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九日一早,玛丽如约来华。
按照她之前发来的电子邮件,胡一亭托童牧去机场接她回家。
童牧暑期跟胡一亭的司机学了一个礼拜的车,接着就顺利考出了驾照,只是被胡一亭劝阻,所以还没来得及买车。
这是因为胡一亭觉得她开的实在不熟练,因此先从公司搞了辆桑塔纳2000给她练着。
这辆白色桑塔纳2000是重光上半年刚买的,可才半年不到就已经跑满了两万公里,可谓年纪轻轻却久经考验,用胡一亭的话来说,老婆你就是把这车擦成窗花我也不心疼……
今天童牧来机场接玛丽,一大早就不太顺利,先是从小区楼下启动倒车时,把车尾保险杠在花坛沿上擦了一道印子,童牧当时一急,又在出小区时打早了方向盘,用行道树在后车门上刮出了长长一条带着青绿色树汁的瘪痕。
经历两次“磨”难之后,童牧心慌意乱地上了路,战战兢兢地用龟速开到机场,然后立即给胡一亭打电话忐忑诉苦,胡一亭自然好言安慰了她一番。
通过童牧手里举的牌子,玛丽很快在接机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与童牧热情拥抱之后,从机场开始就不停地试图聊天。
上车后童牧紧张起来,用夹生英语要求她“when-i-drive,u-don’t-speak,go-to-my-home,then-u-can-talk。”意思是我开车你闭嘴,到了我家你再哔哔。
玛丽心领神会,一个劲夸童牧英语好,然后刘姥姥进大观园的似的一路睁大眼睛检阅车窗外的北都市容。
童牧一档到头的驾驶风格正合玛丽心意,她在平稳缓慢的车上拿出相机,一路抓拍了十几张街景。
北都八月气温非常高,人行道水泥板都被晒的冒白光,开回家挺稳,童牧下车后已经觉得浑身汗湿,这才发现一路上自己忘了开空调。
锁上车带玛丽进了公寓,童牧打开空调,给她一瓶可乐,自己从玻璃水瓶里倒了杯凉白开,喝了半杯后给胡一亭打电话说已经接到了人。
接下来两个姑娘用简单英语对话磕磕巴巴沟通了一上午,算是正式成了朋友,玛丽征求了童牧同意之后,在钢琴上弹了一段,小小秀了一把。
原来玛丽小时候也学过琴,这样一来,两人可聊的话题就更多了,只是童牧还不能完全听懂玛丽的所有单词,只好时不时翻开字典让玛丽查找出来指给自己看。
中午童牧带玛丽出门吃了炸酱面,对车上几处伤痕,童牧直言自己驾驶技术太差。
玛丽道:“我也可以开,我有驾照,但不知道在中国能不能用。”
于是吃过饭童牧特意在路边找了位交警,问下来得到的答复是可以凭借护照和外国驾照到车管所申请90天临时驾照,但需要照片,还要填表。
童牧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不如陪玛丽去把驾照办了,这样自己和胡一亭去湖山后,玛丽一个人留在北都也能出去玩,毕竟语言障碍对于坐公交地铁来说是个难题。
玛丽对童牧的好意非常感激,于是两个姑娘一下午就在车管所忙活着办理临时驾照,终于办完之后,童牧又带着玛丽去菜场闲逛,买了各式生鲜还有熟菜,回家时已经快到饭点。
胡一亭下班回到家,见两个女孩在厨房里忙活着,与玛丽打招呼后,被她热情拥抱了一把。
“你真是变成大姑娘了,在英国那时候你可没我高,现在居然比我还高一些。”
玛丽耿直道:“不,是你长得太慢了,我现在裸足身高五英尺十英寸,你姐姐童牧大约比我矮一英寸,你比她要矮半英寸。”
“那是因为你们女人鞋跟高!另外!我和童牧一样高!”
玛丽伸出脚:“我们穿的都是拖鞋。”随即再次对胡一亭发出致命一击:“你至少比童牧矮一厘米。”
胡一亭心里郁闷,恨不能一脚踢死这个英国丫头,一脸尴尬赶紧想要进厨房帮忙,却被童牧撵了出来。
玛丽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礼,进了厨房后又转出来,笑咪咪地对胡一亭道:“尽管有人说女人的年龄和男人的身高是禁忌,但我不这么看,胡一亭你非常有魅力,要知道所有欧洲贵妇都爱拿破仑。”
胡一亭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比那个科西嘉小子高得多!另外我还年轻!早晚会比你高!”
玛丽张口笑道:“你太在意了,也许我不该说这个话题,我向你道歉,但胡一亭你该锻炼了,你的肚子都圆了。”
胡一亭恨不能把沙发抱枕甩到她金色的脑袋上:“这是腹肌,你这个傻妞。”
“好吧,好吧,别生气。”玛丽笑着钻回了厨房。
被玛丽这么一搅合,胡一亭心情又躁郁起来,眼瞅着丰盛菜色一样样做好端上,快要开席,于是在童牧最后端汤出来后,搂住她狠狠吻了一下。
玛丽在一旁看的有些傻。
童牧羞涩推开胡一亭,落座后向玛丽解释道:“我和胡一亭没有血缘关系。”
玛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胡一亭拿出一瓶茅台开了,直截了当道:“童牧是我未婚妻。”
说着拿出一个大肚红酒杯,给玛丽斟满:“我们中国的习惯,招待远方的来客,要用最好的酒,客人必须喝满三杯。”
玛丽傻乎乎地点了点头,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之后表情像被踩了一脚的猫,咧着嘴“嘶嘶”吐着气。
“这酒……太烈了!我喝过伏特加,但没这么冲!这酒……我的胃在燃烧,天哪!”
胡一亭心下偷乐,一本正经板着脸,严肃地看着玛丽:“你没有喝完!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朋友呢!”
玛丽一脸哀婉地道歉:“哦!对不起!”说着立刻举杯一饮而尽。
胡一亭高兴道:“棒极了!接下来是第二杯!”
童牧对英语反应有些迟钝,直到胡一亭把第二杯斟满才琢磨过来意思,连忙抢下酒杯,对玛丽道:“他在和你开玩笑,别听他的,你是我的客人。”
玛丽这才明白上当,却不怒反笑,掩口哈哈哈地乐了一阵子。
“你不会已经醉了吧?”
“我没有,但既然我已经喝了,你也该喝一杯。”玛丽目光狡黠地道,“这才公平,而且就像你说的,这酒太棒了,后劲像最好的三十年苏格兰威士忌。”
胡一亭忙道:“这酒太贵了,我一般只用来招待贵客,自己总是不舍得多喝,嗯嗯……”
童牧笑得花枝乱颤,“你总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才行。”
玛丽问明童牧话意,笑道:“用你们中国话来说是no-wind,no-wave,无风不起浪。喝吧,聪明家伙!”
说着她就拿起酒瓶给胡一亭那浅浅的一泓斟成满杯。
胡一亭哭丧着脸望着童牧:“老婆,这要是喝完,我就得躺下了。”
童牧故作平静道:“喝吧,我这就给你铺床,喝完进去睡觉。”
胡一亭被两人看的尴尬极了,只好端起杯子灌了下去,喝完就见二人鼓掌叫好。
接下来他红着脸吃了些菜便回房睡觉去了,呼呼一觉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