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可以信任他,顾非衣也觉得自己应该要信任他,大叔给她的那种熟悉感,是别人无法取代的。
但,真正问起来,大叔究竟是她的谁?
在京华苑住了三个多月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后知后觉了些?
这个问题,将战九枭彻底难住了。
如果告诉她,他是她的男人,她会懂?
最重要的是,他和她之间连一纸婚书都没有。
莫名,有点烦躁。
“大叔……”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还在生气?”小丫头,过去可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
“那大叔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我妈妈的亲戚吗?”
不然,妈妈为什么将她托付给了他?“还是朋友?”
“……”竟然,和她的妈妈辈扯上了关系,怪不得她会叫他大叔,是从一开始,就将她和她父母那一辈的人联想在一起了吗?
也不看看,他年纪和她父母相差多大!
“大叔,你为什么不说话?”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忽然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可能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之后,心里就开始有那么一点点防备了。
这点防备的小心思,让战九枭莫名恼火。
“你说我和你什么关系?”这眼神,还怕他吃了她不成?
他要是想吃她,早就吃了!
“过来!”
顾非衣竟然没有立即过去,一点都不听话,完全不像之前的模样了。
男人的脑海里,时不时响起战七焰今天说的话,她不是他的!
如果让她自己选择,是不是还会选择他?
那混蛋的话一直在脑袋里徘徊,才是他今天最烦躁的地方。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再让这丫头选择,她是不是还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可她现在,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一醒来,就已经是他的。
他冷冽的目光,在看到她的迟疑之后,变得更加冷肃。
最终顾非衣还是期期艾艾走了过去,习惯性听他的,但这次没有趴在他腿上,也没有窝在他怀里,而是,安安静静坐在他的身边。
战九枭大掌一捞,忽然将她扯了过去,摁在腿上。
“脑袋瓜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现在这样不好吗?”
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她到底想要怎么样?
顾非衣嘟哝了下小嘴,一丝怨念。
现在这样,真的好吗?她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怀疑这个世界出了毛病,可是,他说一切都很好。
“我想回家。”这一刻,迫切想要回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很多人都不一样了。
妈妈老了,亦辰哥哥长大了,她的身体也疯狂长大了。
那其他人呢?爸爸,爷爷,姐姐,他们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她其实很慌,很怕这个世界变得太疯狂,很怕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可这三个月,她一直留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机会接触外头的一切。
外面的一切,是不是也都变了?到底变成什么样?
“不许回去。”他冷哼,不想解释。
她已经不是顾家的女儿,回去做什么?那些人只会欺负她!
“大叔!”顾非衣不依,那是她的家,为什么不许回去?
猛地,想起更加严重的事情:“我还要上学!”
omg,三个月了,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来该去学校报道了!
她不是不良学生,她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之前大叔说她身体不好需要休养,可现在,早该修养好了吧?
但,她的身体变成这样,要是回到学校,同学们会不会像看怪物一样看她?
顾非衣越想越慌,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就像个怪物一样,什么地方都不对劲。
“我要回家,我要回去看看,大叔,我现在就要回去。”
“胡闹。”三更半夜的,回哪里去?
“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不许再说什么回来的话。”
顾家已经不要她了,还回去做什么?愚蠢!
“大叔!”他不允许她回家,怎么可以!“我总是要回家的。”
他又不是她的爸爸,也不是亲哥哥,怎么可以不让她回家?
“我说不许就不许。”战九枭今晚彻底没了平时对待她的耐性,事情越来越烦心,他的耐性也要彻底宣告结束了。
“你不可以这样!”一个相处了三个月的男人,连和他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他却不让她回家!
如果不是真的相信他,相信他绝对不会害自己,现在这种情况,想不想被拐卖的孩子?
她有看警训的,坏人就是这样将孩子拐带出去,之后禁锢起来,不让他们回家的。
可是,大叔不是坏人,他怎么可能是坏人?
“我不管,我要回家,你没资格阻止我。”
她站了起来,瞪着他,“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你敢!”
“我就敢!”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他怒道,这丫头竟然敢忤逆他,她的乖巧都去哪里了?
顾非衣咬着唇,眼角酸酸涩涩的,但,没有掉眼泪。
就是不喜欢哭,哪怕心里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我讨厌你!”今天的大叔,真的让人很讨厌,很讨厌!
野蛮,霸道,不讲理!还凶巴巴的!
她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战九枭就这样看着她飞奔了出去,砰地一声将房门甩上。
那句“你没资格”,在他的心脏上狠狠戳了一把。
他是她的男人,他为什么没资格?
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香烟,他随手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心烦意燥,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他为什么没资格,他是她的男人,是她一辈子该要依靠的人!
可是,她有危险的时候,他在哪里?她失去孩子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那个用生命守护她的男人,不是他,而是老八!
他凭什么替她决定人生?凭什么阻止她却想起一切?
他到底凭什么?就凭他曾经肆意占有过她的身体吗?
可他要了她,却不能保护她,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
这个痛,始终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他的心头。
别人问起资格,他才发现,原来最没有资格的人,是他自己。可是这一切,要如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