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把陈老太太坐的椅子放下,陈老太太把手里的拐棍在地上拄了拄,颇有气势地喝道,“不孝的死丫头,自从你认祖归宗,就从来没有给我磕过头。每次回了娘家,也不去万寿堂看我老婆子。听你今专程给我祝寿来了,为何不去万寿堂却来了这里?”声音像洪钟一样响亮。
陈阿福道,“老太太,你不来这里我也会去万寿堂看你。一个是给你送礼祝寿,一个是有人让我给你代两句话。”着,就让婆子把礼物抬到老太太跟前,又道,“这些酒是在京城买的,锦缎还是华昌郡主送我的贡缎。我没舍得用,都给你送来了。”
老太太看到这些礼物气得青白的脸色泛起了红晕,骂道,“死丫头,这是给老婆子送的寿礼?”
“当然,值几百两银子呐,这可是大礼。”陈阿福道,“若老太太不喜欢,可给转送给我爹和我几个妹妹,他们肯定喜欢。”
老太太死死盯着陈阿福,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道,“今你必须给我磕头。这个头,老婆子我等了好长时间了,现在你是不磕也得磕!这么多人都看着,你来祝寿不磕头,就是大不孝。”
陈阿福非常干脆地道,“好,等我把话传完就给你磕头。“她提高了音量,道,“老太太,我昨夜里梦见了我的祖父,他老人家好瘦,脸色苍白。他哭了,他的病本应该冲喜冲好的,他不该死得那么早。都是因为有人阳奉阴为得罪了菩萨,他才早死的。他还让我给你代两句话,让你话做事积些德,我爹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别把我爹的官声彻底毁了。我祖父还,他想你了,这几会去万寿堂看你。若夜里你看到有一个白脑袋在半空中飘,别害怕,那是……”
陈阿福的话还没完,只听老太太“嗷”地一声大叫起来,“鬼啊,鬼啊,鬼啊,别来找我……”她又吼又叫,嗓门大得能打房顶掀开,人也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婆子赶紧把她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她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叫着,涕泪皆下。
老太太这一闹,屋里瞬间炸了锅。
青枫和李嬷嬷赶紧把陈阿福扶去了离得远的墙边,还挡在她的前面。陈雨晴几姐妹也吓得离老太太远远的。
宋妈妈把吓哭了的楚姑娘抱去了另一间屋,姑娘哭得直打嗝,不住地嚷道,“怕怕,怕怕……”
听到她的声音,陈阿福极心疼,早知道老太婆要唱这一出,就不该带她来的。
江氏和许多下人都知道上年老太太大半夜闹的那一出,什么见着鬼了。难道去逝的老太爷真的死的冤枉,那次闹鬼真的是老太爷半夜找的老太太?
江氏吓得脸色苍白,赶紧分派着下人,去医馆请大夫,把老太太抬回万寿堂歇息。
老太太大叫道,“我不回万寿堂,我不回万寿堂……那老东西,死都死了,回来干什么……”
陈阿福讥讽道,“老太太,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吓成这样,难不成祖父真死的冤枉?啧啧,做了亏心事,就怕鬼上门。”
老太太也顾不得陈阿福的讥讽,像魔怔了一般,粗着嗓门大叫着,“死都死了,还来作甚?你本是病秧子,早死怪不得我。快去投胎,别来找我。走,走,快走……”
也不知道她是让鬼魂快走,还是自己想快些离开这里。
江氏看老太太这样闹下去影响不好,只得大着胆子招呼陈雨晖和几个婆子,把老太太按在椅子上硬带出了正院,去给她安排另外的院子。又劝老太太道,”婆婆莫怕,明儿媳就上寺庙为公爹上香。“
陈雨晖本不想去管老太太,但想到这个家老太太是唯一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不希望她被吓死,只得大着胆子跟着一起去了。
陈阿福也不可能继续呆在这里,带着还哭闹着的楚姑娘和下人告辞回家,陈雨晴和陈雨霞把她们送到院门口。
陈阿福看到她们脸色苍白,被吓得不轻。想着古代人都迷信,应该把这件事坐实了。
又对她们道,“我昨夜里做了这个梦,一直在为难该不该跟老太太。不吧,对不起老太爷。吧,又怕把老太太吓着。今看老太太的身子骨硬朗,还是了。结果……看来,老太太或许真做了……哎,祖父他老人家好可怜,瘦得像片纸,哭得好伤心……”
陈阿福言辞闪烁,那两个姑娘及跟着的下人脸色更白了,陈雨霞还有些打哆嗦。
陈阿福摸摸她的包包头道,”四妹妹莫怕,祖父人好着呢。他知道谁好谁坏,不会去找四妹妹。“
陈雨霞定了定神,才道,”嗯,我从来没干过坏事。“
陈阿福带着楚含嫣坐进轿子,把姑娘哄好了,就用帕子捂着嘴使劲笑。早知道用鬼吓唬老太婆管用,早该这么做了。
回到参将府,已经晌午,她们直接去正院西餐厅吃饭。
老侯爷领着大宝和阿禄、李轩已经开始吃了。
大宝纳闷道,“娘亲和妹妹不是要在姥爷家吃晌饭吗?怎么又回来了?”
楚姑娘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地道,“姥爷家闹鬼,把我们吓回来了。”
陈阿福失笑道,姑娘伶俐了,许多话都能代自己。
大宝和阿禄听了都吓一跳,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陈阿福。
老侯爷笑道,“嫣儿不能胡。”
楚含嫣跑到老爷子面前,拉着他的袖子认真道,“太爷爷,姐儿没有胡。有一个老太太又哭又闹,她见着鬼了,样子吓人得紧,把姐儿都吓哭了。”
陈阿福对老爷子笑道,“是陈家老太太。我我梦见了祖父,她就吓得又哭又闹,还见着鬼什么的……”
老爷子知道陈老太太的德性,便道,“她是做多了恶事,害怕鬼上门。”
陈阿福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可。
大宝赶紧道,“以后娘亲和妹妹不要去姥爷家了,那里不干净,别把你们吓坏了。”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