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旁的何氏惊恐了,她头一次现,大臣们口口声声的“清君侧”是如此的有穿透力,如同早就彩排好的那样,竟然一点杂音都没有。不仅仅是如此,就连张让等人的脸色都变成了惨白,对他们来,少帝始终是少帝,不是和灵帝一样有着从相伴的情分,甚至严格来,他们这些曾经站错队的宦官,刘辩和他们还有“仇”。
刘辩没有主见,少帝朝中大臣们头一次在某个事件上达成了共识,这让他很难拒绝,虽然子六玺(皇帝玉玺,六方玉玺分别用在不同的场合,如调兵等,事实上应为七方,第七方是和氏璧,几乎不出现在圣旨中)不在他手里,但是只要他点了头,何氏就无法“不”!
何氏有些焦急,内廷的势力太弱,完全败给了外廷,她看着他的哥哥,果然,何进的眼里有着戏虐,有些欢喜。她的宝贝儿子在看向她,眼神里带些懦弱和无助,她头一次觉得女人就是应该有个男人帮她扛着这片。何氏道:“自安帝开始,中常侍皆由宦官担任,祖宗家法不是轻易就废了的,更何况先帝新崩,难道让我这个弱女子和士人共事么?”太尉袁隗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起祖宗家法,高祖的时候可是有郎官担任,这只不过是恢复了祖制,更何况全下的人都要诛宦官,太后护得了一时,难道还能护得了一世!百年之后,史官所记可不好听!”
何氏终究是何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皇帝失去了尊仪,赶紧呼叫着太医,可怜的太医,今年已经是换了三拨人了。刘辩没有看到士族们嬉笑的眼光,就连何氏也没意识到,她这一“解围”。已经丧失了大汉最后的尊严。
太尉袁隗如同年轻了十岁一般,甚至连他不待见的侄子袁术都给了好脸色,夜晚的欢宴破例多喝了两樽酒。他已经看到了袁家的曙光,屠户果然是屠户。上不了台面,只能坏事!
但是等到袁隗临睡之前的时候,袁府的管家袁福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袁家的军队被挡在了虎牢之外!袁隗这个时候“梦”才有些醒了,仔细想了想,才现了其中的蹊跷。
袁隗道:“袁福!去把本初和公路叫来!”袁福道:“喏!”只是当两人来时。就知道为何袁隗喜爱袁绍而不爱袁术,同样是亲兄弟,袁绍此时衣冠整整,神气飞扬,而袁术衣带有些扭扭着,满脸打着哈气,更严重的是,袁术来的比袁绍还晚!
袁隗皱皱眉头,觉得还是放过了教,正事要紧。把袁福带来的私信展开递给了兄弟两个。袁绍和袁术虽然不和,但在长辈面前还是要做个“兄弟情深”的样子,但一看完信,袁术这个炸药包就引爆了!
袁术喝道:“屠户这是要过河拆桥么,真是愚蠢!飞鸟还未尽,良弓就先架了起来!哼!”袁绍思索着什么,两眼微眯,和大呼大跳的袁术形成了鲜明对比。
袁隗道:“本初有何看法?”袁绍想了想,道:“绍有三策。下策是以不变应万变,故作不知。随后徐徐图之;中策为外兵不动,暗使人密告张让禁军有变,我等坐山观虎斗;上策为矫诏,外兵攻虎牢进雒阳。行霍光之事!”
此话一出,袁术的脸色又不好看了,袁隗那老匹夫本来就不欣赏他,此次袁绍那庶子有了加分,恐怕他过的要更艰难了。袁隗哈哈大笑,道:“不愧为我家的麒麟儿。本初善谋名不虚传!”袁术咬着牙,恶狠狠地道:“本初所言虽好,但能用的不过就是中策罢了,下策太缓,上策太急,若败,我袁家无立足之地。”
袁隗吃了一惊,看向这个侄子,现他到底还是有闪光点的,道:“公路所言不错,就以中策行事,把死间丢给张让,让他们狗咬狗去吧。不过这几你们约束好自己,家丁护好院子,省的有什么闪失。”袁隗的话虽当着他们,但眼里却只盯袁术一人,毕竟袁术还是很能闯祸的。袁术袁绍告了退,随后就走了,袁隗哀叹了两声,看着渐走渐远的两个侄子有些呆,公路善断,本初善谋,要是两者结合起来,袁氏必兴,可惜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他这个做叔叔也只能是装作不知。
何进没有想到,他算计世家的时候,士族也在算计他,而且士族的底蕴他远远没有体悟到……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异父弟弟也开始了不安份,假借他的名义,调动了西凉饿狼董卓……
董卓接到了调令,李儒哈哈大笑,劝道:“主公,此为赐良机啊!”董卓皱眉道:“可是,这只是济阳侯的意思!”李儒冷笑道:“我们缺的只是进京的名义,到时候,是遵先帝遗诏还是保少帝就依着形势而为,不管怎么,我们都立于不败之地!”董卓思索良久,道:“好!起兵五万,兵进洛阳!牛辅守住西凉,给我看住韩遂,哼!”众将官喊道:“喏!”
雒阳宫殿,张让虽然喝着冰镇梅汤,但冷汗还是不停的流着,袁家的死间打着济阳侯的名号,向十常侍告了密,这会儿张让等人如同了疯一般不停走动。他们此时有些后悔,当初蹇硕之变就应该阻止,毕竟他们之中唯一有远虑的和懂军事的就只有蹇硕了。
胆的如宋典之徒都在叫嚣着逃跑,讽刺的是他们没想到,一旦离了宫门,他们这些胖胖的宦官真能跑得了多远,没有了权势,外面的人还能对他们忠心多少?
张让怒喝一声,道:“别吵了!快想办法!跑?你能跑过四条腿的么!”赵忠阴恻恻地:“既然何进要杀我们,那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张让道:“杀了他?”这话一出口,张让猛然感到心脏猛然跳得厉害,一时间口干,但仍难掩他此时的兴奋。
赵忠道:“不杀了他,我们就全都要死!反正都是死,何不拼上一次!”张让道:“何庆(袁氏死间)也了,禁军都换成了他的人,恐怕无人可用,万一托人不良。蹇硕之事犹在眼前。”
赵忠冷笑道:“谁都是他的人?何庆呢?济阳侯连他哥哥都用间,为什么我们不利用呢?事成之后,济阳侯为大将军,我不信他不上钩!”张让拍拍赵忠的肩膀。道:“好!为了咱们的性命,就拼了这一次!”赵忠等人齐齐冷笑,仿佛何进离着死神越来越近了……
何进还是有些犹豫,心存幻想,虽然掌控了禁军大势。但是一旦生宫变,声名狼藉的可是他,他不是霍光,有着良好的家世。就连强如霍光都免不了鞭尸族灭,他的下场会可能会更惨,他不敢赌,所以他一直希望能光明正大的处理掉宦官。
妹妹被逼晕过去,何进心中的柔软被触动了不少,他依稀记得当年妹年少时,他这个做哥哥陪着她玩的故事。当时可真是真烂漫,哪和如今这般连自家人都得防着。
何进作为外戚,进宫自然比大臣方便很多,何氏没有继续装晕下去,坐在床上,一副慵懒的样子问着她的兄长:“你到底要怎样么?!”
何进从来没有觉得他最喜欢的妹妹,如今离他的距离却是这么遥远,声音有些软,道:“你还好吧!”
何进答的匪夷所思,但何氏却更凄苦。声音都高了个八度,喝道:“何遂高!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何进变了脸,喝道:“你到如今还在执迷不悟么!你是何家的人,难道为何家搏一份富贵还有错么!”
何氏冷眼看着何进。道:“我是何家的人,但更是刘家的媳妇,你记住这个江山只能姓刘!”
何进道:“我以前没有这个想法,如今也没有,以后更没有!妹妹啊!醒醒吧!你知道外人怎么看我们的么?屠户!哈哈!屠户!这都几代了,我们何家都是宛城的豪强还是脱不掉这个屠户的名号!”何进的眼睛已经红了。声音越的癫狂,道:“你知道么?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老何家这个屠户名号给去掉!士族虽然讨厌,但是那个阶层还是很令人迷醉的!”
何氏有些理解了她这个兄长的心思,暴户想要永久的挤进上层社会,付出的代价恐怕更多。何氏喃喃道:“大兄,算了吧!”
何进脸已经变了形,喝道:“凭什么算了?我是何氏的族长,我要为老何家的展费心,凭什么那些士族啥都不干只互相吹嘘两下就可以举孝廉,而我们就算饱读诗书也只能做个吏,一旦出了事,顶罪的永远是我们!我不服!”
何进的一嗓子彻底浇灭了升起的“无明业火“,他恢复了冷静,重新跪下,道:“太后,恕臣失仪之罪。”何氏赶忙下床扶起了他,道:“大兄……”何进的眼神依旧平静,道:“你若把我还当做你的兄长的话,就不要阻拦我,十常侍,他们死定了!”
何进起了身,转身走向门外,然后吐出一句话:“我的儿子是个庸才,我死之后,他所能靠的就是我这个外甥了。”何氏泪流满面,无力地倚着床上,眼神里有着欣慰,还有一丝紧张……
何进决定要下手了,日期就定在明,他了解她的妹妹,这一通话肯定能让她袖手旁观。何进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他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或许是太紧张了,不由得自嘲的笑笑。何进问道:“都准备好了么?”何一道:“万事俱备,只能明日朝会,一什护住皇帝和太后,剩下的禁军杀死宦官再镇住大臣,整个宫门城门全部戒严,西园兵接过雒阳城防,那些豪门家丁翻不起来。”
何进笑道:“都提起精神来,过了明重重有赏!”何一等人哈哈大笑,突然,何氏管家何平来报,:“太后旨意,让大将军进宫一见。不过我以家主身体微恙为由,拦住了使,不知家主……”何进笑笑,道:“妹妹这么多年性子还未变啊,罢了,我再进宫一次吧。”
吴匡道:“不可,大将军为千金之躯岂可涉险,况且明日事之后,大将军和太后见几次,末将都不会反对,还望大将军三思。”何进想了想,道:“我那个妹子如果不见恐怕会多想,不如见个面吧,不然明又起波澜。”
吴匡道:“那路程可要好好算计。”何平道:“既然如此,家主何不走正阳门,一来路短,二来,守门的正是何庆,这时候何家的人更令人放心!”何进点点头,道:“不错,过了正阳门不久就是寝宫,的确安全。”吴匡道:“为防不测,末将愿意同去。”何进欣赏道:“好,不过你要等上一段时间了!”吴匡道:“为了大汉江山,休只是等上一段时间,就是要了末将的姓名,末将要是眨一下眼睛也不算好汉!”何进哈哈大笑,道:“为了大汉江山,你我共勉之!”
等出了大将军府时,何进的马车正好碰到袁绍曹操等。何进掀开门帘,道:“这不是本初公路和孟德么?”袁绍等人施礼后,方才知晓何进欲进宫三人顿时“大吃一惊”,一个劲地劝,只是其中两人却是“虚心假意”,而曹操却是矛盾不已,起根由,他也是宦党,若不是曹腾在当年党锢之祸救了不少人,他连大将军的幕僚都做不了。
何进心意已决,双方各怀鬼胎之下,袁氏兄弟和曹操共随大将军而去。进了外宫门,侍卫检查了几下,就放了行。正阳门口,再往内就是内殿了,曹操等人不得已只在宫外等候。何进看看何庆,笑了笑就步行入宫内,宫门缓缓的闭上,显示着宫内法度的森严。
袁绍虽不待见袁术,但此时正是袁家的大好机会,对袁术耳旁道:“一会儿乱起,我等正好带人去诛杀宦官!你可不要误了事!”袁术冷笑道:“本初,管好你自己就行!一会儿就看谁杀的多吧!”
果然不到一刻钟,突然听得一声惨呼“何庆,你既然和阉党……”又一声道:“怪就怪你挡了主公的路,你不死,主公什么时候出头!”
吴匡眼一红,高呼道:“大将军!”一声尖锐的公鸭嗓子道:“大将军已经死了!”吴匡道:“你胡!”公鸭嗓子道:“那你看看这是什么!”突然有一东西从城墙扔下,却是何进死不瞑目的头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