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我赢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给我写信。
去偿还。
二十岁那年的熊猫的母亲,扬起下巴,笑得很灿烂,圆圆的脸,两条大麻花辫,身上穿着白衬衫和长裤,鉴赏斜挂着一个布包,腰板挺得直直的。旺旺的母亲十九岁时留了一头飘逸的中分长直发,身上一袭波西米亚的高腰印花长裙,脖子上戴着一串色彩缤纷的木珠项链,笑容甜美。我的母亲二十岁时在一个舞会上穿的是一件贴身黑色高领毛衣和迷你裙,突出两条修长的美腿和姣好的身材,前额覆着厚厚的齐浏海,脑后的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发髻,搭配一对对当时流行的银色大耳环,脸上一抹忧郁的微笑。
把母亲埋葬在墓园里的那天,我哀伤疲惫的父亲交给我一封信,对我说:“是妈妈给你的。”
过了几秒钟,旺旺对着我母亲的照片说:
只要母亲那天有胃口,又有兴致,我们一家三口便会出去吃饭。母亲喜欢吃西菜,欧陆的、俄罗斯的,她都喜欢。她喜欢喝俄国沙皇版本的罗宋汤、意大利面,法国鸭肝和柠檬酥芙蕾。父亲手头并不宽裕,可是,我们去的那些餐厅一点都不便宜。如今想来,父亲足倾尽所有想让母亲快乐吧?
“我妈妈是乳癌死的。”我说。
在我苍白的少女时代,多少个夜晚,当我想念母亲,当我悲伤,当我难过,当我痛恨自己,当我想哭的时候,我重新把母亲的信拿出来,流着泪读她写给我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背了。
妈妈
今天晚上没法写了,再写下去,我可能会忍不住跑去隔壁房间,趁熊猫和旺旺睡着的时候悄悄掐死她们,觉得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我的母亲。
以后就只有你跟爸爸两个人了。妹妹要快些长大,代替我照顾爸爸。他太浪荡了。
熊猫和旺旺看向我,顿时无语。
“爸爸的品味很广泛,很难捉摸呢。”旺旺说。
却无法陪你经历以后的人生。
我干嘛呢?一开始本来是跟你讲冷笑话的,现在笑不出来了,下回我再讲另一个好笑的。
除了她们三个都是女人,实在看不出我们的母亲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的美丽哀愁。母亲生病的那段日子,经常在医院进进出出,手术后的化疗使她掉了很多头发,她索性剪了一个凉快的短发,把两边耳朵露出来,看上去就像个小伙子。父亲开玩笑说,母亲怎么变成了他的儿子?这句话常常逗得母亲抿嘴微笑。
到了后来,虚弱的母亲已经不大愿意出去吃饭了,父亲会做些她喜欢的饭菜,她却吃得很少。那阵子,母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当我想亲近她,她冷淡和疲累的眼神总使我怯懦与心碎。那时候,我在学校里常常跟那帮欺负你的男生厮打,也许并不全是为了替你出头,而是想要发泄我在母亲那里受到的冷落和伤害。那些冷落和伤害,还有怯懦与心碎,是我无法说与人听的,唯有几个倒霉的男生可以充当我的受气包。
当我发现我的病无药可治,我变得不想跟你亲近,我总是狠心地一再拒绝幼小的你对我的依赖,那么,当我离去的时候你也就不会太难过。
信是母亲死前不久写的,我的父亲从来没有读过。它是母亲和我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原来,母亲知道我的心碎。
“对!就像他吃东西,只要好吃的他都爱吃,呃,我这句话是不是有语病?”我打打自己的嘴巴。
你想要咸鸡蛋的食谱吗?我现在会做呢。等我把熊猫和旺旺干掉之后,再给你食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