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大大方方的双手撑在浴缸旁边,站起,抬起腿,迈出浴缸,搅乱了一池的平静,小小的空间里是带着玫瑰芬芳的入浴剂气味,听说,这是用林家自产的玫瑰制成的,香气天然,比起外面卖的那种加了强烈香精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如果身旁不是一个虎视眈眈的男人在盯着自己的话,那么她一定可以更好的享受这股香气。
“又不是没有毛巾,干嘛抢我的。”唐嘉虹伸手把浴巾从林书彦的手中拿回来,林书彦有些失望,他忘记了,浴缸中那些丰富的泡沫,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们随着唐嘉虹一同从浴缸里出来,紧紧的粘在她的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穿的唐嘉虹,却看起来好像穿了一件白色的礼服,贴身,但是,什么重点部位都看不见。
下一次一定要让做沐浴露的人改进一下配方,把泡沫促进剂,增稠剂什么的都少放一点,放这么多干什么,对身体又不好。
晚上睡觉,明明林书彦那里有一大片空的地方,他非要向唐嘉虹这边挤过来,唐嘉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忽然,一只大手将她揽在怀里:“别再后退了,再往后退,你就要掉下去了。”
哼,那还不是你的错!唐嘉虹对这个始作俑者还要惺惺作态感到十分的不满。
她想从那只手里挣脱,可是林书彦却不为所动,怎么都挣不开,不仅如此,唐嘉虹分明听见:“不要挑战我的自制力,再动,我可不能保证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声音虽是懒洋洋的,好像大梦初醒,但是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却是十足。
唐嘉虹听着这来自枕畔的警告,很想义正辞严的指责他几句,无奈现在整个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想要说点什么拉风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由他去了,好在,他也真的没有再继续做什么,那只手,就这么揽在她的腰上,没有向上,也没有向下。
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醒来的唐嘉虹意外的发现自己睡得还挺好,原本是全身僵硬着等着身旁的这个男人想要干点什么,已经做好了一夜不睡的思想准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安心的睡着了,不仅睡着了,而且,困扰她很久的梦魔,也没有前来骚扰她,从来都是浅睡眠的她,竟然在这个全身充满危险的男人身旁,睡得这么香。
难得一次,她起身之后,发现林书彦还睡在身边,虽然相处这么久,但是,她还真的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男人的睡颜,每次他不是醒着在跟自己为难,就是忙于公务,根本没有回来。
唐嘉虹好奇的望着他,醒时那微挑飞扬的黑色浓眉已栖下,英气逼人的眸子也收敛在眼睑之后,竟然生出了几分与他素日形象大相径庭的秀气。
密密的眼睫毛如扇子一般盖在下眼睑上,唐嘉虹一时忍不住好奇之心,轻轻的伏在他的身上,小心没有接触到,然后,对着他的眼睫毛,“呼”的吹出一口气,看着那一片鸦羽似的黑扇被自己吹起,唐嘉虹觉得一阵有趣,接着,又吹了一次,这次更用力了,黑色的睫毛更像羽扇,轻轻摇摆。
就这么一件简单而无聊的游戏,唐嘉虹却好像玩上了瘾,吹了一次又一次。
第2章
再一次想要吹起,可是,她明明还没有动,怎么那片鸦羽就抬起来了呢?
她的眼睛正对上了林书彦流动着光彩的眸子,黑色的眸子波澜不惊,唐嘉虹却被吓了一跳:“你你你……”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你醒啦?”
林书彦平静的说:“再不醒,怕是要被你吹飞了。”
唐嘉虹“嘿嘿”一笑:“我一向吹猪不吹牛。”
平时跟同事打趣常用梗,于是顺口就这么把一句猪饲料的广告词给带了出去,想要收回已是来不及,林书彦猛地将她抱住,狠狠地堵在那张乱说话的小嘴上。
可怜唐嘉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直到林书彦吻了个尽兴,才放开她。
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他说:“再不出去,她们又要以为你马上就要怀孕了。”
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他先动的手,不,动的嘴,反而显得好像是她在故意勾引人似的,嗯……刚才自己趴在那里吹他的睫毛,当然不叫勾引,只是对于特异人类的好奇而已!
好奇害死猫啊……
唐嘉虹现在心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刚才,她坐下来准备吃早餐的时候,林老夫人和奶奶齐齐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莫名的,仿佛名为“欣慰”的一种情绪。
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唐嘉虹困惑的看着她们,又看着老神在在的林书彦,他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该吃吃,该喝喝,还反过来问唐嘉虹:“咦,你怎么不吃?吃不下吗?”
不对!
很不对!
非常可疑!
唐嘉虹转头看着旁边酒柜,酒柜里层是一面镜子,从镜子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她的嘴唇又红又肿,好像,不对,不是好像,是被狠狠咬过的痕迹。
林书彦!你这个禽兽!
今天的工作安排的很满,一早,就是几个项目资料需要报批,还有需要确认的几项重要公告,这里面任何一个数字出错,那都是惊天大悲剧,唐嘉虹认认真真的审核着这些内容,一直到了中午,她才有空闲,从各种资料堆里抬起头,一看时间,已经是快下午一点了,难怪好像觉得有些饿。
为了不打扰工作,她将手机调了静音,反正如果公司的人找她,自然会有内线电话进来,林书彦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他亲自过来,也会派来小李。
中午吃什么,一向是工作党的重大难题,她也不例外,此时,手机上传来轻微的震动,点开一看,是祝福,祝福说后天是她的订婚宴,问她有没有空来。
唐嘉虹笑着回复:“有空也要来,没有空创造空也要来!”
祝福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才是好朋友,想来有无数种办法,不想来有无数种理由,而这些理由则全部可以汇聚为一句话:你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想到这个整日天南海北跑来跑去的祝福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唐嘉虹也很是为她高兴,祝福一度认为自己注定孤老一生,甚至已经寻思好了在哪里买一套大房子,等着老了以后搬进去住呢。
想到这里,唐嘉虹整个人都愉快了许多。
祝福的订婚宴的举办地点,是在林燕飞家里。
做为堂哥的林书彦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祝福不仅是堂嫂,还是祝福的挚友,那更是一定要去了。
“原来林燕飞家也这么大!”隔着好远,唐嘉虹就看见远远的林燕飞家的半山别墅,与林书彦家的中式建筑不一样,林燕飞家是一派明显的欧式风格,如果不说那是林燕飞家,还以为是迪斯尼在那里新开了一个城堡呢。
此时,林燕飞的家里已是宾客云集,各种名媛贵公子各着盛装,彼此交谈着,别墅门前立起了一个大大的红玫瑰扎成的拱门,红地毯在碧绿的草坪上从主仪式会场一直延伸到大房子的门口。
草坪上放着镂空雕花的桌椅,长长的餐台上摆着各种美味可口的食物,那些造型别致的小蛋糕,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
唐嘉虹进入大屋内,屋内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到处都是绸带、泡泡纱扎成的装饰,贺喜的声音不断传来,贺喜对象自然是在外面的林燕飞和他的父母们。
仪式还没有开始,唐嘉虹找不到祝福,却听说她还在化妆室,说要自己再整理一下,让化妆师和造型师都出来了。
别的姑娘家在这种大事的时候不化个三五个小时不出来,唐嘉虹还是相信的,但是祝福……那个经常穿得掉进人堆里就看不出来,夏天连bb霜都不想搽就出门的,时常东奔西跑,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却只关心有没有拍到好照片的祝福,她能老老实实坐着不动任由别人给她化妆梳头就不错了,她自己应该不会有这么好的兴致吧。
唐嘉虹站在紧闭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祝福的声音:“谁呀。”
“是我,唐嘉虹。”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祝福的声音:“进来吧。”
唐嘉虹心里有些奇怪,推门而入的时候还开玩笑说:“这么久才应声,别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说,是不是有什么野男人从窗户跳出去了?”
平时她们也时常开这种玩笑,可是祝福这次却没有像过去那样大大咧咧的回应,而是坐在梳妆台前,默不作声。
唐嘉虹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她走到祝福身边,却发现她的情绪很不好。
“怎么了,这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不高兴的,是林燕飞对你不好吗,我替你去打他!”唐嘉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汉子气势冲天而起。
祝福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燕飞……他,他对我很好。”
“那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难道是一早没吃东西饿的?”唐嘉虹继续问道。
祝福又是只摇头,不说话。
唐嘉虹见状更加着急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倒说是为什么呀。”
祝福咬了咬嘴唇,又是迟疑了许久,才开口:“外面的那些人你看到了?”
“看到了,怎么?”唐嘉虹不明就里,外面都是些“人”啊,不是骷髅兵也不是僵尸更不是魔兽,至于让她这么心情抑郁吗?
难道是怕见生人?跟祝福认识这么久,也没听说她有什么社交恐惧症啊。
唐嘉虹脑中来回闪过了许多个想法,都被自己一一推翻。
祝福怔怔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知道他是一个大家族,也知道他很有钱,也有一些权势,但是没想过,竟然是这么大的,来的这些人,非富即贵,都是商界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前我只能在电视新闻上才能看见他们。”
“嗯,那不好吗?”唐嘉虹更不解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她们时常开玩笑说“苟富贵,勿相忘。”“若有一日你发了大财,请一定要借我一条大腿抱一抱。”
那个时候没钱,说起这些“美好的愿望”都是一套一套的,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一夜暴富,为此她们还真的坚持了好久,每期彩票必买,只是最多也就中过五块钱。
“小时候,我们一直说要嫁个有钱人,后来,也认识到了婚姻就应该是门当户对的,这样才会长长久久,本来我只是想嫁一个普通人,那天的雨下那么大,我只是走进了一个小巷子中的小皮具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大隐隐于市的富家公子,等到知道他家竟然这么厉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她顿了顿,又是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能告诉他,我因为他太有钱而不能跟他在一起。何况,我也是真的喜欢他,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祝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以前觉得能嫁个有钱人多好,能嫁个真心喜欢的有钱人那就更好了,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我觉得特别慌,我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切只不过是演戏,也许林家有什么巨额的债务,就等着我嫁进来之后,慢慢的把这些债务的名字都转移到我的头上,然后与我离婚,然后我还要面对杀上门来的债主,求他们不要泼红油漆。”
“……咳……我说……”唐嘉虹觉得好友是不是最近写小说写得太high了,已经完全忘记了现实世界与小说构建的虚幻世界的界线。
祝福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也许林燕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娶别的女人,他只是借着与我的婚姻,来掩饰自己与另一个女人或者是另一个男人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