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纯在陈清菡惊异的目光下,下意识的胳膊肘往外拐道:“这个李敬业也太笨了,他就不知道安排斥候,来查探您的消息吗?猪一样的笨死了。”
李弘斜了白纯一眼,不屑的道:“你以为李敬业没想到啊,从我们出杭州开始,就一直处在了他们的监视之下……。”
“那为何他们却不知道我们的动向?”白纯扭头,一脸茫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事儿并不知道。
“骆宾王放在李敬业跟前好几年了,我们走路,进折冲府,如果没有骆宾王帮我们掩护,早就被发现了。”李弘再次伸了个懒腰,毫不顾忌马车内还有一个陈清菡,缓缓靠在了白纯幽香扑鼻的怀里,闭目养神道。
骆宾王在与许王李素节接应后,便在李弘北上之前得到了李弘的消息,而无法无所率领的浮屠营,也是在联系到骆宾王后,被骆宾王偷换日般,把三千人安排在了扬州城内的一处折冲府内。
可以,如今的扬州城,在李敬猷跟李敬真率兵前往润州、常州时,在府兵拨来调去的三五日时间内,就被骆宾王轻轻松松的,把三千浮屠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了扬州城内。
只是,如今三千浮屠营的身份,则是变成了保护扬州,跟随李敬业作为后防,时刻准备驰援润州、常州的援兵部队,在扬州城待命。
而李弘自从杭州出发,在走路后,骆宾王就开始借助无法无率领的浮屠营,一路上把李敬业派出的斥候,或是杀或是俘,全部通通拔除,或是换成他的人。
总之,就是让这一条线上李敬业的斥候,变成了无法找到李弘的瞎子。
所以也就造成了,李弘能够在李敬业等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扬州城外的官道上。
这也让身在扬州的李敬业等人,在得知李弘竟然凭空出现在,扬州城外三十里外时,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的原因。
扬州城城门这几日经常时不时的就关闭,所以当今日毫无预兆的打开时,城门口走侧门的百姓,不由自主的都感到了一丝丝的诧异。
虽然他们这些老百姓并不能左右什么,但坊间已经流传开的,扬州刺史李敬业谋反的信息,却是已经在扬州城内秘密的传扬开来。
这也成了扬州城百姓们,茶余饭后,或者是深夜里悄悄议论纷纷的敏感话题。
只是这些事情跟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至于结果他们更是不会去关心。
他们要做的,便是在扬州如果进入战乱之后,如何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安全,跟自己的财产不受到侵占。
而扬州城内的一些富人,在早早被李敬业控制、监视以后,无论是愿意跟随,还是被迫跟随的,都不得不拿出不菲的银子来打点李敬业。
想要出走扬州已经是不可能,除非是愿意留下自己在扬州经营了多年的生意。
文人士子敢怒不敢言,面对三两头扬州刺史的宴请,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参加,加上暗中五姓七望一些贼心不死者的怂恿,使得文人士子在扬州也只好是以李敬业马首是瞻。
特别是随着沛王李贤的到来,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公开的在李敬业、曹王李明、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的陪同下,在扬州百姓跟前露过几次面后,这才使得原本有些混乱的扬州,变得稍微安静了一些。
一些打算出走扬州前往他乡躲避战乱的百姓、富商、文人等等,也因为大唐这些王爷的出现,暂时把心中对战争的恐惧放在了一边,开始观望起扬州的情势来。
而李弘之所以选择了铤而走险的孤军进入扬州,便是不希望战争发生在江南这样的富裕之地。
虽然大唐如今有的是钱,但重建一座战乱的城池,所要花费的不只是银两。
最重要的是,战争带来的后遗症,带来的不安稳的因素,则会长时间的笼罩在和平繁荣的扬州城之上。
宁可镇压十场地方暴动,李弘也不愿意在这富庶之地引发一场,成规模的战争。
战争不光劳民伤财,摧毁城池,更是会让更多的,本来就心怀鬼胎的人藐视朝廷,藐视法度,挑战统治者的权威。
谁也不敢肯定,在江南这种全都是继承者们,把控着地方要员的重地,在李敬业被大唐派兵镇压后,会不会还冒出来什么徐 敬 业、王敬业之类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自己铤而走险的进入扬州,在与他们周旋之间,尽量不用折冲府的情况下,平息一场暴动。
“殿下,到了。”白纯看着算是熟悉的城池,看了看旁边神情忧虑的陈清菡,在李弘耳边轻轻的道。
马车缓缓的停下,尉屠耆飞快的跑了过来,还未来得及禀报,就听到李弘道:“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们过来便是。”
“是,殿下。”尉屠耆恭声道。
而后,马车前方的一百太子卫队,让开了中间一条道路,在道路的两侧目光炯炯的站好。
臣:李明、李贞、李冲、扬州刺史李敬业、扬州长吏魏思温、扬州录事参军骆宾王见过太子殿下。
马车外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声音,李弘坐在马车里,却是奇怪的看了白纯一眼,这里面唯独没有听到的,便是老六沛王李贤的声音!
难道老六架子大了?还是有所依仗?还是已经回长安了,或者是避而不见?
白纯看着李弘的眼神,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离开,最起码在我们来之前,沛王还没有离开。”
“也有可能是现在,从其他城门离开了。”李弘拍了下白纯绝美的脸蛋,而后才对着外面道:“直接前往满江园。”
李弘并未打算下车与他们相见,既然是做戏,那就做足了,让他们多一些时间提心吊胆着,对自己并不是坏事儿。
何况,你越表现的冷静、沉着,他们则就会越往对他们不利的方向想问题,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是,殿下。”扬州刺史李敬业身为主人,这个时候,自然是由他来回话、带路。
宽敞的马车内,陈清菡看着熟悉的扬州城墙,渐渐的被抛在了身后,熟悉的建筑开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心中对陈敬之的担忧,则是越来越重。
“殿下,女子请求殿下救救我父亲。”陈清菡在马车内突然下跪道。
“先起来吧,我保证今日让你见到你父亲。但是你也别过于急切,圣人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你还是静下心来,稍安勿躁才是。”李弘出圣人二字后,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情急之下只好改俗语了。
白纯娇媚的白了李弘一眼,这要是圣人的话,那岂不是圣人满大街走了。
陈清菡微微一愣,心里禁不住莞尔一笑,但愁在心头,又如何能真的笑的出来,只好默默的点点头,祈祷着父亲还活着。
看着焦急的陈清菡,李弘不得不正色的对她道:“我知道你对扬州很熟悉,甚至对于大牢你都很熟悉,但如果你真想要救你父亲,希望你父亲活着见到你,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动作,从现在开始,不可离开白纯半步。”
“这……。”陈清菡抬起头,有些惊愕的看着李弘,漂亮婉约的脸颊上,写着一丝的惊诧,想了下还是道:“是,殿下,女子谨遵。”
“希望你是真的能够记住。”李弘完后便继续闭目养神,但脑海里一直都是李贤的影子,这个货来到了扬州,对自己避而不见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曹王、越往、琅琊王都通通现身了,为何他不出现?
但不管如何想,李弘都猜不透李贤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动机,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马车缓缓驶入满江园,当初住了一夜的楼阁再次出现在眼前,不等谁人命令,便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不消片刻,在李弘的马车刚刚好在楼阁门口停下后,整个楼阁的护卫,也都换成了尉屠耆的人,而原本的兵士,则都被调离了这座楼阁的四周。
随着曹王等人的再次行礼,李弘这才施施然,一脸微笑,轻松的走下了马车。
如同李敬业、李明等人所料,在李弘下车后,紧跟着便是一个白色的倩影,在李弘的扶持下,缓缓走下了马车。
而让李敬业感到内心震惊的则是,当白纯如她所料的从马车里走下来后,又一位漂亮女子的婀娜身姿,缓缓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待他再三眨动眼睛,确认是陈清菡后,李敬业脸上的笑容霎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僵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怎么可能?自己派去前往杭州的探子,如石沉大海般的并未带回自己任何消息,这让自己还以为这个陈清菡已经从人间蒸发了。
但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突兀的从太子殿下的马车里走了出来!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当第二辆马车里一个苍老的身形,以及一个娇的女孩儿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李敬业彻底僵在了原地。
杨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