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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戎歌篇

作品:梧桐那么伤 作者:乐小米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现在的她,脸色苍白,行走在这个房子里,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我一直都在电脑前,反反复复地看那张意外拍摄下来的相片相片。

    放大。

    放大。

    直到看清楚你的脸。

    相片上的时间是2005年5月5日。

    有一个嚣张的姑娘,用一只怪异的拖鞋砸中了我的脑袋。

    当你下来寻找拖鞋的时候,我一直都坐在车里面。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砸中我脑袋的是你。我只是想看看,是哪个冒失鬼,做出了这样缺德的事情,然后好好的教育她一顿。

    可是,却是你。

    命运真的是一个轮盘。

    是一个你怎样逃都逃不掉的轮盘。

    是的,我认识你,早在2005年5月5日之前。只是,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告诉你,2005年5月5日,以及以前,我们曾遇见过。

    麦乐现在正对着衣柜发呆。眼光从“巴依老爷”转移到挂在衣柜里的那个法式双叠袖衬衫上。她一只手捏住自己胸前,你送给她作为庇佑的护身符——那粒袖扣,精致异常,内敛沉静的银色,浮面上是精心凹刻的图案,四周镶嵌着钻石样光芒的宝石,如同碎裂的星辰一样。上面写着大写字母:J。

    她的另一只手,伸向了那件法式双叠袖衬衫,因为上面也有一粒多年不曾解下的袖扣。上面写着大写字母:RG。

    这两粒袖扣,同是英文字标:Cartier。

    是的,莫春,这两粒袖扣的大写字母缩写,就是:纪戎歌。

    我的名字——JIRONGGE——J。R。G

    当时的你,十六岁吧?

    那是2002年吧?

    一个不会游戏的傻姑娘,居然那么傻呼呼的就跳进了冰冷的水里。当时的水很冷,我跳入水中,紧紧托起你的时候,已经陷入迷茫的你,居然还能对着我微笑。你真是从小就花痴啊。

    当时的你,长长的头发,飘散在水面上,就像一朵巨大的云彩。

    黑色的。

    所以,从此以后,我的眼睛也是黑色的。

    多年,不敢改变。

    那一天,我救下了你后,就拨打了120。

    2002年的那一天,天有些冷的那一天,原谅我,不愿意告诉你这是哪一天,因为我确实想将它,秘密地记入自己的心里。

    因为这一天,我吻了你。

    当然,只是为了你能迅速地醒过来,我给你做人工呼吸。

    但是,这一次,请允许,我的固执。

    我更愿意定义为,那一天,我第一次亲吻了你。

    小小的饱满的唇,冰凉的味道。

    所以,你第一次来我家的那个晚上,当我看见了那个失踪多年的袖扣,我是多么震撼。

    一个男人,突然相信了命运。

    相信了命运,将你带给了我。

    还有,那天,我还笑你,说,这才不是你的初吻呢!

    你还跟我翻白眼呢。

    我本来就没说错的,傻姑娘。

    2002年的那一天,我早已经吻过了你的唇。

    小小的饱满的唇,凉凉的,就像一颗冰凉的樱桃。

    还有,你经常跟我提及那个天神少年,我从来不敢相信,自己多年前的这一次出手,居然让你记得那么深不可忘。

    当时的你,好小,只有八岁,而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少年。

    那是1998年吧?

    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胡同,“见义勇为”,却被你抓伤了脸。

    喏,你看,就是眉心的这道伤痕。这就是你八岁那年给我留下的印迹。你现在还经常极其无耻的对我笑,说,喂,你眉心的那个伤痕很帅哎。

    唉,小丫头,你这是王婆卖瓜吗?

    当然,这一切,你都不知道,你都不知道。

    哦,你不知道的,还有,你十四岁的时候,在超市里,欲偷一副毛皮手套的事情。你知道吗?当时的我,就在你的身后。

    当时的你,就像一只偷腥的小猫,战战兢兢的。

    我看得心软,又看得心疼。那个时候,我的眼睛,如果拍成相片,一定象极了两道凛冽的伤口。

    只是,在我发愣的时候,那个叫白楚的男子,已经比我还先走到了你的面前。

    真该死,他当时牵了你的手。

    更该死的是,你居然还那么花痴的看着他,那种仰望的目光,真让我想杀了你。

    其实,我多么自私,从我关注你的时候,或者说,从我第一次跟踪你的时候,我就希望,我永远是那个可以保护你的人;而你的眼睛,只能仰望于我!

    那一天,真该死!

    我看完了你们在超市的“缠绵”,还要看你们在超市门口“缠绵”。

    白楚不过摘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到你的脖子上,你就感动得不行了。说你傻吧。你还一直不承认!

    他若真的像我这么在乎你,那应该脱下衣服给你才是!

    对不起,莫春,我又说胡话了。

    那一天,我就差了几秒。

    便注定了,我只能是你与他初遇的观望者;便注定了,他会永远以微笑的样子,活在你的生命里。

    终生不忘。

    现在好了,我也不用再跟他计较什么了。

    他不仅仅是曾经牵了你的手,更是现在,俘获了你的心你的人。

    一直以来,你都喜欢问我,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是啊,我为什么对你这样好。

    从我少年的时候,从我悄悄地跟在你的身后,看你被欺负,看你哭泣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弥补你。

    因为我的父亲,欠你们全家的。

    当时,我在门缝里听到所有的交易,看到你的父亲为了给你治病,居然跪在我的父亲面前,乞求为他顶替罪名。

    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坍塌了。

    原来,犯了罪,都可以逍遥法外;而且要去顶一个无期徒刑的人,居然要去求一个罪犯?

    还有,我从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居然会奸杀了一个幼女。

    他曾经是我高高在上的天。

    那一天,我偷偷跟着你的父亲回家。后来,就经常在你家的门口看到你,小小的女孩,骄傲的扎着马尾,惊慌失措地看着周围的人,对你的白眼对你的伤害。

    当时的我,一直在想,那个小女孩,知道自己的父亲“犯了这样的罪”,一定比我还难受吧?

    所以,当时的我,暗暗地发誓,只要我有机会,就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毕竟,你所遇到的所有非难,都是拜我的父亲所赐。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一定要做一个律师,为那些欲哭无泪的穷人,发出有力有据的声音。

    2002年,救下落水的你,是我第一次从英国读书回来,刻意开车跟在你身后。

    2005年,被你用拖鞋砸中,我忙于工作,几乎已经忘记了你,直到我看到下来寻找拖鞋的你,才明白,关于你和我的,是不可逃脱的命运。

    再后来,就是你发小卡片时的那场相遇。

    几乎是从那场相遇开始,我就决定了,要好好的,好好的,给你幸福。

    你一直都在问我,为什么要对你这样好?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是命运,也是我的心,告诉我的,要对你这样好。

    而同样,又是命运,将我推向了变成杀死莫帆的刽子手。

    对不起,莫春,我承诺给你的幸福,最终都在那个雷雨之下的种种命令中瓦解了。

    关于此,我的错,便不想再辩解。

    长久以来,我都不敢告诉你,隐匿在我心里的这一切。

    因为,在我看来,是命运使然的东西,在你看来,或许一切都是预谋;更重要的是,我如何来告诉你,关于你父亲,和我父亲很多年前的这场渊源。

    多么罪恶的渊源啊。

    让我遇见了你,喜欢上了你,却难以将真实的自己交付给你!

    我害怕你看我的电脑,看我的衣柜,知道所有的秘密。

    可是,终于有这么一天,关于我父亲,和你父亲的这场渊源从别人的嘴巴里说起,所有,我便成了一个可耻的隐瞒者。

    隐瞒着过往,游戏着你的感情!

    其实,真的是有苦难言!

    直到你离开的时候,低着眼睛跟我说,你要和他在一起,这是你的选择。不为任何的事情,只因为,你和他相遇在我们之前。

    心痛欲裂啊。

    我的莫春,我的姑娘。

    一直一直到你的背影消失。我都没敢问出这句话,如果,如果,我预先将这一切都告诉你,你会选择留下吗?

    可是,我不敢对着你说。

    我只能对着衣柜里的“巴依姥爷”,麦乐胸前,那粒属于你的袖扣,还是墙壁的摩天轮的相片,傻乎乎地自言自语。

    对着它们说,如果,我预先将这一切都告诉你,你会选择留下吗?

    可是,它们都那么沉默。

    沉默的欠揍!

    直到麦乐的手,抚向了我的脸庞,她说,咿?奇怪,你怎么流眼泪了?

    于是,我才知道,原来,千真万确的。

    你不在我身边了。

    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恍惚了,我从麦乐苍白的脸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于是,我吻了她。

    拥抱了她。

    我说,对不起,莫春,我爱你。

    麦乐就笑,说,我一直在恍惚,自己到底叫麦乐还是莫春,原来,我是叫莫春的。说完,她就落泪了。

    那一刻,我的心疼了。

    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我心爱的那个女孩,她一直在寻觅着自己可以包裹的壳,可是,终于在此时,她找到了自以为坚强的壳。

    却失去了一个温暖的家。

    此时的你,会不会像麦乐一样,对着那个男子,笑着,笑着,就落泪了。

    1998年,我们相遇过,但你在暗夜中,不能看清我的模样。

    2002年,我们相遇过,但昏迷中的你,依旧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2005年,我们继续相遇,但仍然是是我一个人的2005年一个人的戏。

    于是,终于。2007年,这个炎热的夏天,我们错过了。

    你曾给了我一道伤疤,在眉心;你曾给了我一记耳光,在脸上;现在,你给了我一辈子的内疚和挂念,在胸膛。

    我可以再也不看镜子,忘记这道伤疤;我可以不去回忆,忘记这记耳光;但是我如何让自己的心脏不再跳动,来遗忘这辈子对你的挂念和内疚?

    原来,“相遇”,对于我俩来说,永远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只有“错过”这个剧情,才是属于你和我的。

    对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