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一亭脑子里飞快地转念,冥思苦想着如何服卢晓亮的时候,刘一男似乎对设计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翻来覆去看了半,期间还不停地和胡一亭讨论技术问题,涉及的协议等等。
大概是对胡一亭的回答感觉很满意,刘一男索性又拿起电话,从开发部叫来几个工程师一起研究胡一亭的设计图纸。似乎还不过瘾,这些工程师又打电话,又叫了一批工程师来看稀奇。
等这批工程师又打电话,叫第三拨人来分析图纸、看稀奇,老于忍不住喊了起来:“刘一男你行啦!别一拨一拨的往这儿带,当我这儿动物园呢。”
刘一男对老于的抗议充耳不闻,继续抱着图纸在研究。
从身边这些工程师传出的讨论声里,充溢着对胡一亭设计的肯定和褒奖之词。于是卢晓亮开始越来越欣赏胡一亭,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胡一亭道:“还有,胡同学,你到底是哪个大学的?透露一下没关系吧?哪怕你没毕业,我先给你名字记下来,以后毕业了你来我们华创工作吧,到时候直接找我。”
卢晓亮看起来是诚心招揽人才,滔滔不绝地对胡一亭介绍道:“我们华创的工资可不低,本科直接1500起步,硕士000,博士500。我看你是有真材实料的,你毕业过来,一个月我就给你转正,工资翻一番。可比分配进国家单位强的多。你如果留校,哪怕混个十年成了副教授,一个月不也就480吗?”
胡一亭忸怩了半,终于硬着头皮道:“我才16。”
卢晓亮顿时一乐,追着问:“16?你是读少年班的神童?跟刘一男一样的?好家伙,你哪个大学的?”
“我才读初三,还没毕业。”
这个转折太离奇,把卢晓亮彻底搞晕菜了,瞪着眼道:“初三?!什么中学这么强?!我可不信!你别蒙我。”
胡一亭一本正经的胡八道起来:“我就是有这种兴趣爱好。我们湖山有电子40、41所,还有兵器工业集团电子14所,我父亲在报社工作,所以我平时能接触到不少电子通讯类的科技。”
理工男大都比较单纯,而这年头大多数人也实在淳朴,刘一男听胡一亭初三,头一个信了,精神抖擞地道:“电子40、41所我知道,确实在湖山,我有同学毕业去了那儿。不错,伙子大有作为啊,你将来考少年班得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华中科大少年班!给当我学弟得了。”
卢晓亮挥挥手:“去去,一边儿去,你今年也才5,叫人家伙子。你配吗?”
刘一男笑着回过头,继续看图纸,接着又插话道:“老于,终端事业部不是在造话机吗?这胡一亭的设计要是能用,可省了大钱,我看他标定的三微米制程,岂不是在国内就能找单位流片嘛?而且他设计很简洁,看这线布的,真漂亮极了,我看流片难度一点都不高。”
旁边几个工程师也点头赞同。
老于笑着对刘一男道:“听又来个神童,看把你给乐的,不孤了是吧?我问你,你流过几次片啊?知道得多少钱么?”
老于着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八万起步,还不带划价的。再终端事业部那话机业务,东西打娘胎里出来就带着一身毛病,这才一年多的光景,亏得秦总头都大了,正满世界动员内部员工购买,为公司减轻库存负呢。你这时候再让秦总往里面砸钱,这不是影响大伙年终奖金吗。”
刘一男闻言没吱声,带着一帮工程师,嗤不溜的很快走了个没影。
胡一亭与卢晓亮面对面坐着,东拉西扯的谈着些技术问题,虽然卢晓亮对胡一亭赞赏有加,可胡一亭心里觉得没劲,心想今恐怕是栽了,还是先回去吧,另外再想想其他办法。
可他正想告别离开,刘一男又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微胖却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这人两鬓已经斑白,显然已经年过半百,他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的堆在脑袋上。
胡一亭见到来人,头皮一阵发麻,觉得心里热血一阵上涌:“秦总。”
来人就是华创的总裁秦振飞,他见胡一亭认得自己,也挺惊讶:“你认识我?”
胡一亭道:“我在报上见过您的照片,当时我就觉得,您是有国内少有的战略级企业家,瞄准了西方封锁中国的技术壁垒,插入了一把尖刀,是我们中国人得骄傲,所以我才不远千里寻到深圳,来找华创了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从胡一亭这种看上去稚气未脱的青年嘴里出来,更是显得真诚。
秦振飞闻言乐的合不拢嘴,得意的环顾了一眼周围众人,就上前和胡一亭握手,开玩笑道:“我听刘总工咱们公司来了个神童,我想那可得见见,保不齐华创今又能添个总工呢?”
大家听秦总这么,也都笑了起来。
胡一亭这回来了精神,觉得成败就在这一锤子。如果秦振飞这一关过了,那自己的第一桶金就有了希望,否则,如果秦振飞这一关过不去,自己设想的与华创合作的计划,基本就到头了。
胡一亭打起精神,给秦振飞仔细介绍了自己这块芯片有哪些的独到设计,尤其是着重强调了,这是一款突破西方专利垄断的芯片设计,而且市场极大。
“澳大利亚as公司设计的as51现在千片批发价,每片高达5美元,合0多元人民币一片。国内像l、深圳南宝、湛江佳信、厦门宏泰这些企业路子广,能从搞到美金,从香港德茂丰进货。用as51组装生产话机,出厂成本就在75元左右,占了话机成本的40%多,即便如此,这些企业不还是乐此不疲吗?其中原因呢?就是因为这样造出的话机质量好,成本低。”
胡一亭又道:“我们华创一没有国资背景,二没有外资背景,上哪里去搞这么多美金。我们的话机虽然也进行了一定的创新,用了一些三合一,四合一的集成元器件,比普通话机的40多个元器件少了接近一半,不还照样出了一堆问题吗?零度低温和0度以上高温时,元器件质量问题更加突出。”
而秦振飞听胡一亭一口一个“我们华创”,也是极为感动和高兴,开诚布公地道:“伙子,你的这些问题我知道,但你就能保证你的设计没问题?还有你这个芯片,生产可行性是多少?成本你估计过吗?”
“流片成功后,采购量在三十万片以上,成本绝对可以压到三块钱以内,如果能上五十万片,那就更便宜了。秦总,1990年中国的固定电话普及率是百分之一点一,市场普遍预计,到000年,电话普及率将提高到5%,但我认为,届时的普及率应该是在50%左右。”
秦振飞果然动容了,他问卢晓亮:“能便宜这么多?成本能这么低?l他们自己怎么不设计?”
卢晓亮道:“国内目前的技术水平,设计电路还行,一到芯片就抓瞎,主要是流片太贵,**万一次,前后修改个几次得花多少钱?
就胡同学自己的介绍来看,他设计的这款芯片,从设计到测试到流片修改完毕,起码投资一百万以上,设计周期大约一年左右,哪个大学肯花这么多钱?研究所也不肯啊!这年头,一般单位里的科研项目能搞到三万五万的支持,就要谢谢地了,再要多,那可得求爷爷告奶奶,就那也未必成。
再了,电话机这玩意发明一百多年了,你不换芯片,照样好打,花大钱,把成果搞出来了,上级领导也不会当回事,不定以为你乱花钱呢。
再了,国内i设计行业还太嫩,对专利这一块尤其没经验,一不心就要犯错,万一和人家专利撞上了,早期研发流片的钱不全砸里了吗。还闹个灰头土脸,落个科研造假,蓄意欺骗领导上级的帽子。何必呢。”
秦振飞点点头,表示同意卢晓亮的判断。
胡一亭这时又开始滔滔不绝的展示着自己一个工程师的专业素养,只希望能打动秦振飞。
秦振飞把手一摆:“伙子,别了,你毕业就来华创吧,我给你留一个中央研究院的工程师位置,你来了就直接转正,跳过实习阶段和助理工程师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