可能一些余波就导致灭亡,是一个危险的决策。”
庄珣没有话,静静得听吕不良了下去,一旁诸侯们则陷入了深思当中,唯独有几个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只不过也是轻叹一口气,这步棋何止是险,简直就是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感觉,既然我护不住国,那你也别想篡夺!
“只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现在对掌管一个国家一点兴趣都没。”吕不良抬头望,目光深邃。
庄珣眼神依旧古井如波,这倒是让话的吕不良略感惊奇,难不成这子连这个也猜到了?
庄珣缓缓开口:“在杀吕子清之前我确实认为你欲篡夺我大乾,但杀了之后我便清楚,你已经对大乾没什么兴趣了,这应该就是突破到仙人的最大变化吧,那,你现在到底想要什么?”
“不是我要什么,是有很多人要什么。大乾历代一共有两位仙人,三百年前,你的第二位先祖三昆仙人从化妖林走了出来,此事掀起了巨大风波,化妖林乃是东临三大绝地之一,进去的仙人都死于非命了,三昆仙人是第一个安全走出来的,那个时候,他从里面带出了一幅金图,传中榜中排名第三的《阴阳龙狮图》!”吕不良舌绽春雷,眼中光芒陡现!
轰!庄珣脑海一炸!
不但是他,周围众诸侯皆震撼异常,这消息丝毫不亚于一个国家被倾覆的消息,冠军侯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出来?!而且,若是真的,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于整个东临域都会混乱起来。
庄珣心潮起伏,他不是不相信,他是不敢相信,但他深知,冠军侯谎的几率微乎其微,断然不可能将这等事拿来开玩笑,而且两人早已没了这情分,玩笑谁笑?所以他直觉认为冠军侯的是真的,只不过,这个惊消息连他身为仙人子嗣都不知道,冠军侯到哪听来的?
“你有什么证据我们大乾先祖得到了那幅图?若是想栽赃陷害的话大可不必,谁都清楚,我们王室若是有这等宝图,还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庄珣冷哼一声,无论如何也不能坐实这个消息。
吕不良微闭双眼,有顷,缓缓睁开,定睛望着庄珣道:“正因为这个消息,大乾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以为,这等逆的仙人图是寻常修者可以观想的吗?那是找死,最重要的是,观想这幅仙人图还有一个前提,必须喝过妖仙精血,衍化半妖之躯,因为阴阳龙狮原本便是妖中王者。”
庄珣眉头一皱,冠军侯的是事实,自己若不是因为玉蟾流出的那缕金色气息,也可能早已身死,想想那个时候还是太莽撞了些,毕竟他手中的仙人图可是榜中第二的。
只不过他此刻在意的是前面那句话,难不成大乾拥有那幅仙人图是举世皆知的了?所以才会被联合倾覆?那自己怎么不知道?
“那这幅金图如今在哪?你此番前来又是为了什么?”庄珣谨慎问道,他觉得,冠军侯一定有什么重要的目的。
冠军侯巡视了一眼众诸侯,大家皆是行眼色之人,顿时明白他意思,唯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上官勾玉杏目圆瞪望着冠军侯,好在上官寒拉扯了两把,一干人往辕门内行去,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
不一会儿场间便只剩下庄珣和吕不良。
吕不良神色淡然道:“你杀了清儿,我可以不追究,但这里有两条路让你选,第一,在我面前自裁,第二是进皇库帮我拿一样东西。”
“进皇库?”庄珣讶然,进皇库做什么?难不成,那幅仙人图藏在皇库?
庄珣旋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好奇问道:“你不是成就仙人了吗?区区皇库还能阻挡你不成?”
吕不良冷哼一声,不耐烦解释道:“那里有一道三昆仙人留下的念头。”
庄珣眼珠一转,难怪当日内臣王一冕前去养居殿时特地绕开了皇库所在的地方,原来是怕这个,只不过人都死了,这留下的念头竟然还能让一个仙人忌惮倒是奇了。
这时吕不良面无表情道:“仙人特意留下的念头只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强大,甚至还会衍生出一个新的个体,这就是仙人的强大之处。”
吕不良还有一句话没出来,他也才前突破仙人的,怎么可能会是三昆仙人的对手?
“那进去之后又如何?”庄珣心问道。
一阵沉默,吕不良缓缓道:“拿到东西后,如果想要留住你这条狗命,就帮我圆一个谎。”
“圆谎?”庄珣一愣。
“嗯,如果我没猜错,届时白蛇山仙人王元栩将会来寻你,当他问起你时,你只消龙池的一角妖仙曾来寻过你,逼你进入皇库寻一样东西。”吕不良凝重道。
“仙人王元栩?”庄珣神情一冷,“怎么会跟他有关系?”
“这你就不需要管了,只需要按我的做便行,最好别自作聪明,要知道我想杀你轻而易举,仙人也别指望拦住。”吕不良面无表情道。
庄珣深吸一口气,凭他的心智,自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冷笑道:“你跟王元栩那老贼什么关系?”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庄珣目光泛冷,再问:“那你就确定皇库里有你想要的?”
吕不良抬头望向燕子坞湖面:“一定有。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东西不需要我多。另外我告诉你,出云国与上元国的目的跟我一样,背后都有仙人指使,只不过大乾也是他们顺手想得的,我可以将九阴山驻军兵权皆归还于你,诸侯中谁是真叛谁是被逼的我也可以一一告诉你。”
庄珣思忖有顷,面无表情淡然道:“可以,只不过表面什么都不要变。”
对于他来,群龙无的诸侯联军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一些个爪子不足为惧。
吕不良深深望了一眼庄珣,缓缓点头。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庄珣深吸一口气,“即便皇库有先祖的仙人念头,但仙人联手的话也能够得到进去,为何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
吕不良神色慨叹,望向西北方,那里的尽头,是先秦国所在。
“因为大先生正在突破王境。”
庄珣瞳孔骤缩,整个人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