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腊月。初六这下晌,外面狂风呼啸,大雪纷飞,上房东侧屋里却温暖如春,笑闹声不断。
羽哥儿和明哥儿把着栏杆站在床里,嘴里嘟嘟囔囔着会的几个词,还不时看着娘亲和姐姐呵呵傻乐着。嘴咧大了,一根银线便会从嘴角流下。
怕哥俩不知轻重碰着陈阿福,专门在东侧屋里摆了一个带栏杆的床,哥俩不走路了就在里面玩。
楚含嫣坐在床外面逗着弟弟,见他们流口水了,就用帕子帮他们擦干净。他们抱在一起打架了,她又会好言相劝,把他们分开。
妮子,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姐姐。
陈阿福坐在暖哄哄的炕上,嘴里同王氏笑着,眼睛却一直看着三个孩子,心里溢满了温情。
外面的风更大了,吹得窗纸哗哗作响。她的心又紧了紧,不知楚令宣怎么样了。还有了尘,她在山上,会更加寒冷吧?
在这种坏气里,她越温暖,就越要想到在外面辛苦奔波的丈夫和在庵里修行的了尘。
突然,陈阿福觉得肚子一阵巨痛。叫道,“哎哟,肚子好痛。”
王氏急得一下站起来,道,“应该是要生了,快,快去叫接生婆。”
李嬷嬷赶紧过来,把一件大棉袍给陈阿福穿上,几人扶着她去了后院的一个厢房。
这几是陈阿福的预产期,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两个接生婆也在上月中旬就被请来府里。
由于上次生哥俩给楚姑娘留下了阴影,她一听娘亲要生了,便哭了起来。怕把弟弟吓着,不敢哭出声,还转过头去擦眼泪。
她想跟去后院,被黄嬷嬷劝住了,道,“姐儿不要去。你去了,哥儿也会跟过去,把他们吓着咋办?放心,大奶奶无事的。”
看到哥俩因为娘亲突然走了瘪嘴要哭不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道,“弟弟莫哭,娘亲给我们生妹妹或是弟弟去了。”
这一胎生的比较容易,陈阿福也没遭大罪。头下晌申时末发作,第二寅时初就生下来了。生的是一个白胖漂亮闺女,七斤八两。名字是楚侯爷之前取的,叫楚含玉。
玉儿长得非常漂亮,如粉色珍珠般莹润的肌肤,大大的杏眼,花瓣似的嘴。或许营养太好,头发有齐耳那么长。由于太胖,鼻子显得有些塌。
尽管刚出生,还是能看出来像陈阿福多些,鼻子连着以下的部分像陈阿福,但眼睛像楚令宣,也就是了尘。可以这么,妮子取了父母最好的地方。
不陈阿福和几个孩子喜欢的爱不释手,就连不怎么待见重孙女的老侯爷看了,也喜欢得要命。他对陈世英和陈名笑道,“孙媳妇的名子取得好,阿福,果真是个有福的。成亲不到两年,就儿女双全,还有胎双生子。”
陈名嘿嘿笑着直点头,这个名字是他当初起的,希望孩子有福。当时他以为自己破败的身子不会有亲生的孩子,那阿福就是他唯一的后人了。没想到阿福真是有福的,不仅她自己有大福,还为家里带来了福气,也为他带来了阿禄。
陈世英就更不用了,本来就喜欢陈阿福,现在看到这么像自己的外孙女,简直喜欢到心里去了。
这孩子真的如玉似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为了多看妹妹一眼,陈大宝、李轩、楚姑娘连学都不想去上。特别是李轩,嘴都咧到耳后根了,只要听谁夸了玉儿漂亮,可爱,他就美得抓耳挠腮,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哥俩则把着妹妹床的栏杆不错眼地看妹妹,谁拉跟谁急。
楚令智也高兴,站在门口,“侄女的洗三宴,我娘肯定会来。”
陈阿福听听外面的呼啸声,道,“这个气,三婶可不要来,太遭罪了。”
楚令智笃定地道,“为了看玉儿,我娘不怕遭罪。”
因为楚令宣不在家,洗三这楚家没有大办,只请了几家亲戚和朋友。
令陈阿福没想到的是,刚送走客人不久,楚三夫人真的赶来了。同她一起来的,还有楚三爷楚令安。
楚令安的妻子沈氏四个月前也生了一个闺女,取名楚含芝。
那时,瑞王夫妇正好来了定州府,楚令宣没有时间去京城贺喜。陈阿福大着肚子,也不可能去。这次三爷过来吃大房孩子的洗三宴,肯定二夫人李氏心里又不舒坦吧?
楚三夫人走进厅屋,脱下貂皮风毛斗篷,在炭盆前驱赶身上的寒气。
楚令智来给她施了礼,就拉着她的袖子道,“果真如儿子所料,你的侄孙女比你儿子有脸面。你从来没有专程来看过儿子,却会来看侄孙女。”
楚三夫人大乐,摸着他的总角道,“你是子,又是长辈,不会吃你侄女的醋吧?”
“当然不会,儿子着玩的,玉儿十分可爱,我们都喜欢她。”楚令智又道。
大宝和楚姑娘、李轩都过来给三夫人见了礼。
三夫人笑着点点头,又多看了陈大宝几眼。她三年前也看过他,但那时她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堂弟十一,没有过多注意他。听十一叫她“三奶奶”,觉得十分有喜感。堂姐弟的关系,愣被叫成了堂祖孙。再想想荣昭,亲姐弟的关系,愣成了继祖孙。
三夫人驱散了寒气,进了卧房。
陈阿福坐起身笑道,“三婶,你真来了?”
三夫人咯咯笑道,“那还有假,你以为我开玩笑呐。”又道,“昨一大早就启程,现在才赶来。”
三夫人从床上把玉儿抱起来。玉儿被锦缎红被包着,正睡得香,被人抱起来也没清醒。她嘟了嘟嘴,居然扯出了一抹笑靥,好像做了什么好梦一般。
三夫人更喜欢了,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又把脸埋在她的胸口上闻了闻,笑道,“哎哟,多可人疼的孩子,真漂亮,真香。怎么办,我都想带她回京城自己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