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感慨这位张大人对家乡果然是情深义重,只有张铭桥自己知道,他每次回到四胡县,其实更多的,就是想见一见那个几十年从未有变化的身影罢了。
又是一个三年过去。
张铭桥走进那间熟悉的院子里。
那个身影一如既往的坐在石桌边上,桌上摆着一壶袅袅清茶。
仿佛这二十年的时光从未在这个地方出现过。
张铭桥看着这样的钟情,眼前一阵恍惚。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这双手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细纹。
这么些年,他全心都扑在政事上面,思虑甚重,又加上年纪也大了,早已经不是当年打马游街都能收到满怀手绢与落花的张大人。
在钟情对面坐下。
两人都没有话,默契却缓缓流淌在两人中间。
钟情替他斟了一杯茶,递过去。
张铭桥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叹息一声:“二十年来,你的手艺始终没有变化。”
你的模样也没有丝毫变化。
这句话他没有出来。
钟情看着他:“你变了很多。”
张铭桥失笑道:“我老了,也丑了。”
钟情摇头:“你很好。”
张铭桥笑了起来,能得到对方一句这样的评语,他觉得已经足够了。
钟情突然盯着张铭桥看了一会儿,道:“你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张铭桥一愣,嘴角的笑容收了回去:“这是何意?”
钟情沉默了一下:“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张铭桥眉心一皱:“去哪儿?”
钟情道:“你不知道的地方,”
张铭桥:“不对,我以前听你起过,你不能离开阴山的。”
钟情没想到这话他竟然还记得,有些无奈的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得离开了。”
就在刚刚,她接到了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
也就表明着,她在这个世界上能留下的时间不多了。
张铭桥执拗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钟情却没有办法给他。
目送着张铭桥离开,钟情收回了目光。
她还得继续等。
等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契机。
这一等,就等了两年。
那是一个飘着大雪的冬日。
从户部处理完事务回府的户部尚书张铭桥,一出门便觉得旋地转,猛然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地上。
宫中被惊动,太医迅速赶过去,最后差出来的结果是中毒。
在户部大本营,对户部尚书下毒。
圣上震怒,但是比搜查下毒者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替户部尚书解毒。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聚在一处,都没能寻找到根源所在。
转眼七日过去,躺在病床上的户部尚书已经面色灰白,气息奄奄。
太医们也都放弃了,朝着圣上下跪请罪。
这夜里,守着张铭桥的老管家寒生突然觉得一阵倦意袭来,就那么迷迷糊糊的靠着柱子睡了过去。
一个绿色的身影提着灯由远及近,她脚不沾尘,竟像是飘过来的一般。
看着躺在床上生机几乎要完全消失的张铭桥,钟情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