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马锐,能不能劳驾你跑一趟?“马林生下班回家便疲惫不堪地倒地沙发上,声音虚弱地对儿子说,”我今天不舒服,想吃点‘天源酱园’的咸菜,自己又懒怠动。“
“可以。”马锐懒洋洋地站起来,摘下网兜,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钱,走到门口换鞋,“我伺候您,想吃什么尽管说话。”
“谢谢呵。”马林生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微微呻吟。
马锐出了门,叮哩咣当地把自行车推出院,一路铃声地色远方。
马林生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精神抖擞,像只大型猫科动物,双眼灼亮地蹑手蹑脚直扑里屋。
他来到儿子的三屉桌旁,先拖过书包,把里边的课本,作业簿一摞掏出,飞快地检索,挑出两本包着书皮儿的小说,坐下仔细翻阅。
那是两本不同套的武侠小说,讲的尽是除暴安良的英雄壮举,他看了几页便渭兴趣再往下看了。摞下书又掀开铅笔盒,看了一眼将其盖上。
他低头逐个去拉抽屉,两个没上锁的里边净是些儿子小时候玩剩的破烂儿,玻璃弹球、旧电池、坏钢笔,还有一些废日历和明信片。他拿出一副到电影院看立体电影发的纸板墨镜戴在眼睛上东张西望,然后摘下放回抽屉。又拿出一个上弦的玩具电话,拧了拧弦放在桌上,一按键子“令——”电话令清脆地响起来,他摘下筒放在耳边,严肃、声音浑厚地说:“喂喂,我是老马呀。”随后把话筒放回机座。他发发现这部玩具电话是个存钱匣子,里面有些钢儿,便抖起晃了晃倾听里面的硬币发出的稀哩哗啦声,又闭起一只眼从币孔往里窥探。
玩了半天,才去拉那只上了锁的抽屉。
上了锁的抽屉没有钥匙除非撬锁。
他四处乱翻找钥匙,找了几把钥匙膛一去捅锁眼儿,不是完全插不进去就是进去不动,他气恼地把钥匙扔了一桌面。
他到外屋找来一截铁丝,弯了弯,伸进锁眼拨弄,徒劳地使了半天劲儿仍无法打开。
“中国这锁怎么都做这么结实!”
他扔掉铁丝愤愤地骂了一句,他站起来,便了个懒腰,像个一无所获的小不死心地环顾四周,看还有哪儿遗漏未搜的。
他看到儿子挂在门后的一件茄克衫,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伸手就往兜里掏。
这时,他警觉地听到身后有响动,惊恐回头,见儿子正拎着一网兜瓶瓶的菜地看着他。
那场面真是尴尬极了,他的一只手还深深地插在儿子衣裳的口袋里,活像一个小偷在掏包时被事主当场擒住——连手都没来及拔出来。
他脸红了:斓孟国旗的颜色,“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十足的不打自招么!
“嫌我回来快了?”儿子扫了眼扔了一桌子的玩具,“玩得挺过瘾忘了时间了吧?”
“我……”
“手快拔出来吧,那姿势真不好看。”
马林生一脸羞愧地把手缩回来,看了看手里攥着的东西:
一点零钱,两块口香糖,几团废纸,又放回儿子茄克衫的口袋。
“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手?这是第几次不?”
“头一回、我发誓这是……”马林生倏地发现这么回答有误,这不是在派出所,而且…
…连羞愧、采红也不应该。他沉下脸,作庄重负责补:
“怎么啦,爸爸检查一下你的东西不行吗?我想看看你是否还在偷偷买烟抽……”
“我要是你我就编掏你兜是为了帮你洗衣服。”
“哪个掏你兜了?不要讲那么难听嘛。”
谎言既已戳穿、索性公开进行,以示目的的光明正大的原本有恃无恐。
马林生走到桌前大模大样地坐下,又翻了翻那些已被他检查过的东西,伸手向儿子:
“把这个抽屉的钥匙给我,我要检查里边的东西。”
“马林生,你知不知道有人权这一说?”
“不知道!”马林生干脆地回答,“我只知道我对你有责任,有监督、有教养你的后边!你有什么?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包括你的生命!人权?你还少扯这个!从法律上说,你不属于对自己的行为没有能力负责,跟精神病区别不大的那类人。你干了坏事,责任还得我替你承担,不管你行么?”
他还越说越来劲儿,越说越振奋,越说越理直气壮了。
“把钥匙拿来——我在行使的职权。”
“我干什么坏事了?”
“我正在调查,同时也是防患于未然。
“马林生,今天你不把派出所的警察叫来,把我铐走,你就甭想要到手我的钥匙!”
“你以为你不给,不配合,我就没办法了?告诉你,我手段多着呢。
“我也告诉你,今儿你要敢撬锁,我就报案。”
“我今儿还”撬给你看!看谁能为此把我抓起来——谁敢!“
马林生说着便发力猛拽抽屉,悬挂的小锁像只摇动的铃锁剧烈抖动。
“啪——”马锐把一瓶酱豆腐摔碎在地上,褐红的卤汁流了一地犹如一个人的脑袋被履带碾粹脑袋被履带碾碎脑浆四淌。
“反了你啦!马林生勃然大怒,”你必须对自己行为负责!“
马锐笑嘻嘻地说:“我没行为能力,我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呵,你主动来了,很好很好,你不来我也正要去请你呢。”
刘桂珍老师一见马林生跨进办公室的门,便笑着大声说。
“我这次来是相了解一下马锐在学校的近来表现。”马林生找了把椅子下,神情沉重,“怎么,李老师不在?”
“嗯,现在我是马锐的班主任,领导上派我去管他们那个班。”
“噢,好,那我就跟你谈。我觉得马锐这孩子近来有些表现不大对头,出现了一些很不好的苗头,我希望能和学校老师共同配合,找找根源,看看怎么庄严能纠正过来。”
“你才发现他苗头不对?我早发现了,从我一接手当他们这个班主任我就发现了。”
“怎么,他老毛病又犯了?”
“那倒不是,他倒是学聪明了,对我不也不尊重,但一种现掩盖着另一种现象。他表面是对我尊重了,但骨子里,那些不良品质并没有得到改又用另一种形式从其他方面不断地露出头来。”
“刘老师,我觉得马锐这孩子还不能说是品质不好,主要是受了一些社会上的不良影响,包括一些不良的人……”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孩子是单纯的。社会是复杂的,社会上的种种错误思潮和不良影响有多少算多少都会反映到我们学校来,反映在我们学生身上,马锐就是活生生一例么…
…“
“氢我的分析,马锐的问题主要是交了一些坏朋友,被这些杯朋友了。”
“毫无疑问,我早看出来了。一个人交的都是什么朋友这很重要,好朋友互相赛着进步互相帮助灌输谆谆身教获益匪浅……坏朋友也会互相影响比着落后一个人不敢干的事大家一起哄——就干了!”
“我对铁军这个孩子很有些看法……”
“你算说对了,一针见血!我也早看出铁军这个孩子不简单。”
“您能具体说说您的看法么?”
“他跟马锐打得火热,两个人下课总爱在一起,班里要出点事儿也总有他俩的份儿,狼狈为奸……你分析得对,马锐要受了什么坏影响,一定就是铁军的坏影响。”
“铁军这孩子到底表现如何,是好是坏?”
“这个孩子的特点是貌似老实,有很大欺骗性,不老师都被他迷惑了,认为他表现不错。李老师在的时候就曾让他当过班干的民主权利,而是老师比你他见得多,分得出哪些人是真能为班集体做好事,哪些人是为伪装骗取大家信任……
我早看出来了,现在听你一说,我心里更有准儿了。“
“他到底,他那些欺骗性到底表现在哪些方面?”
“这个嘛……一言难尽,主要是感觉:这个孩子很老练,就是说很油,待人接物都一分客气,礼仪周到,像个商人,说不出来那劲儿,反正不舒服,一句话,不像个学生!孩子就像个孩子的样儿,该调皮调皮其实并不招人讨厌,可他,你简直挑不出他哪点不好……”
“这正说明他骨子里不定隐藏着什么呢!”
“没错没错,一个孩子怎么那么成熟?大人还有时说话注注意做事做错了呢……”
“除了感觉……”
“当然也有事实。你们马锐不就是个事实?铁军如果真像他本面表现那么好,马锐怎么会那么坏?除非是以娘胎里带来的。”
“……”
“我认为首先要做的是,先把这俩孩子拆散,不许他们搞到一起。这两人凑在一起,我就老觉得他们在议论我。有时在课堂上,这两个人远远相视一笑,我就总怀疑我哪个字又念错了,结果本来没错倒错了——做到这点要由你作为家长来下命令,我这方面可以考虑把铁军调到其他班去,不给他们混在一起的机会。”
我很感谢学校的配合,不过我要下命令不许他们接触,最好还有一些实实在在的、证明他跟铁军混在一起确实没好处的证据。你知道现在的孩子,你拿不出有说服力的东西他就不听你的……“
“实实在在的东西有哇。”刘老师说着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两本书,“是我在课堂上从马锐和铁军手里分别没收来的二三卷,小小年纪就看,还有心思学习么?净给女同学写字条了。”
马林生接过书一看,立刻汗颜,这是他的藏书,扉而还盖着他那方藏书印,阴阳篆文的“书痴老人鉴阅”六个字。
“书痴老人”是他于某个无聊赖的春夜为自己取的雅号。
“这‘书痴老人’也不知是哪个教唆犯?”刘桂珍老师说,“我正准备追查。”
“正是鄙人。”马林生惭愧地承认,“这一定是马锐从我的书柜中偷取而来,私下传阅。”
“是您,这是您的书?”刘老师大为惊讶,“您也看这种书?
噢,对了,您是书店的,所以家里书多……“
“多而不精,多而不精……”
“老马,这可不是我批评你啦,你也太精心大意了。这些书怎么能让小孩子随便看到?
看这些这种书很容易学坏的……“
“那是那是……”
“咱们想让孩子长成为什么人,一定要心里有数儿。从小就要让他们向方面靠拢,一个是高尚的人一个是有道德的人还有一个是脱离了低级趣味毫不利专门利人的人。”
“从现在做起从现在做起。马林生连声应诺,”从我做起。“
刘老师手托腮愁了一会儿,旋又眉开眼笑,“没关系,书是你的,但铁军要是不向马锐要求他怎么会借给他?他为什么单借这本书?这算不算一种暗示?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为什么不制止你看这种书反向你借?”
“没准正是铁军想看这本书才促使诱使——唆使马锐去偷的!”
马林生豁然开朗,他和刘桂珍相视微笑,二人摩拳察掌,分头昂首而去。
马林生和刘桂珍在校门互致同志般的紧紧握手,刘桂珍还亲热地对马林生附耳,引起马林生会意娇嗔的微笑——这一切都被趴在教室窗户的马锐、铁军和夏青看在眼里。
“你爸爸怎么跟她搞到一起去了?”夏青不解地说。
上课铃响了,孩子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马锐脸上有一种不可遏制的狂怒,他的嘴都因之歪斜了。
同座的夏青不断偷眼瞅他,望而生畏。
马林生穿着带披肩腰间扣带的风衣和雪亮的尖鞋,像个蓦然闯进门来的不速之客一步跨进屋里。
他的眼睛习惯屋内的昏暗光线后,看到坐成一排的孩子们像一群在窜里被狼崽子,个个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你们都出去。”他威严地对铁军、夏青等人命令。
孩子们动也没动,他们似乎决心抱在一团。
。“请你们都离开!”马林生尖叫。
夏青勇敢地回答:“我们是来找马锐的。”
“找谁也不行,我要你们走,你们就必须走,这是我的家!”
“夏青,夏青,快出来。”夏太太在外喊,“你回家。”
马锐站起来,对朋友们说:“你们走吧,我没事,他不能把我怎么样。走吧,都走。”
他再三劝朋友们。
孩子们一个个低着头往外走,经过马林生身边时不看他一眼。
“都走,都走,再也不许来了!”马林生挥舞着胳膊嚷,“都不许来了!”
孩子们陆续走了出去。夏太太在外边埋怨夏青,你怎么那么傻,人家爸爸教育孩子你挡什么横儿?“
“我管不着!夏青厉害地冲她母亲嚷,”都是你们这帮大人调竣的!“
“快回家——你也反了!”夏经平出来嚷。
夏青委屈地哭泣,“告刁状,马锐有什么错儿?”
马林生把屋门哐地关上,大步走进里屋,指着上锁的抽屉伸出手对马锐说:“把钥匙给我!”
马锐不吭声。
他立刻毫不迟疑地拿出早已预备好的钳子、改锥连撬带揪把小锁连同锁鼻儿一起扯下来,抽屉的木框都给撬劈了,裂出白花花的木茬儿。
他哗地一把拉开抽屉,由于用力过猛,抽屉一下脱离了屉轨,他索性拎阒抽屉往地一扣,然后把空抽屉扔到一边。
抽屉里净是些日记本、转学到外地的同学的来信和孩子们出外游玩时的合影以及两本精美的集邮册还有一包开封的香烟和—只打火机。
“香烟没收了,打火机没收了。”马林生边说边把香烟和打火机揣进自己兜里。
然后逐张察看孩子们拍的照片,挑出几张他认为姿势下流荒唐的撕得粉碎,“这些照片也不要了,活像小流氓。”
他把孩子们之间的通信都拆开一封封仔细看,有些他认为流露了不健康情调的样一撕两半或揉成一团扔到一旁。“
接着他开始看那些日记本、他读了几而出现这些日记都是儿子刚上学时记的,字写得歪歪扭扭,都是些日常生活的汉水帐和看了电影逛了公园后的充满幼稚的感受。那时他还没有离婚,孩子的日记中经常写到妈妈,既没有赞扬也很少批评,只是很客观地表述妈妈出现在某一生话场景中:“妈妈在厨房做饭。”“妈妈对我说天令多穿件衣服。”妈妈和爸爸说话,他们都笑了。“日记中记录了一些他和妻子的简单的对话,记录了一些当时他们一家三口的包含起居以及出外游玩的情晾。句子相当简单、平淡甚至不乏语病和表达障碍,读上去干巴巴的,但字里行间透出一种平和、无忧无虑的温馨气氛。
他们当用显然有一段时间过得相当美满,幸福犹如阳光的味道在翻抖开来景晒的被子上烈地散发……这一切他都忘记了,似乎上面记述的是不相干的另一家人的生活,读来恍若隔世。
马锐在父亲的整个抄检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很冷漠地双手插在裤兜里向床的另一边观看,只在父亲撕他那些照片时眉间才轻微搐动了几下,似乎那些光滑相纸上分布着他的神经。
父亲检查他的集邮册时,也从上面撕下了一些有女人妖艳形象的邮票。他不禁温和地指出,这些邮票都是父亲收集并传给他的并非出于他的欣赏。“
“近来的呢?这几年你写的日记呢?”父亲手拿着最后一本在数年前便戛戛然而止的日记抬头问他。
“没写。”儿子回答,“我早就不记日记了。”
“为什么,记日记是个好习惯干吗不坚持?”
儿子冷笑。
马林生也觉出自己问得愚蠢,他摔掉日记本站想来,开始到儿子的枕头下和褥子下面层层掀翻。他怀疑儿子已预先清旦过,转移了最重要的又引起麻烦的东西。
他从枕下褥中又搜出几本小说,都是描写成年人隐秘生活和内心的小说明显儿童不宜。
这些书他在家也是秘密新闻记者,不知如何时落入儿子手中。
“你怎么能看这些书?”他拍打着缴获的图书大声呵斥儿子,“这些书你还看不懂完全不该看,看了只能受坏影响,可你还居然拿到学校课堂上去自互相传看难怪你现在这么不服管——你都给谁看过看过后你们都议论了什么?”
马锐看着父亲,就像看着一个外国人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跟谁说。
“瞧瞧,瞧瞧,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除了武侠就是言情。”
马林生眼见继续搜查也无收获,便开始长篇训话,读这些书对你有什么好处?谈恋爱嘛,你还早生到年龄了再学习也不迟,还有那些武侠,净宣誓什么可们儿义气为父报仇,一点小事就舞刀杖,有问题为什么不找组织?公安人员都干吗去了?你们都缘了一身本事,自己的事自己解决,那还要父母、老师干什么?看多了你还会把谁放在眼里?天山七侠昆台友雄中你最佩服谁?“
马林生见儿子总不答谢,自己也觉得侃不开,有问有答你来我往才易于进入最佳状态,便问。
儿子泥胎木塑一般,仍不开口,连听的到问话的表示都没有。
他只得自己继续往下说:“没一个共青团员嘛,都是地主恶霸。应该多看一些描写英雄事迹的书,学学人家怎么做人的。哪一个不是生下来就志向远大?哪个不爱祖国爱人民怜贫惜老勤劳酚循规蹈矩遵纪守法——舍生忘死前都是老好人儿。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他们那样?
我们也努力了呀,为什么总是赶不上人家前进的步伐?总是比人有家英雄的境界差那么一截儿?雷锋王杰刚出来那会儿我就觉得已经到头了,谁想后面还有更好。不能不佩服人家那爹妈会养孩子。我们这些孩子怎么一不留神就俗了,一为留神就堕落了,一不留神就成王八羔子——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马林生说着说着就陷入了自言自语,自嗟自叹,自怨自艾。他猛地醒过来,看了一眼儿子不觉来气:这小子怎么就那么不争气!恨恨地指着骂:
“就你给群众这印象,赶明儿就是抱着炸药包把哪儿炸了,也没人为你闻讯痛哭,十里二十里山路起来祭奠——什么东西!
马锐绷不住,扑哧乐了。他忙又挂起脸,似乎很为自己缺乏毅力懊恼,生气地面朝墙。
马锐这一乐,马林生也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挺有语言天才,本来是很容易讲干巴巴的道理以竟被自己意识地讲得那么生动、俏皮、引人入胜。他像听到观众掌声一样、愈发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了。
我说的是不是这么回事?很多人吃亏在时给群众印象不好。其实很清白,其实坏事倒比其他人干得少。历史上又有多少英雄豪杰,本来属于挺身而出甘岁天下之大不堤结果成了独夫民贼。关偷倒不在生死关头那一下,我不鼓励你见惊就拦见有人掉粪坑就“纵身而入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男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就关键在于时夹起尾巴做人。”
马锐对马林生吃之以鼻。
马林生对儿子的态度毫不介意,“想死很容易,要活好了可是难上加难。我说了这么半天,就是让你知难而进。小时候一定要不好,哪怕假点,违心点都没关系。长大了再学坏…
…不不不,再学得狠点也不晚——学坏还不快么?“
马林生说得十分动感情,他不禁伸手去摸儿子的头。马锐躲开他的手,依动无衷。
“该说我都对你说了。”马林生声色俱厉地对儿子说,“不该说我的我也说了,包括那些丧失原则的话。你不要再不进去了!不要再执闲不悟,一味顽固、糊涂下去了。你要不是我儿子,才不会跟你说这些,让行上那些自以为有个性的小子们去碰壁吧。”
马林生一本正经地坐到儿子面前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
“你听仔细,从今后,第一:不话你再看乱七八糟的课外书,想看什么书,必须经过我批准,只能看我推荐的书;第二:不许你再和铁军来往……”
“为什么?听到此事牵涉到看书朋友,马锐终于开口了,囚铁军怎么啦?”
“这个孩子不好,对你没有好影响。”
“他怎么不好了?谁说他不好了?”
“谁也没说,我这么认为的,据我平时观察得出的结论,他是个坏孩子。”
“你以为我就不是坏孩子了?”
“你怎么能这么自暴彼弃?”
“铁军要是坏孩子,那我就是坏孩子的头儿。我们无论干什么事都是出的资产,我想的点子……”
“你不要替你的坏朋友掩盖……”
“笑话,我掩盖什么?我才没有鬼鬼祟祟地跟踪嘞人,偷偷翻别人东西,去搞串连,搜集材料……”
“放肆……”
“我都不知你怎么想的?噢,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坏孩子,只能带坏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就都是好孩子?实话告诉你,要说谁对谁有坏影响,铁军他妈更有权利这么说我!”
“那们你就是坏到起去了,更应该把你们拆散!这件事的争论到此为止,按我说的做,今后不许你再去找铁军玩也不许他再来找你。
“我偏去!”
“那你就试试看,看我怎么惩罚你。下面接着说第三条:
今后不许你再管我叫名字和老马,改回来还是叫仅仅……我看你近来也是忘乎所以了,不但叫我的名字,还动不动就跟我顶嘴,很不像话……“
“那是你自找的。”
“我本来是想看你是否自觉,现在看来,你一点也不自觉,所以我不能再这么放纵你了,这样下去会害了你。”
“别说那么好听了,你是嫌我在别人面前丢你的面子挟私报复。什么话让你说了,好也是你,歹也是你,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不要讲了!这三条你听清楚没有?能不能做工?”
“没听清,也做不到。除了最后一条,前蚜两条我拒绝接受!”“你为什么非要挨一顿揍,皮肉受苦最后还得接受,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的——你怎么就这么贱?”
“我也有三条,请你听清,”马锐站过来,斜着身子手插兜对父亲说,“第一:退还无理没收我的东西;第二:承认未经许可翻看我的东西是错误的,并向我道歉;第三: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不再干涉我的一切正当交往……”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这是为你好!”马林生嚷。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根本不需要你为我好!”儿子也用同样的嗓门冲父亲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