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默然不语,他心里十分清楚,要将这些村民遣散,可不会那么容易。://舒跃波又问梁健:“梁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他们会去市政府闹丧?”梁健冷笑一声:“这一晚上,我不是提醒了很多次吗?问题是,又有谁相信呢?”
舒跃波无奈,梁健的确提醒过大家多次,只是那时候大家都觉得梁健空口无凭,随口乱。即使他自己,也觉得梁健一反常态,并没有好好考虑他话中的深意。
没想到,梁健的判断竟然会高出大家这么多!
车和几辆大巴都已经准备好了。领导都上了车。然而,车子一开到大门口,大家却发现,门口已经被成山村的村民拦住了。前面有一排妇女躺在镇政府的大门前,喊着:“杀人犯啊,你们要碾死老百姓,就从我们身上碾过去!”“你们多杀一个,少杀一个也无所谓了!”
妇女之外,一批壮汉,手里不是握着扁担,就是锄头,谁要是敢去拉扯妇女,他们手中的东西就招呼过去。
碾死了人,本已在镇干部和公安心里埋下了不安,大家知道这次事件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如果再闹出人命,恐怕真的难以收场,搞不好自己的饭碗都要丢了。所以,大家都有些惶恐,根本不敢和村民对峙。
但若这样被村民堵在镇政府里,市政府那些闹丧者势必就有了更多时间,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注。镇政府里的人,这才真正明白,村里为什么兵分两路的目的,不得不,这策略还挺高明的。
镇党委记邱九龙判断失误,看到情况变得如此恶劣,心都乱了,他红着眼,从车上跳下来,冲到大门口喊:“谁要是不怕死,就躺在这里,我叫车子开过来,碾出一条血路来!”
“你敢,你来啊!”“杀人犯,你碾啊!”
舒跃波一看邱九龙又一次将民愤挑到了一个“新高度”,实在有些头皮发麻。回身对梁健:“我们去找葛记。”两人下了车,来到县委记葛东坐的车边,敲了敲车门。
县委记葛东被困在镇政府大院的车里,也很是郁闷,但还是摇下了车窗。舒跃波这时语气也不客气了,道:“葛记,这个邱九龙,怎么只会火上浇油?!再这样,我们恐怕只能被围困在这里,直到亮了!”
葛东:“可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啊,所以邱九龙也只能用狠话来威胁村民了。”梁健冷笑一声:“如果村民是可以吓唬住的,他们就不会来这里了。”
葛东看着梁健:“那你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舒跃波回答不上来,除了吓唬老百姓,或者使用强硬的措施将老百姓驱散,他还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舒跃波带着求援的态度,看向梁健。梁健却并不紧张,反而显得一身轻松:“那行啊,我来一个办法,保准有用。如果葛记同意,我们马上能够离开镇政府。”
葛东瞅着梁健:“你看。”
梁健:“只要让邱记留下,跟百姓面对面对话,我们就能走。”葛东一惊,这应该是一个好办法,但是他也担忧:“如果将邱记留下来,村民们会不会惹邱九龙的麻烦?”梁健笑道:“没麻烦,要他这个记干什么?这些麻烦本就是他们镇上惹出来的,当然得他们镇上去解决。”
葛东被梁健得无语,加之市里已经明确要求他们赶紧去市行政中心劝返,时间上已经耽搁不起了,葛东:“那好,就让邱九龙留下来。谁去传话给他?”葛东一直没有离开他的座驾。
这时候市政府副秘长舒跃波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冲葛东:“葛记,这个传话的人,恐怕没有比你更加合适的了!”
葛东诧异地朝舒跃波瞧了眼,他以前可没发现舒跃波这么有主见过,他又朝梁健瞥了眼,心道,该不会是受梁健这家伙的影响?!
但现在显然不是争论的时候。
葛东只能从黑色轿车里走出来,朝正在大门口对着群众吼叫的邱九龙走去。邱九龙红着眼睛大喊:“我警告你们,你们这是在围攻政府机关,是犯法的,如果你们不给我赶快退开,心我们把你们抓起来……”
葛东打断邱九龙:“行了。你留下来,就在这里跟群众们好好谈。我们先去市行政中心处理问题!”葛东转而对老百姓:“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县委记葛东,现在我们马上要去市里,请大家给我让一条路。我会让镇党委记葛东留下来,把你们的要求一条一条记录下来,我命令镇上,不准对你们动武、不准抓捕你们任何一个人,为你们提供水、提供食物,直到你们把要求提出来,都记录下来为止。明,我们会到这里来,跟大家好好商量这些问题。如果明我葛东不来,你们随时可以找到我家里去!”
葛东完话,就在前面带队走出镇政府大门,梁健和舒跃波也跟着出去了。原本横陈路上的妇女村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让开了一条路。
镇党委记邱九龙显然不想留下来,也想跟着走出去。这时候,县委记葛东朝他横了一眼,邱九龙的脚步就不敢往前迈了。等县里领导和舒跃波、梁健的车子开出了门外,人群的缝隙马上合拢了。
镇党委记邱九龙面对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群众,顿时感到一种压力,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再也没有刚才那股子嚣张气焰了。
葛东、石剑锋、舒跃波等人陆续上车,梁健朝后面一看,正要上车时,忽然听到后面一把好听的声音喊道:“等一等,梁健,我也一起去。”
抬眼瞧去,不是别人,正是镇组织委员王雪娉。梁健不知道王雪娉是怎么成功从人群围困中走出来的,他等王雪娉走近了,才问:“你也要去?”王雪娉:“对啊,我呆在镇上,也是浪费时间,到市行政中心,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梁健低头朝车内的舒跃波瞧了瞧,征求意见。舒跃波点点头:“镇上去一个领导干部也是好事。让王委员上车!”舒跃波还特意从后座上出来,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室,对梁健:“你们坐后面!”
这闹得梁健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跟王雪娉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王雪娉却不客气,坐到了后座,梁健也只好跟着坐了进去。
车子朝市行政中心呼啸而去。
舒跃波转头问王雪娉:“王委员,你和我们梁秘早就认识吗?”王雪娉看看梁健,笑着:“不认识啊。就是前才认识的,不过我们很聊得来!”
梁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话听起来就像两人这么快就发展了特殊关系一般。舒跃波笑了笑,眼睛从后视镜中瞄了瞄梁健,略带微笑道:“王委员结婚了没啊?”王雪娉:“没有啊。舒秘长难道想帮我介绍啊?”
舒跃波诡异的笑笑:“好像不用我多事了,你们不是已经在接触了吗?我们梁秘,也是单身贵族啊!”
王雪娉这会已经完全听明白,舒跃波是在调侃梁健和她,她:“舒秘长果然是领导,喜欢绕弯子调侃人。”
舒跃波投降道:“我可真没调侃人啊!我是真的,你们俩为什么不能发展一下呢?!”梁健也话了:“舒秘长,别开玩笑了,还有重大任务等着我们呢!”
舒跃波:“有句话叫,既要紧张,又要活泼嘛……”
舒跃波话还没完,电话就响了起来。舒跃波接起了电话,“嗯、嗯”着,只有答应的份。
放下电话,舒跃波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梁健很好奇这电话是谁打过来的,但是他又不好多问,毕竟这是领导的事情。如果领导不告诉你,多问就是逾矩。
舒跃波似乎将那些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才对梁健:“这件事情搞大了!”既然舒跃波肯了,梁健赶紧问道:“怎么了?”
舒跃波给他们俩解释了一番,,老汉被铲车轧死的整个视屏,被上传到上了。题目是,政府为特高压强制征地,残忍碾死村老汉不眨眼。视屏瞬间被多个大型站和无数论坛转载。
镜州市在前不久,就因为北部新城拆迁上过。刚平息不久,这会又因为特高压征地拆迁在上出名,市里领导脑袋不大到爆炸,才怪呢!梁健道:“这次性质不一样了,都死了人了!”
梁健问道:“刚才电话是谁打来的啊?”舒跃波道:“是肖秘长,他,谭记和宏市长已经发了大火!”梁健道:“这时候发火已经毫无用处,关键是要把问题平息下来。”舒跃波:“我本来还想去现场呢,可是肖秘长让我赶紧回市里,要商量对策。,让你也一起去。”
梁健想了一秒,却道:“我先不回去,我要去现场看看。有什么情况,也方便我及时向你汇报啊!”舒跃波想了想道:“这样也可以,如果宏市长有什么急事找你,你就在市行政中心,赶上去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来到了市行政中心旁,车速慢了下来,老远就看到市民广场上人头攒动。梁健猜都能猜到,这就是他们选择闹丧的地方。梁健对驾驶员:“就这里,停车。”舒跃波叮嘱了一声:“你们俩都心点,群众情绪激动,不要硬碰,注意安全。”
梁健点了点头,王雪娉对舒跃波了声“知道了”,两人就朝市民广场走去。他们身后,县委记葛东和县长石剑锋,也已经下车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批县里的人,一起朝人群走去。
舒跃波对驾驶员:“我们从东门进去。”东门是进入市行政中心大门之一,这扇门肯定也是市委市政府重点把守的地方,门内站了好多特警,手持警棍,一副戒严的状态。
看到舒跃波的车牌是市政府的,门卫还是要求他们停了下来,然后查看了里面的人。门卫基本上都认识舒跃波就放他进去。舒跃波和政法委副记刘海急匆匆上了楼,来到了六楼会议室。这里是记办公会议专用办公室。
四套班子的最高领导,加上市委副记、市纪委记、市委组织部长都已经到齐了。舒跃波和刘海本来是没有任何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只是因为他们是从向阳坡镇一线回来,领导急需要他们带回来的第一手消息,舒跃波和刘海才被叫进了会议室。
市委记谭震林虎着脸,看到舒跃波和刘海后,没等他们坐下就道:“你们不是三个人去的吗?怎么只有两个人回来?”舒跃波都不敢坐下了,站在桌前,微躬着身子道:“还有梁健,他先去市民广场看看,有什么情况他及时向我们汇报!”
谭记就冲宏市长奇怪的一笑:“宏市长,你那个秘,真是越来越有主见了。组织的话都不听,让他回来,他却又去现场了。”宏市长被这怪异的批评弄得很不是味儿,对舒跃波:“你打电话给他,让他马上上来,谭记是要你们全部回来的!”
谭记却又阻止道:“算了。我是怕你们几个人出事,所以让你们回来。既然他不怕事,那就让他在那里,反正他来了也没什么用。”
这时候,市纪委记高成汉动了下他的手机,在屏幕上划动了几下,一条信息就悄无声息的发了出去。在市民广场上,梁健的手机发出了震动,一看,是市纪委记高成汉的短信,写着:“速到记会议室,想好你的对策。”
舒跃波朝宏市长看了看,宏市长也做了一个算了的手势。舒跃波就又放下了电话,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谭震林不快地朝舒跃波和刘海:“难道还要我请你们坐下来啊?”
舒跃波和刘海就在桌边坐下来,屁股只占了半边。谭震林:“你们是从第一线过来的,我现在问你们一个问题,有什么办法,能够马上平息这次事件?”
舒跃波心想,大家都想马上平息这次群体**件,可既然已经发生了,哪有这么容易平息的?如今四套班子的最高领导和重量级常委都在这里,如何解决,应该由在座的决定才是,舒跃波怎么可能得清楚呢?
但谭震林既然问了,作为政府副秘长舒跃波如果什么都回答不了,那就是给政府丢脸,给宏市长丢脸了。于是,舒跃波硬着头皮道:“我想,最主要的就是把那些村民劝回去,不能让他们在市民广场闹丧,这样影响实在不太好!”
“哼!”谭震林很不满意地从鼻子里哼了声:“空话大话!把村民劝回去,这话谁不会?!关键是怎么劝回去,让谁来劝回去?”
舒跃波被批评得脸红耳赤,不过还是挤出了几句话:“县委记葛东和县长石剑锋两位同志,已经到市民广场去了,事情应该会有进展的?”谭震林:“如果他们能够搞定,成山村村民到达市行政中心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得也是,其实当时整个县委县政府和镇党委政府的领导,都没有想到村民会到市委市政府来闹丧。
这时候谭震林的秘金超,突然从会议室外推门快步进来,行色匆匆。他手里拿着一枚手机,交给谭震林,并在他耳边吐出了三个字,仿佛是什么“记”。谭记顿时表情凝重,赶紧接过了电话:“聂记!”
紧接着,从电话那头就爆发出了训斥声。谭记的手机并没有免提,但骂声之大简直就如免提一般,谭震林也始料未及,下意识地把电话拿离了耳朵,然后又再靠近耳朵,结果又被过响的训斥惊到,推离耳朵。
在座的人看着谭震林的神情,心里忍不住就要笑,可是谁能在这种场合笑出声来呢?如果谁这时候笑,待会被训斥的肯定就是他了。
谭震林就这样被省委记聂川训斥了足足三分钟,等他将电话重重摔在桌面上的时候,已经面色铁青。然后,朝在座的各位扫了一眼。
他有气无处发,用右手食指连连点着手机,话都断断续续了:“刚才……省委聂记……打电话来……表示对我们的工作极度不满意……。这件事情,已经在上沸沸扬扬,特别是那辆铲车……碾过老汉的镜头……这简直是在挑战每一个老百姓的底线……聂记就是这么的,挑战底线!聂记了,如果我们不能在一个时之内……将村民从市民广场劝离,那么到时候让我们全部下课!大家听清楚了!全部下课!”
在座的人,全部愣在那里。这次真是关系到了自己的乌纱帽了,各人的神色瞬间都变成了土灰色。
市政协主席江易:“要在一个时之内,将老百姓劝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增加特警力量,将群众全部包围起来,赶走……”
谭震林立马否定:“不行!如果再起冲突怎么办?在这次事件中,简单粗暴已经不管用了!聂记在电话中,对我们明确提出了“三个不能”,不能冲突、不能死人、不能欺骗!否者后患无穷!”
市人大主任吴图:“这就要我们去做群众工作了,可是目前的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做群众工作已经来不及了。即使去做,也绝不可能在一个时内疏散群众啊。”
谭震林:“来不及也必须去做。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事情。强制行动你们就别再想了,我现在要你们想,怎么才能既不动武又把事情给平息掉,并且得在一个时之内。大家都往这个方面去想,其他都不用想。听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会议室内顿时一片沉寂,此刻大家接到的就如一道省委出的考题,必须在一个时之内完成,否则乌纱帽不保。
此时,宏市长突然想到今晚上是梁健给他打电话成山村的村民不会包围镇政府,而是会来市行政中心闹丧,当时他并不相信。他还想起,其实在前,镇上的王雪娉和梁健都不同意对村里再次采取强制行动……可是当时他听了县里和镇上的意见,还让梁健别管的太多。
这会想来,局势会发展成目前的样子,跟自己判断失误,也很有关系。此刻,宏市长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在官场那句话,还真是的,那就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一点都马虎不得。之前,如果他听梁健的劝告,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可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了。
越是时间紧迫,越是头脑混乱。市委记谭震林命令大家一定要开动脑筋,想出办法。可大部分人这时候,脑袋里只是一片混乱,市人大主任和市政协主席都在想,怎么这么倒霉啊,如果因为这次事件,丢了帽子或者受了处分,那还真是晚节不保啊!
舒跃波和刘海噤若寒蝉地坐在位置上,舒跃波感觉自己肯定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他甚至怀疑这件事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眼睁睁等过了一个时,然后接受省里的处分!
然而,舒跃波一瞥眼间,却瞧见市纪委记高成汉,镇定地坐在位置上,脸上表情平静。高成汉面前的手机亮了一下,高成汉的手指在上面滑动了一下。看到梁健发来的信息:“高记,我已经到外面了。我要进来吗?”
高成汉回了一条信息:“你有没有办法,在一个时之内让老百姓自动离开?如果没有就别进来了!”
收到高成汉的短信,梁健在会议室外的通道里站着,一动也不动。刚才,他已经到现场去看了,情况非常复杂,县委记和县长过去之后,不仅仅是成山村的村民,更有市民群众围拢过来,围得水泄不通。梁健很快看出,在村民中,有两个人在指挥。
梁健和王雪娉始终与人群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梁健懂得一个道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所以他不能让自己陷入被村民包围的境地。
王雪娉本来想要冲上前去,投入到对村民的劝之中,被梁健一把拉住。王雪娉的手臂柔韧而富有弹性,梁健却没有功夫顾及这些,对王雪娉:“你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具体去劝,你要帮我看看,哪里才有突破口……”
王雪娉望住梁健,了声:“你抓着我的手,能不能轻一点呢?”梁健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王雪娉朝梁健微微一笑,:“那我去看看。”
这时候梁健就收到了高成汉的短信,便赶紧朝办公大楼跑去。王雪娉看到一个人之后,惊喜地想要转身告诉梁健时,梁健却已经不见踪影了。她自言自语道:“人呢?”
梁健回味着高成汉的那条短信:“你有没有办法,在一个时之内让老百姓自动离开?如果没有就别进来了!”
这不是等于告诉他,市委领导也还没想出一个好办法,如何不使用强制性措施平息这次闹丧事件。同时,又告诉他,如果他没有切实有效的办法,那么此时进入会议室,只会引起领导的反感,不定还会被平白无故的痛骂一顿。
实话,梁健并没有十足把握的办法,通过之前与王雪娉的谈话和这两次去镇上,他已经基本上了解到了引发这次事件的深层原因。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性问题,民怨只可疏不可堵,梁健掌握的情况,就是将老百姓导向目的地。然而,这也只是一个基本的方向,要在一个时内,让老百姓能够自动解散,却是一桩极其棘手的事情。做群众工作是需要时间的,是需要软磨硬泡的,哪能让人家走就走?
梁健收起手机,离开会议室,朝楼梯口走去。
在会议室内,高成汉却一直盯着手机,其实他很希望,梁健能够冲进门来,然后刷刷出几条行之有效的举措。自从在十面镇认识梁健以后,高成汉一直对梁健抱着极大的期待。这种期待有时候,让高成汉自己都觉得奇怪。他看到梁健的时候,总是有这么一种亲切感。
这会看着短信,该来的人没有来,该来的短信也没有来。高成汉未免有些失望。他感觉,其实这次,对梁健来,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他能够提出与众不同的举措,那么对他更上一层楼将会是一颗绝对重要的砝码。我们党向来把关键时期的立场和解决突发**件的能力作为极其重要的能力和参考标准……
这时候,市委记谭震林已经等不了了,开始逐个询问:“想得怎么样了?十分钟已经过去了,我们只剩下五十分钟了,再也没有时间等了。现在大家把自己的观点都出来,我们看看哪一条管用。江易主席,从你开始!”
江易支支吾吾,就是不出来,他最后:“我认为这种时候,只能采用强制性行动,否则肯定完成不了!”
谭震林:“我过了,强制性行动方面,你们就别去想了!”接着是市人大主任吴图,他的建议是,让市委记谭震林与村民见个面,做个承诺,比如一定会重视这次征地拆迁问题的解决,村民看到记去了,有了面子,也许就会主动撤离。
市委组织部长魏洋,就怕村民不理性,如果将谭记围起来,那怎么办?到时候就太过被动了。谭震林听了点点头:“我觉得魏洋同志的有道理。”
市纪委记高成汉:“我认为,关键还是要追究责任,这次的事故必须给村民一个交代,要追究责任人的责任,否则民怨难以平息。”宏叙:“我也同意高记的意见。但是到底追究谁的责任?”
在这个问题上,大家又陷入了争论和犹豫,有人应该追究镇党委记邱九龙的责任,有人要追究县里领导的责任,倒是没有人要追究市里什么领导的责任。谭震林听累了,道:“就追究责任,一定能够让村民全部撤离吗?”
被这么一问,大家又都没了方向,谁能保证?最后,市人大主任吴图:“回过来一想,我认为要让村民百姓在一个时内撤离,还真只有动用所有公安力量这一条……”
大家沉默了。高成汉是极力反对这么做的,这件事情之所以走到目前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就是因为使用强制措施,如果继续这么搞下去,只会搞到两败俱伤的地步,然而他却找不到更有服力的办法。
谭震林也开始动摇了,他:“为完成省委聂川记的任务,在一个时之内必须让群众从市民广场撤离,如果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我们只有再次动用公安力量……”
“不能这么做!”会议室的门,被狠狠的推开。梁健匆匆走了进来。
高成汉一阵振奋,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宏叙却有些茫然,自己的秘,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难道又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大家都很吃惊,谭震林听到梁健这个秘,竟敢打断自己话,朝宏叙:“宏市长,不是我批评你。这个人是你的秘,竟然乱闯记办公会议,还有没有规矩?”
梁健不等宏叙话,就道:“谭记、宏市长,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成山村村民在半个时之内,从市民广场撤离。不知你们需不需要这样的建议,如果不需要,那我现在就为我没经过领导同意擅闯记办公会议的行为道歉,并立马从这里消失。”
着,梁健毫不畏惧地扫了在座各位领导一眼。梁健毕竟是宏市长的秘,宏市长还是担心他是否真有好主意,就道:“梁健,这种时候可不能开玩笑。”梁健朝宏市长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
刚才,梁健原本已经走向电梯,他想不出一个时之内让村民主动撤离的办法,想要放弃。然而,就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忽然又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不定市委市政府又会决定采取强制措施对付村民,结局可想而知,强烈的对抗迫在眉睫。所以,他尽管没有十分的把握,还是选择闯进了记办公会议室。
宏市长:“那你看!”
金超突然出现在了谭记身边,在他耳边了两三句话。自从给谭记送手机进来后,金超就一直呆在靠墙的记录桌后面,刚才梁健进来之后,他就浑身不舒服,对于梁健,他一直是羡慕嫉妒恨,这会看到梁健突然进来逞英雄,他再也忍不住了。
谭震林听了金超的那句话,点了点头,冲梁健:“梁健,记办公会议,不是儿戏,如果你呆会的办法,没用。组织上可以按照你妨碍领导决策给你处分!”
梁健并没有表露出对金超的恨意,但他心里已经决定,等过了这件事,金超,你等着我要你好看,再怎么不济,我让你多戴一顶绿帽子总没问题。他知道金超的女朋友阮珏对自己并非没有好感!
不过,他暂且将这些私人仇恨放在了一边。对谭震林保证道:“我可以保证,如果我的办法没有用,我可以接受组织处理。不过,我也需要市委能够在三个方面做出决定。这将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谭震林:“你快,我们没剩多少时间了!”梁健:“其实也很简单。第一,对向阳坡镇党委记邱九龙立案调查,理由很简单,他一方面在第二次强制征迁中指挥失误,造成村民被铲车轧死,另一方面他弟弟承包了镇上大部分的矿山,镇民反映强烈,这样的干部早就该查了;第二,对死者家属进行补偿,不少于50万;第三,认真对待成山村征地拆迁问题,承诺不再强制推进,为村民向上争取政策。只有在这三个方面满足群众,才能让村民撤离!我完了。”
听了梁健所,那些领导面面相觑,梁健所,很有条理,特别是对镇上情况掌握得很清楚。这不等于,没有人了解邱九龙的情况,只是邱九龙的确关系很深,市人大主任和市政协也都接受过他的礼物。因此,如果能够不拿邱九龙开刀,自然最好不过。没想到如今,梁健这家伙,不明就里地和盘托出。
市人大主任吴图:“对邱九龙立案调查,恐怕有些不妥?”市政协主席江易也:“我也觉得不妥,毕竟邱九龙在指挥之中造成了失误,那也是为工作啊!”
梁健毫不客气地道:“为了工作,也不能乱指挥、乱作为。另外,邱九龙弟弟掌控镇上矿产资源,这也是为了工作吗?邱龙这个矿山老板,垄断了镇上矿产资源,难道就跟邱九龙没有半分关系吗?这能够让老百姓信服吗?如果在座各位领导,真觉得没有关系,那就当我之前的话没有。我这就走开。”
市纪委记高成汉叫住梁健:“梁健,你等等。谭记、宏市长,我个人觉得梁健所,是不采取强制性措施解决今问题的唯一办法。关于邱九龙,我们市纪委已经接到关于他的信访件多达数十件,我们已经将信访件转办给县纪委。也许由于千丝万缕的关系,县纪委暂时还拖着,也是时候趁此机会,对县纪委进行督办了,让他们即日对邱九龙及其弟弟进行立案调查。”
宏市长:“我也同意梁健的办法。”市委组织部长魏洋也表态:“我也同意。”
谭震林不赞同再用强制性措施,但也不想就这么简单的采用梁健的办法。便对梁健:“你的意见,我也同意。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谁去向村民宣布市委记办公会议的决定?”
梁健:“我觉得,最好由谭记亲自去宣布,老百姓一般都相信最高领导。”谭震林却摇头:“我不能去。若去了,没有效果,那整个市委就失去了威信。我觉得,最好还是由宏市长去宣布。”
谭震林再次把整个烂球甩给了宏叙。宏叙也不接招,:“我觉得由政府出面也不好。毕竟我也是政府一把手……”这个球如此踢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
市委常委、纪委记高成汉突然站起来:“还是我去。两位主要领导出马,容易没有回旋余地。我这个纪委记上阵,若是没有效果,还有领导力挽狂澜。更何况,我是纪委记,邱九龙的违纪问题,有市纪委承诺立案调查,也许更有服力!”
“对,对……”其他人听高成汉愿意勇挑重担,都好,至少,搞砸了,责任也压不到自己肩上。
梁健对高成汉这样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勇气,很是惊讶,同时也很佩服。梁健到市政府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对市四套班子的人员多少也有些了解,感觉这个班子,缺少的就是干劲、拼劲、闯劲和韧劲,大家似乎都在推三阻四,缺少勇往直前、直面困难的勇气。
然而,今梁健在高成汉身上看到了,他向高成汉投去敬佩的目光。其实,他没想到,高成汉其实对他梁健也充满了心心相惜的敬佩。
梁健很惊讶地听高成汉:“我现在就去宣布市委决定,不过我想带一个人跟我一起去。”谭震林问道:“在座的人,你要带谁,就带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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