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业先还听得高兴,后来听胡氏又开始明目张胆地要东西,不觉红了老脸,骂道,“我你这个臭娘们,不让你来你偏跟着,一来就丢老子的脸。再这样,信不信老子揍你。”
陈名忙红着脸解释道,“大嫂,不是我家买下人,是阿福家买下人。我们家现在还没有买下人的打算。”
陈阿福看看陈业和老太太,道,“奶,大伯,现在我在给楚家开的绣坊设计衣物饰品,有时候需要手巧的人帮着做。这样吧,若我设计出来一些东西,就让大嫂空了来我家做活,我会付她工钱。但是有一条,无论做出的什么东西,都不能传出去,也不能自己做了穿或是用,必须要保密。”
自家有钱了,也不能不帮大房一把,毕竟他们在关键时候帮过自家,更帮了陈名。但是,陈阿福不愿意“给”,更不愿意被胡氏逼着“给”,若养成习惯了陈名以后会后患无穷。
她便想了一个法子,让大房的人通过自食其力挣钱。复杂的东西和技术含量高的活由王氏做,一些简单的东西,就让高氏做。本来还想叫上阿兰,但想着她快嫁人了,肯定在忙着做自己的东西,就没叫她。
通过接触,陈阿福比较放心高氏,稳重,又没有歪心。陈阿贵虽然话不多,也是个明白人。
陈老太和陈业听了,都极高兴。王氏原来在县城绣坊做活,每个月挣的钱可是养活了一大家子呢。若高氏给府城的绣坊做活,那挣的岂不是更多?忙连连让陈阿福放心,高氏手巧,嘴又严。
胡氏虽然不满意,但看到男人和婆婆都高兴,也不敢再话。
陈业又对胡氏,“以后,儿媳妇跟着阿福挣银子,阿兰又要出嫁了,你就带着阿菊多做些家务。”
晌午,他们三人也在二房吃的饭,陈业和陈名还喝了几盅酒。
饭还没吃完,罗源就急冲冲赶到了陈家。他跑得气喘吁吁,一头大汗,对陈阿福道,“阿福妹子,快去看看我家姐儿吧。她今见你没去棠园,就一直哭,喊着‘要姨姨’。宋妈妈以为哄哄就好了,谁想到她哭了一上午,连晌饭都不吃。”
陈阿福惊道,“姐儿现在还没吃晌饭?”
“没呢,她不仅没吃晌饭,连水都不喝一口。”罗源心疼地道。
陈阿福听了,赶紧放下碗筷,跟着罗源向棠园赶去。大宝还要跟去,陈阿福没让。妮子已经离不开自己了,不能让她再离不开大宝。
来到怡然院,姑娘还在宋妈妈怀里抽泣着,眼睛又红又肿,可怜得要命。
看她这样,陈阿福的眼圈都红了,把她接过来哄道,“姐儿,你怎么了?”
姑娘哽咽道,“姨姨……大宝……南方,找金宝。”
自己和大宝一没来,还把姑娘的聪明才智激发出来了,竟然猜测他们是去南方找金宝了。
陈阿福道,“姨姨和大宝没有去南方,我们舍不得姐儿,哪里也不会去。”抱着她哄了一会儿,看到她情绪好些了,给她喝了两口用果子露冲的甜水,才让人把饭端上来。
楚含嫣坐在陈阿福身上,宋妈妈喂了她饭。
平时姑娘吃了饭,就会抱着大燕子玩偶由宋妈妈陪着睡觉。可今她却赖在陈阿福怀里,生怕她再走了。
陈阿福只得抱着她走去卧房,道,“姐儿听话躺在床上,姨姨给你唱‘燕子’的曲儿。”
楚含嫣听了,才松了抱着陈阿福脖子的双手。
陈阿福把她放在床上,又把大燕子玩偶塞进她怀里,就开始唱起歌来。
这回,她把那首轻松欢快的儿歌当作催眠曲来唱,唱得很慢。
但凡歌曲,一慢,听着就悠扬。再经过她略显低沉的嗓音唱出来,就更加悠扬,余音袅袅。
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来这里。
我问燕子为啥来,
燕子,这里的春最美丽。
燕子,告诉你,
现在这里更美丽,
嫣儿已经长高了,
她都想你,
欢迎你长期住在这里。
陈阿福反复唱着,当唱到“嫣儿”时,还微笑着用食指轻轻点点姑娘的翘鼻子。这让姑娘喜不自禁,后来还“啊、啊”地声跟陈阿福附和着。虽然十之八九不着调,但个别调子还是跟上了。
歌唱了多少遍连陈阿福都数不清了,慢慢地,楚含嫣的声音越来越弱,传来鼾声。
陈阿福看姑娘睡着了,便轻轻把罗被给她盖好,起身掂着脚尖走出卧房。
她刚出了卧房门,却意外发现楚令宣和罗管事正站在厅屋里向卧房张望着。
楚令宣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奇特又好听的曲儿,还有这样简单通俗的词儿,还有这样略显低沉却无比优美的嗓音……他感觉得出来,这首曲儿的词里,包含了对嫣儿无尽的喜爱和疼惜。
他一直沉浸在优美动听的歌声里面,没想到陈阿福会突然出来,竟然有种偷听被抓现行的感觉。他有些不知所措,低头用拳头抵在嘴上轻咳了一声。
陈阿福也愣了愣,给他曲了曲膝,声道,“楚大人回来了。”
楚令宣点点头,低声道,“我听罗管事讲了你这些是如何教导嫣儿的,法子很好,辛苦你了。”又笑道,“嗯,刚才的曲儿也很好听。我真的没想到,嫣儿竟然能听进去,还能跟着和。”
陈阿福笑道,“我一直觉得,嫣姐儿是个聪明孩子。只是,她似乎从被关在自己世界里久了,才不会,甚至不愿意走出自己的世界,不愿意跟别人接触,所以看着才跟常人有异。或许,她觉得在自己的世界里更美好,再或者是她自认为的一种自我保护吧。”
楚令宣听了有些难过,叹道,“是我对不住嫣儿,鲜少在她身边陪她。”又问,“你,嫣儿是聪明的孩子?”
陈阿福认真地道,“当然了,至少比我以前聪明多了。”她不避讳之前原主是个傻的,那时的样子他也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