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年,非洲大陆北非某国家。
“幺鸡,我碰。”
麻将这种“国粹”出现在非洲并不奇怪,随着国力日益强盛,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走出国门。
喊“碰幺鸡”的这位是一个带着一副眼镜的中年人,名字叫做李华勇。
李华勇,男,国家一级建造师,高级经济师,教授级高工。在国内某家大型央企任职,在这家大型央企担任副总工程师。
李华勇这次来到非洲,是集体公司一家下属单位在这里承接了一个项目,李华勇代表总公司来这里进行例行检查。
对于李华勇的到来,最发愁的是项目上分管后勤的罗副经理。李华勇是集体公司的技术权威,为人也比较随和,而且他这个“李副总工”,在公司里的实际职权并不算重。但再这么,人家也是作为上级领导来这里检查工作啊。
可是在这非洲大陆。。。荒山野岭的,怎么招待就成了很大问题。老罗就是在为这事发愁。
眼下国家各项规矩日严,什么这规定那规定的一大箩筐。这项目虽然是在海外,但作为一家央企,很多规矩同样是不能逾越的。就在项目驻地简单将近一下,这要是怠慢了上级领导怎么办?把李副总工一行拉到最近的城市去“嗨皮”一番,这要是早几年的话,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可是在这个时候,这万一要是传回国内。。。
老罗没有办法,他也拿不定主意,为此他只好去请示项目经理程刚。
“这也叫个事?我师傅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
程刚瞪着一双牛眼盯着老罗。
在这种大型央企中,各项关系错综复杂。在集体公司下面,光是分公司就有七八个,而且每个分公司,基本都具有独立承揽大型项目的资格,集体公司对下级公司的制约并不算多。
老罗以前和李华勇打的交道并不算多,他只知道李副总工是集体公司的技术权威,同时兼着国家多个建筑技术评审委员会的委员。他参加过多项国家级技术攻关项目,他的大名,在整个行业都赫赫有名,绝对称得上是整个集体公司一块响当当的招牌。
“什么个情况?老大你就直接好了。”老罗对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程刚道。
老罗自己虽然和李副总工不熟,但是他知道,项目经理程刚,可是和李副总工出身于同一个分公司。而且李副总工还是程刚正儿八经的师傅---这是国企的一个传统,一个从上世纪50年代就保留下来的传统。只不过以往多是工人,到了后来,大凡有大学生分配进这种央企,公司都会指定一些有经验的工程师带带这些学生。
在这个海外项目中,除了老罗等少数人是从其他分公司抽调的外,其他大多数人都和李华勇出身于同一个分公司。
“赵,你把李总的情况跟老罗一下。”程刚对身边的市场部经理赵勇吩咐道。
“好嘞。”
赵勇开始笑眯眯的对老罗介绍:
“。。。要李总这个人,他的技术当然是没得,为人更是非常随和,好人啊,好领导啊。。。不过不知道老罗你有没有听,李总这个人生平有两个爱好。。。”
“爱好。”
老罗听到这就知道戏肉来了,他是搞迎来接送的,所谓招待招待,最高境界的招待,不就是“投其所好”吗。于是老罗打起精神,继续听赵勇下去。
“。。。是啊在我们原先分公司,谁都知道李总有两大爱好,他的第一大爱好是围棋,起李总的围棋水平,那和他的业务一样同样是顶呱呱的呀,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去年全行业搞的一个围棋比赛,就是咱们李总夺得第一。。。”
“围棋?”老罗听到这里有点失望,这和今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在这大非洲里,找几个人陪李总下围棋?
“别急,你听我完。。。”赵勇笑着看了老罗一眼,他当然清楚项目经理程刚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继续介绍道:
“李总除了喜欢下围棋外,他第二大爱好,那可能就要属麻将了。”
“麻将?”
“嘿嘿没错,就是麻将。”
老罗心里有点奇怪,他不知道赵勇起李总喜欢打麻将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笑得那么猥琐。
“程经理你的意思,咱们也不用特别招待,只要在饭后找几个人陪李总玩几圈麻将,这样就行了?”
“我的师傅我清楚,当然只要这样就行了。不过。。。”
在几分钟之后,老罗终于知道之前赵勇为什么会笑得那么猥琐了。
“不过我师傅这次毕竟是作为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的,我你们几位,这次可不要对他下狠手啊,尤其是你。。。”
程刚瞪了赵勇一眼:“这次你就不要上场了,今吃过晚饭后,我,老袁,还有老罗。。。对了流行于湘鄂那边“二五八将”的玩法你会吧?我们三个陪李总打一场麻将。”
一场“业务招待牌”嘛,老罗自然是可有可无,不过他注意到,被程刚亲自点将的项目生产副经理老袁眉开眼笑,而被排除在外的赵勇愁眉苦脸。
在准备上场之前,老罗拉住老袁问是怎么回事。老袁笑着介绍,原来李华勇这个人虽然是公司的技术权威,下围棋也是一把好手,但是他的麻将水平。。。那实在是不敢恭维。标标准准牌臭瘾大那种。10场麻将下来,赢一场是正常水平,赢两场属于超水平发挥,如果让李副总工赢了三场,那绝对就是他人品爆发运气好到爆棚了。因此在原先的分公司,李副总工就有“善财童子”的美誉。
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算了,偏偏李华勇自己还很不服气。老袁向老罗介绍:李副总工是个极度要面子的人,他觉得自己那么聪明,业务水平自不用,连围棋都能下那么好,没有理由连麻将都打不好呀?于是就那样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李总这个人有个特点,一场麻将下来,假如他第满脸红光到处吹嘘自己昨手气如何如何,那多半是没输多少或者已经保本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老袁对老罗眨眨眼睛。
“传中的少输当赢?”老罗愕然,同时眉开眼笑:
“懂了,懂了。。。”
一场“业务招待牌”就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展开。今我们李副总工的手气还是不错啊,那是真的不错,在程刚等人的配合下,不到个时时间,李华勇面前的钞票已经堆得老高,数一数的话足有几十万。
不要以为在座的都是土豪,他们使用的是当地货币,和RB的汇率兑换,大概是150比1左右,因此折合成RB的话,大概也就一两千块的输赢。这种级别的输赢,对在座几位还是不算什么的。
“这个李副总工,打牌的手艺还真不怎么样啊。。。”
老罗一边打牌一边心里摇头,几圈下来,就连他这个第一次和李华勇打牌的人,就已经看出李副总工的牌技实在是有够烂的。
根据老罗估计,刚刚碰了“幺鸡”的李副总工,现在应该是在做一副“清一色”大牌,而且多半已经“叫听”,这个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
只要看到李副总工那副抓耳挠腮的模样,老罗心里就觉得好笑。打麻将的一个基本要素,就是要对自己的牌了然于胸。自己出什么牌?要什么牌?准备做什么牌?这在一开始就要想好,这样才能观察整个牌桌,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哪有像李华勇这样的,这都已经“听口”了,他还只对着自己的牌看个不停。
老罗心里鄙视归鄙视,不过这毕竟是招待牌嘛,他还是决定成全一下李副总工。
“碰“幺鸡”打“四条”,这是什么情况?一四七一条线,你既然不要一四七的话,那我就换条线试试。。。”
“六条。”坐在李华勇下家的老罗随时抽出一张牌。
除了李副总工之外,其他两位也是牌精,他们看老罗出了“六条”,都停下来等待李华勇的反应,见他没有反应,牌局继续。
“九万”,老袁出牌。
“八条”,程刚出牌。
等程刚出了“八条”后,大家再次停下来等待李副总工的反应。见他依然没有反应,老罗心里嘀咕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一四七不要,三六九不要,二五八依然也不要?难道。。。还没听口。。。”
老罗没有时间多想,因为就在李副总工准备摸牌的同时,坐在他下家的老袁已经翻牌了:
“等等,“八条”,我糊了,“将一色”。。。”
虽然是“招待牌”,但也不可能只让李副总工一个人和牌,因此除了程刚瞪了老袁一眼外,其他倒了没什么。
问题出在下一局洗牌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李副总工好像才刚刚反应过来,他一边洗牌一边懊恼的道:
“玛德,真差火,见条子糊的牌都没糊到。。。”
等等,见条子糊。。。
老罗的手停了下来,老袁的手停了下来,程刚的手也停了下来。
你自己碰“幺鸡”打“四条”,然后桌面上又是六条又是八条,你现在告诉我你是见条子糊?
更要命的是,你的“清一色”居然是被人家“将一色”截胡。
在这一刻,老罗终于理解之前赵勇那幽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