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空气十分美好,在湖北巡抚任上的第一个三年任期里,吴越虽然取得了不少展,建立了一定威望,也成功收买到了许多无知百姓的心,然而却过得十分憋屈,不是被曾老师敲诈勒索,就是被官文和花沙纳轮流监视,做什么都不敢放开手脚,战战兢兢,窝窝囊囊,整整三年都没有享受过一湖北土皇帝的好日子。 Ww WCOM
这样的憋屈生活终于和吴越再见了,随着花沙纳的亲自统兵南下平叛,湖北省城里终于没有人比吴越官更高权势也更大了,吴越不管做什么都不用担心被人掣肘了,也不管做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人会向满清朝廷打报告了,可以自由自在,我行我素,放开手脚的无法无了。
自由的空气的确美好,自由得吴越都有些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乘机把看不顺眼的湖北地方官员撵走换上自己人?不好意思,敢和吴越对着干的湖北府县官员早就不存在了,不是被吴越玩弄权术扳倒撵走,就是被老狐狸花沙纳主动出手干掉,剩下的湖北地方官员只是和吴越不齐心,其他方面的却是绝对的言听计从,叫他们趴着他们绝对不敢跪着,听话得让吴越都不好意思再换人。
乘机撤换各府总兵控制绿营兵权?还是不好意思,绿营兵那点战斗力吴越不但看不上眼,抓过来反倒是增加负担,而且湖北举凡能打点的绿营兵都已经划分好了帮派,不是被吴越的走狗王国才控制,就是隶归都兴阿统属,余下的虾兵蟹将是既不值得出手,强行吃下还有可能引起满清朝廷和花沙纳的警觉,所以吴越根本就没这方面考虑。
乘机收买和收编直接听令于花沙纳的督标和鄂勇?继续不好意思,吴越实在有些害怕老狐狸花沙纳的手腕手段,知道他的督标和鄂勇里肯定有无数眼线盯着自己,自己不管有什么大的动作都绝对逃不过花沙纳那条老狐狸的眼睛,同时想要乘机彻底控制湖广督标和湖北鄂勇的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在不想立即和花沙纳撕破脸皮的情况下,吴越只能是继续以练兵为借口,6续把自己的人安插进鄂勇中掌握兵权,同时也乘机拉拢一两个湖广督标的将领,往花沙纳的直属军队里安插几个眼线。
当然,如果吴越下定了决心,倒是可以放手去干两件大事,第一是大力扩建直接听令于自己的抚标,第二就是直接造反。然而很快的,吴越却又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矛盾,大力扩军肯定会被花沙纳立即现、反对和阻止,直接造反又实力不足,同时更没有做好所有准备。
在临行前,花沙纳曾经一再叮嘱过吴越不能重蹈曾国藩的覆辙,这点虽然吴越可以不听,但吴越敢拿自己的弟弟打赌,自己只要敢在湖北扩军,在湖南一收到消息,花沙纳铁定会第一时间返回湖北阻止,自己敢不听花沙纳就敢和自己翻脸,奏请满清朝廷直接革自己的职。
直接造反倒是可以摆脱满清朝廷和花沙纳的束缚,想怎么扩怎么扩,但是这么做了以后,花沙纳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带着湖南军队来爆自己的菊花,都兴阿肯定会马上带着出省军队回来和自己拼命,僧格林沁也肯定会在收到消息后立即带着中原清军下来和自己清算老帐旧帐。另外襄阳的舒保,荆州的绵洵,也肯定不会再和自己称兄道弟,把酒言欢,自己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拿下荆州咽喉重地,四川的清军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也该来了。
除此之外,时机也绝对不够成熟,满清朝廷的余威还在,吴越举旗反清,湖北的地方官员未必会有多少人响应,被满清奴化洗脑了两百多年的湖北百姓也未必会全力支持。正在上海的吴老买办,还有仍然还居住在香山的吴晓屏夫妇,也肯定会面临杀身之祸。
自相矛盾和重重顾虑之下,吴越才终于明白了满清朝廷的残暴统治为什么能维持两百多年,两百多年里基本没有什么地方督抚敢起兵造反,也终于明白了袁世凯在手握北洋兵权的情况下,仍然还是有贼心没贼胆,非要等到孙大炮把南方折腾得下大乱,武昌起义成功后才敢出手摘桃子。
再接着,吴越又理所当然的更加暗恨自己的老师曾国藩,历史上野猪皮九世北逃热河的时候,是多好的举兵造反机会啊?自己的老师怎么就不知道抓住呢?
不过对吴越来还好,洋人那边及时送来消息,是与满清朝廷的谈判失败,英法联军已经决定再次北上攻打大沽口,按理来,咸丰大帝去热河残害白兔已经为期不远。——得出这个结论,当然和吴越的历史老师毕业于体校有关。
除此之外,历史已经进入了工业化国家吊打农业国的时代,造反起兵已经用不着再拼命的招兵买马拿人命堆,搞好了工业基础,能够大量快的生产出先进武器,在短时间内大量扩建军队绝不是一句梦话。
所以,乘着花沙纳暂时离开湖北的机会,吴越只放手干了一件大事,就是乘机扩大冶工业基地的规模,把三座普德林炉扩大为五座。同时把枪炮局的生产规模扩大了两倍,把此前故意封存的生产设备拿了出来投入生产,拿出大把钱粮雇佣培训生产工人,拼命生产武器弹药储存备用。
再接着,吴越的另一件大事就是等,等洋人那边打进北京,等咸丰大帝逃到热河残害兔子,给地方督抚全面放权,也等更好的起兵契机出现。然而吴越又万万没想到的是,一连串让自己措手不及的意外事故却接二连三的袭来…………
第一个让吴越措手不及的意外,是来自湖北民间突然出现的反洋排洋情绪!英法两**队攻占了广州城后,把两广总督叶名琛给抓走押往了印度,结果叶名琛来了一个宁死不食英粟,活生生的绝食而死。
对吴越来非常不幸的是,叶名琛恰好就是湖北汉阳人,家族还非常庞大,有钱又有势,收到了叶名琛的死讯之后,老叶家的人一边大办丧事,一边大喊排洋口号,鼓动湖北百姓拒买洋货,拒绝和洋人贸易往来,还有悲愤过甚的叶氏家族成员喊出了杀光洋人的义和团口号。而吴越被迫无奈,只能是一边加强对汉口洋人的保护,一边亲自到汉阳祭奠叶名琛,试图劝叶氏族人不要盲目排外。结果不但遭到了叶氏家族的断然拒绝,还落下了汉奸骂名,把吴越搞得十分狼狈。
再接着,又有一个麻烦找上门来,在汉口读军校的曾国荃突然以叔父名誉登门拜访,心翼翼的向吴越质问曾纪静借住吴府期间,是否生过什么意外?吴越惊讶问起原因时,曾国荃如实答道:“是这样,纪静回了湖南后,一直都郁郁寡欢,时常躲着一个人哭泣,嫂子问她原因,她也不,后来嫂子有一次无意中问她在湖北是否出了什么事,她就哭得更厉害。嫂子怀疑她变成这样和这次来湖北有关,就来信让我打听了。”
无意中惹了大麻烦的吴越无言以对,有心想要继续隐瞒,可又觉得太过对不起曾纪静,思来想去之下,吴越还是选择了对曾国荃实话,老实交代了自己性侵未遂的罪行。结果也不出所料,曾国荃果然就象疯的狮子一样的跳起来,双手紧握拳头,吓得吴大赛等亲兵都赶紧拔枪。
“九叔,那件事我真是无意的。”吴越愁眉苦脸的道:“我可以对誓,我真不是故意要害师妹,是我那被花制台灌得太醉,师妹又恰好住在了婉贞房间里,结果就出这个意外了。”
“意外?”曾国荃红着眼睛怒吼,“你一个意外就害我侄女一辈子?”
“九叔,九叔,侄有罪,侄有罪。”吴越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谢罪,然后又道:“九叔,如果师母和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娶师妹,保证对她好一辈子!”
“我家曾圣后代,能让女儿做妾?”曾国荃疯狂大吼。
“那我就真没办法了。”吴越苦笑答道:“我答应过纪静会娶她,可就是因为考虑到你们家里的情况,才到现在都没敢开这个口。”
如果不是吴大赛等亲兵早就拔出左轮枪对准了曾国荃,曾国荃绝对能扑上来把吴越撕了。然而即便如此,当曾国荃怒气冲冲的离开之后,跟随监视的亲兵又很快送来消息,是曾国荃已经行李回了湖南,吴越闻报嗟叹,也只能是期盼奇迹出现,能让曾家的人把事想通——不然的话,老曾家可就步老叶家的后尘,和吴越不共戴了。
最让吴越措手不及的还是在战场上,三月初时,张德坚手下的湖北特务突然从安庆送来急报,是探到准确消息,安庆太平军即将大举增援九江、湖口战场,不但要给湖口太平军送来大量新造的中型战船,帮助太平军水师主力把装备升级换代,还有要把三条蒸汽炮船调来湖口参战的传言。
“长毛火轮船派来湖口参战的消息,是否可靠,能不能确认?”吴越赶紧问。
“暂时还无法确认,不过从迹象分析判断,可能很大。”张德坚答道:“我们的细作探报,自打长毛装备了火轮船后,只和吴全美的水师在许浦一带打过一仗,凭借风向和船的优势,以少胜多击沉了吴全美的两条红单船,击伤多艘。”
“从那以后,吴全美就没敢西上和长毛交战,只敢躲在吴淞口借助炮台掩护自保,长毛的火轮船就一直闲置,然后江宁城里就逐渐响起了让火轮船往西打的声音,有传言洪秀全对火轮船耗银过多却作用不大十分不满。所以下官怀疑,长毛火轮船即将向西开拔来和我们的传言,很有可能是真的。”
吴越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后才挥手让张德坚下去继续打探,然后又让赵烈文写了一道书信给杨文定,让杨文定向都兴阿和王孚知会这个坏消息,让都兴阿他们做好防范准备。最后吴越才把吴大赛叫到一边,让他派人送了一封用密码写成的书信去大冶交给容闳,让容闳与太平军密使联系,质问太平军为何大举增兵西线?
顺便一句,为了方便暗中联络和泄密,吴越采纳了容闳的建议,已经秘密开出了两套密码,一套中文密码专门用于军事,一套英文密码则是专门让吴越用来和脑后生反骨的容闳联系,机密程度高到连赵烈文都不知晓这套密码的存在,但也方便了吴越通过容闳与太平军取得暗中联系。
这一次显然是白辛苦,让吴越再次意外的是,才过了一时间,容闳就借口返回省城述职,亲自给吴越带来了一道有杨秀清签名的洪仁玕亲笔书信,书信是以英文写成,内容抛弃那些神啊鬼啊,大意如下:
“吴越,你这个清妖怎么言而无信?本王努力约束军队没去打你,你的水师怎么几次攻打湖口?还有,这次你还干脆把你的妖兵直接派到湖南打我的军队,杀害我国的那么多将士,你如果再不收兵,真要和我打,本王奉陪到底!
本王明白告诉你一件事,本王决定增兵西线,还要把火轮船派到湖口来参战!本王给你一个选择,你现在起兵造清妖的反,本王就和你联手干掉九江的清妖水师,和你划鄱阳湖为界,互不相反,然后再商量6上土地划分的事!
但是,你如果还不起兵,还不造反,还不和本王公开缔结盟约。那对不起,本王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九江清妖的水师对本王威胁太大,本王只能是干掉他们!你的水师如果参战,本王照打无误!
你只有两条火轮船,本王有三条,等本王的火轮船干掉你的火轮船,开到武昌城下时,你别后悔!”
看了洪仁玕代笔的杨秀清书信,吴越先是把书信给容闳也看了一遍,然后才放到蜡烛上烧毁,又用英语随口向早就知道自己心思的容闳问道:“你怎么看?”
“革命的时机还不成熟。”容闳用英语回答道:“大冶的兵工厂,目前产量才刚开始扩大,难以供应你大规模作战。满清的统治也还很稳固,人民的思想也还太顽固,你现在就举起革命的旗帜,响应的人不会太多,满清的统治者也一定会全力镇压这场革命。”
“还有,别指望太平国那帮神棍能为你提供多少帮助。”容闳又用英语补充道:“他们的战线拉得太长,6军主力又远离湖北,你现在起革命,他们不但帮不了你,相反你还只能是替他们牵制大量的满清军队,既找不到展的机会,还十分危险。”
“这是当然。”吴越冷笑道:“杨秀清这次摆明了是做好了两手准备,能把我直接逼反当然最好,不能逼反我就动手开打,争夺长江中游的制江权,提防我突然翻脸力,干掉他们的湖口水师威胁南京。”
“洋人那边也一样。”容闳又低声补充道:“准确消息,英法两国这次出动的兵力总共只有五千六百余人,兵力过少。且不我们起革命能否得到他们的支持和帮助,就算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帮助,他们也帮不了多大的忙,相反我们还肯定得付出重大代价。”
吴越再次点了点头,用英语道:“我也是这么担心,在此之前,包令是试探过我的态度,但他并不是英国方面的正式代表,也没有向我递交正式的外交公文,只是口头支持。我如果仓促行事,就算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也肯定得被他们逼着签订更多更危险的卖国条约。”
“那太平军那边,你打算怎么应对?”容闳问道。
“不予答复,继续沉默,继续忍耐!”吴越咬牙切齿的道:“太平军真要打,九江一带的制江权我可以让给他们,了不起就是费点事从瑞昌运粮给九江,反正6地上我不怕他们。但太平军水师如果敢继续进兵,我就绝不会让他们越过田家镇一步!先撕破脸皮,让太平军知道我不是他们想利用就可以利用的,以后再想办法重新商谈”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吴越又叮嘱容闳在战争期间断绝与太平军的暗中联系,避免被太平军拿到把柄要挟自己,没有收到自己的命令前不得与太平军密使接触。容闳应诺后,吴越才十分惋惜的暗暗道:“太可惜了,如果我手里的力量足够,被束缚得也不是这么紧,能够提前准备得充足一点,这次绝对是一个起兵的大好机会啊。”
惋惜归惋惜,转念一想后,吴越又现被迫再和太平军打一仗,同样也是好处多多,先就是给了满清朝廷一个交代,为自己更进一步扩军备战争取到了借口。其次就是自己迟早是要和太平军争夺长江航线控制权的,在实力大致相当的情况下打,既不容易有什么闪失,也可以乘机让辛苦培养蒸汽战船水手获得实战训练的机会。
所以送走容闳的同时,吴越马上命令自己最后的两个水师营全力备战,又命令刘坤一军撤回田家镇,整修和守护自己在那里修筑的永久性炮台,做好在田家镇和太平军水师决战的机会。除此之外,手里粮食充足的吴越还提前给九江送来了大批的粮食,以免太平军成功夺占九江一带的江面,使得九江战场面临断粮危机。
又过了一段时间,九江那边果然送来举报,是太平军的安庆水师倾巢出动,护送着大量的新造战船西进湖口增援,太平军去年向英国购买的三条蒸汽炮船也果然在列!
收到了这个消息后,吴越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文九江,命令王孚和都兴阿率领水师回撤至田家镇布防,同时也立即做好了亲自率军再战田家镇的出征准备。然而令吴越又一次措手不及的是,自己的撤退命令,竟然遭到了都兴阿的断然拒绝!
“要撤你们撤,我不撤,我是湖北提督,听命于花制台,吴抚台没权力指挥我。”这是都兴阿对吴军水师主将王孚给出的原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