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把头埋在楚令宣肩膀上的楚含嫣抬起头来,一下子哭了起来。她每次回家都会闭着眼睛埋着头,像藏猫猫一样。等到爹爹停下来的时候,她再睁开眼睛。或者,被宋妈妈牵着,在这里停下她会把眼睛闭上,再回头睁开眼睛。就能看着那两个让她欢喜的身影,那身影还会向她招着手。
可是今,却什么也没看到。她哽咽道,“姨姨,大宝,他们咋不看着我们了呢?”
楚令宣又羞又恼。他没提要求的时候,她一切如常。可他今暗示的意思明显了,她就如此作为,一定是她不愿意了。想到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了心,千般讨好,觉得十拿九稳,还跟长辈都通了气,却被这个女人拒绝了。
他“哼”了一声,转过头向棠园走去。
走在他们稍前的魏氏和宋妈妈见主子没有像原来那样在树下站一阵子,而是大踏步地往回走,主子大哭着,他也没像平时好脾气地哄,都不知道怎么了。她们回头向福园望去,看到空空的门口,便也猜到了几分。
被陈阿福强拖回去的大宝也抹起了眼泪,哭着,“嫣儿妹妹最喜欢看我向她招手,可是今都没看到,她定会哭的。”
陈阿福道,“好,好,下次让人陪着你跟嫣儿招手。”又道,“儿子快去写课业,完不成课业,先生会失望的。”
大宝最怕先生失望了,听了这话,便抹着眼泪去了书房。
陈阿福还没走进上房,就听到了扣门声,是魏氏的声音。
陈阿福把她请去了上房,倒了茶,听魏氏悄声道,“阿福,你今是怎么回事?我家大爷生气了,姐儿也哭了。你是个聪明姑娘……难道,没看出来大爷的意思?听话,明做顿好席面,亲自去棠园请大爷和姐儿来吃饭。”
她觉得一定是陈阿福没看出自家大爷的意思,无意中怠慢了大爷,想着好心来提个醒儿。在她看来,自家大爷是下最俊俏最有本事的男人,又对她如此上心。陈阿福若知道大爷的心思,不可能不愿意。
陈阿福正色道,“罗大嫂,这话可不能乱,我今就当都没听到。再,我也没觉得哪里得罪你家大爷了,他生气,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陈阿福如此表态,魏氏也不好再了,只得讪笑道,“哟,是我想左了。的确是这个理儿,阿福就当我没过这个话。”然后赶紧走了。
她回到自己家,见公爹服侍主子还没回来,就把这事跟男人罗源了,末了,还问了一句,“……你,大爷还会再理阿福吗?姐儿以后会不会再去福园?”
罗源听了也吃惊不已,他也觉得自家大爷能看上陈阿福,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怎么会如此不惜福。便道,“等我爹回来,看他怎么。”
罗管事半夜才回来。听了魏氏的话,沉脸嗔怪她道,“陈姑娘活成了精,大爷的意思连你都看出来了,她还能看不出来?以后再莫这样自作聪明。”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大爷是真把陈姑娘放在心里了。姐儿回家哭闹不修,大爷还劝着她,定是陈姑娘被事情绊住了,所以才没有等在那里。姐儿睡了后,大爷就一直在书房写字。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写。”
罗家人都知道,大爷只要遇到特别不开心的事情,又排解不出来,就会写不停地写字。而且是照着钟繇的楷书字贴写,一笔一划,写得非常慢,一直写到心情重新平复为止。
罗源道,“阿福只是个农家女,就是陈大人把她认回去,也只是一个私生女。别知府的私生女,就是嫡女,也配不上咱们大爷。大爷能看上她,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却如此作为。”
魏氏道,“阿福虽然出身农家,却很固执。听她的意思,只要找不到合心的,就一辈子守在家里不嫁人。”
“阿福也太托大了,大爷那么优秀,都不合她的心,难不成她要找皇子王爷?”罗源不屑地道。
魏氏道,“我的合心,不是指阿福要高攀,恰恰是后生的条件不要太好……”
罗管事皱眉道,“以后别阿福阿福的叫,要叫她陈姑娘。我倒觉得,陈姑娘不是拿大,她定是觉得咱家大爷太优秀,而她的身份太低,不敢高攀。或许,她会认为她和大爷的门户差距太大,大爷会不会有纳她为妾的想法。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大爷想纳妾怎会等到现在……”又道,“大爷什么性子你们也知道,断不是遇难而退的人。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以后,你们要对陈姑娘更加礼遇……”
夜里,陈阿福等大宝睡着后,去了空间。她一遇到心烦的事,就想在空间里放松一下。金燕子睡在外面,没有它的唧唧声,空间里静谧安然,幽香四溢。
她倚在燕沉香树上想着,听魏氏的意思,楚令宣气得不轻。也的确,他是世家子,又是从三品的官,自信心爆棚,自尊心极强。肯定觉得他对她这样一个农家女示好,自己会一定会兴高彩烈地无条件接受。他哪里想得到,自己是两世为人的老茄子,曾经被爱伤得千疮百孔。她拒绝他,不是他不够优秀,而是太优秀。
自己如此作为,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明白。只希望他看在自己治好了楚姑娘病的情分上,能继续善待自己一家……
又想着这个男人实在太优秀,似乎对自己也上心。自己有机会成为他的女人,却因为前世惨痛的教训,不得不放弃。想到这些,她的心又一阵阵钝痛。她按了按胸口,这时候痛,总比以后被伤害要强得多。
他们母子的衣裳还做吗?还是做吧,就当她是下级或是下人,孝敬主子。至于他收不收,都由他。
想到半夜,才出空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