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风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走近一个书摊。
原来，林易是要买符纸和泼金墨。
林易用犄角碰了碰那二物，陈清风立即意会，掏银子将其买了下来。
“牛兄，买这些作甚？”
林易铺开符纸，用泼金墨画符，一共画了八八六十四张，交给陈清风拿着。
陈清风不知是何物，但也明白，肯定是重要之物，连忙仔细收好。
林易必须早作打算。
毕竟，这次要对付的，不知道又是什么厉害邪魔。
希望，这道符有用。
一人一牛，赶去县府。
今日的县府，格外肃静。
发现人皮的事情，显然吓坏不少人，大家都不敢随便出来走动了。
郑开云还是明智的，上次发现井中的人皮，直接填埋，封闭消息。
因为他知道，一旦传出去，肯定引起恐慌。
万没想到，会再次出事。
这次，瞒不住了。
出事的丫鬟，叫做“小玲”，是伺候饭食的，昨夜在自己的房间中被杀死，邻屋都没听到任何动静。
早晨一看，小玲只剩下了一张人皮。
“牛兄，这就是小玲的房间，里面的东西，我们都没动过！”陈清风恭恭敬敬，将林易请入内。
这一幕，有点滑稽，但没人敢笑。
这只神牛，曾经救了郑莲儿的命，大家都心服口服。
走入房间，林易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以及快要消失的邪魔之气。
房间里十分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那张床，被血水浸透，呈现出暗红色。
床上，躺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张人皮。
可以明显看到，人皮上有一道裂缝，从头顶延伸到后背，再到脚底。
和井中发现的人皮一样，邪魔是从背后，直接撕开了一个口子，将人皮剥下，吃掉里面的血肉和骨头。
所以，整个人皮，将裂缝粘合起来，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恐怕，人类中最厉害的屠夫，也做不到这水平。
像是剪裁一件精致的衣服。
陈清风等人，根本不敢进屋，掩着口鼻，在外面小声讨论。
看到林易走出来，几人停止交谈。
“牛兄，可有发现？”陈清风问道，“是不是有妖魔？”
林易点了下头。
当然有妖魔。
只是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妖魔。
上次的邪婴，趴在郑莲儿身上，林易的灵眼可以看见，这次却没什么线索。
难道，自己错了，剥皮食人的妖魔，其实并不是邪婴？
难道，县府有两个妖魔？
大大的不妙啊！
陈清风脸色一变，对下人说道：“快去，把昨夜见过小玲，与小玲有任何接触的人，全部叫来，让牛兄一一辨别！”
“老爷和夫人，昨夜也见过小玲！”一个下人说道。
“岳父岳母也叫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慎重！”陈清风道。
他太害怕了，害怕郑莲儿再被邪魔侵害。
不一会，众人聚集到院子里。
一共有二十人。
都是昨夜，和小玲有过接触的。
小玲一直掌管饭食，是个主事丫鬟，昨天的晚饭，她给郑开云郑夫人送过，也给陈清风和郑莲儿送过。
除四人外，还有共同做事的丫鬟与仆人。
一个不落，全都被陈清风唤了来。
“岳父岳母，劳烦你们了！”陈清风上前，行礼道。
郑开云点头，“都是为了抓住邪魔，有什么线索吗？”
郑夫人也是满脸焦急，“清风，你是说，那个邪魔，就附在我们当中某个人的身上吗？”
陈清风挠了挠头，“很有可能，上次莲儿身上的邪魔，不就是这般么，多亏牛兄将其消灭！”
郑莲儿迈着盈盈小步，走了过来，一颦一笑，十分优雅，“爹，娘，我相信相公，也相信这头神牛！”
林易却是一脸懵，他什么时候说，邪魔附在这些人身上了，这陈清风真是自作聪明。
唉，这就是没有交流的坏处啊，他一定要好好修炼，争取化形，早日口吐人言。
不过，陈清风歪打正着，说出了林易的一个猜测。
那妖魔如邪婴，躲藏在某个人身上，是很有可能的。
因为林易在县府中，几乎察觉不到什么邪气。
妖魔借人体来隐藏自己，是非常好的办法。
看来，并不好对付。
这妖魔比邪婴厉害，比邪婴精明！
林易来回踱步，思忖着什么。
陈清风又自作聪明，让众人一个挨一个地站好，解释道：“岳父岳母，莲儿，神牛辨别邪魔的方式比较特别，是用自己的口水，你们做好准备！”
“什么？”
“口……口水？”
郑莲儿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我醒来，闻着脸上一股怪味，原来……”
“咳咳！”陈清风拍了拍胸膛，“没错，就是口水！你们可别觉得腌臜，龙涎听说过吧，那其实就是龙的口水，若食之，可延年益寿，祛除百病……”
“牛兄的牛涎，虽比不上龙涎，那也是稀罕之物，能降妖除魔，”陈清风叭叭地吹嘘了起来，“那日，我亲眼所见，牛兄吐出口水，赶走了莲儿身上的邪魔，十分神奇！”
林易在一旁听着，都有些羞愧了。
这陈清风，真是胡说八道啊。
自己那日，是用口水替代泼金墨，临时画了一个符而已。
到了陈清风口中，好似自己的口水，成了灵丹妙药般。
“原来如此，神牛果然厉害！”
“看来要多留点神牛的口水，以作备用！”
“的确，的确！”
众人还真信了，纷纷称是。
陈清风走到林易的面前，手中拿着一个小碗，正经说道：“牛兄，开始吧！”
众人的眼睛，直勾勾看着。
他们都想看看，所谓的牛涎，究竟是如何驱魔辟邪的。
这下，林易尴尬了。
他硬是被陈清风带到了一条歪路上。
吐不是，不吐也不是。
“牛兄？”
林易彻底服了，无奈，嘴巴里咀嚼出一大口唾沫，吐到碗中。
“啪！”
陈清风如获至宝，立即用手指蘸了唾沫，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大家看好了，都跟着我学，牛兄的口水很珍贵的……”
然后，碗递给下一个人。
那人也照葫芦画瓢，认真地将口水涂在脸上，甚至生怕涂得少了。
一个接一个，大家都涂着林易的口水，差点把林易乐晕过去。
陈清风还自鸣得意，给众人解释着牛涎的作用。
“没事！”
“好像我也没事！”
“邪魔不在我身上！”
……
最终，连郑开云和郑夫人也没逃过，认真地在脸上涂抹着牛涎。
郑开云还好，毕竟是大男人。
郑夫人堂堂一个贵妇，只能忍受着怪味，在脸上涂抹了一圈，又不敢露出半点嫌弃的表情，勉强而尴尬地笑着。
最后，是郑莲儿。
郑莲儿早就尝过滋味了，也没迟疑，玉指一沾，将口水涂在脸上，神色淡定极了，好似平时涂抹胭脂水粉一般。
大家面面相觑，并没有什么异象发生。
陈清风皱了下眉头，“难道，邪魔并不在我们身上？牛兄，这该如何是好？”
林易恨不得一尾巴把陈清风抽飞，还好忍住了。
他的口水，要真能驱魔辟邪，早就羽化登仙了。
其实，别说陈清风胡闹，林易还真看出点东西。
刚才沾到林易的口水，这些人的神色，或多或少都有厌恶和不愿。
唯有一个人，平静无比。
这个人，就是郑莲儿。
郑莲儿这种富家小姐，肯定十分爱干净，平时一尘不染，刚才的表现，有些反常，太平静了。
或者说，郑莲儿是刻意为之，不想露出破绽，淡定得过头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位郑小姐，在隐藏什么？
林易一边思索，一边绕着人群，缓缓走动。
众人以为林易在作法，都不敢乱动，紧张地等待着。
走到郑莲儿背后的时候，林易突然暴起，两只犄角一扬，狠狠顶了过去。
他要试探。
骤然的袭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惊叫声，不断响起。
刹那间，林易的牛角，已经撞到郑莲儿身上。
这纤弱的美人，哪挨得住一头牛的顶撞。
可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林易撞了个空，危急时刻，郑莲儿竟一跃而起，向侧面跳出很远，躲开林易的撞击。
果然！可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林易眼中，寒光爆射。
“哞！”
林易的蹄子一扒，使出了更大的牛劲，向郑莲儿撞去，这力量，自然是疯狂至极，无可抵挡，要知道，他可是一头牛啊，现在。
“莲儿！”
“大小姐！”
众人全都吓坏了，谁都没想到，这头牛会突然暴起伤人！
郑莲儿被逼到角落，没有办法，只能伸出双手，抓住了林易的犄角。
一人一牛，竟是正面角力！
更可怕的是，郑莲儿退了两步，便站稳身形，力气丝毫不比林易弱！
众人全都傻眼了。
“莲儿……莲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这……”
“娘子，你这是……”
一个柔弱女子，居然能挡住一头牛，傻子都知道，里面肯定有蹊跷！
“难道，邪魔又附了莲儿的身？”
所有人，脸色大变。
小姐未免太倒霉太悲苦了吧，又被邪魔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