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后的时分。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的一切,陌生得让人绝望。
却又在绝望中,似乎嗅出一点点不寻常的气息。
她好像,不怎么讨厌这个陌生的地方,虽然明知道,这地方一定离京华苑,离她的家很远很远。
房间是小木屋,装修很陈旧,但却典雅朴素,自有一番清雅休闲的味道。
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桌椅都是很久很久的,不过很明显,刚刚才被人收拾过。
走出小木屋,外头的景色美的几乎让人窒息。
绿茵葱郁,鸟语花香,清风舒爽,连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仿佛能嗅出浓浓密集的氧气味道。
不远处的小木亭下有一道身影,他蹲在古老的水泥炉灶前,正在煽火。
灶上一口铁锅,不知道他在煮什么东西,肉香味阵阵,扑鼻而来,很香。
一个隐秘的地方,一个也许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一个殷实帅气的男人。
顾非衣打了个呵欠,慢悠悠走了过去。
申屠默其实很早之前,在她将房门拉开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的身影。
可是,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发现她的存在。
因为,无法面对。
他将她带到这样一个地方,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甚至,应该可以说是强迫的。
醒来之后的顾非衣,会不会恨他怨他,甚至哭哭啼啼闹死闹活要他送她回去?
他想了一个晚上,再加上一个上午,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服她。
其实他已经用她的手机和南宫雪儿联系过,那边说还在研究中,也教会了他一些应急的办法。
但,只能在她偶尔发作的时候,处理一下紧急情况,却是治标不治本的。
她会怨他吗?
她还生着病,他却把她带到这么一个地方来……
冥想间,女孩已经走到他的身后。
申屠默一个不留神,木材上的火烧到了指头,也没有发现。
“你干什么?手指头都要被烧焦了!”发现之后的顾非衣吓了一跳,慌忙蹲下来,将他的手拉开。
真的被烧到了,指尖起了一个很大的泡!他却似乎还愣愣的,什么都不管。
不远处有个水井,顾非衣立即拉着申屠默过去,从他之前打上来的那桶水里,用木勺舀出来一勺凉水,将他的手指浸在里头。
“疼不疼?”她盯着他泡在水里的指头,却没有看他。
申屠默摇摇头,只是安静看着她,依旧在斟酌着该怎么跟她说。
他是修罗,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办法解释,他也不想解释自己过去都做了什么事,太多太多的事情,没办法一下子说清楚。
如果告诉他,自己出了将黑雷救出来这件事做的过了,其他的坏事他其实从来没有做过,她会不会相信?
不,身在鬼煞中,有谁能相信他?
这几年鬼煞的人做了太多的坏事,鬼煞的名声几乎可以和飞鹰排在一起。
就连特征的人,也对鬼煞的人虎视眈眈,时刻想着将鬼煞一网打尽。
他是鬼煞的门主,鬼煞的人所做的事,哪一件不是直接入了他的名下?
在老百姓的眼里,他就是个坏人。
修罗,绝不会是好人!
申屠默沉默,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安静看着顾非衣给自己处理伤口。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到处很原始,顾非衣意外发现,周围竟然有不少草药。
跟在战慕白身边几个月,她对一般的草药已经特别熟悉。
随便弄来一点青草,她放在掌心搓碎,再将药汁和被挫烂的草叶子抹在他的指尖上。
申屠默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指尖真的有点疼,现在,指尖一阵清凉的感觉,很舒服。
“火都烧到手上了,竟然还不知道要拿开,你的痛觉神经都没了吗?”
处理好他的伤口,顾非衣才抬头看着他,狠狠瞪了一眼:“傻乎乎的,到底在想什么?”
申屠默动了下唇,却没有说话。
他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是修罗,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是那个将伤害过她和战慕白的火蔷薇保护起来的修罗,她……不恨他吗?
顾非衣忽然又想起什么,立即拉着他走到不远处的凉亭下,让他坐在石凳子上。
这里已经一定有一个很会生活的人住过,虽然东西都是陈旧古老的,但,到处都有舒适的感觉。
她伸手,要去将他衬衫的扣子解开。
申屠默一震,大掌下意识将她的手扣住,本能的抗拒。
“你放心,我不是柯雨薇那个变态,不会想强了你。”顾非衣吐了一口气,将他的大掌推开,继续解他的扣子。
申屠默脸上一阵苍白,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柯雨薇坐在自己身上时做的一切,胃部就始终很不舒服。
顾非衣将他的衬衫拉开了,将他宽厚的肩头露出。
看到上头那个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顾非衣脸色一沉,差点忍不住将柯雨薇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鬼知道她的祖宗会不会也是自己的祖宗。
自己骂自己的祖宗,是为不孝!
可是,眼前这伤口,实在是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她用牙齿,活生生咬成这样!
到现在,伤口一直没有被处理过,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炎了!
“那个死变态!也不知道会不会又狂犬病毒!”现在在她眼底,柯雨薇简直就是浑身带着毒!
申屠默眸下淌过一丝黯淡,总觉得被柯雨薇碰过的自己,身体已经很脏了。
虽然她到最后并没有真的将他怎么样,但,她看过他的身体,也摸过,甚至,还咬过,留下了这么丑陋的痕迹!
“不要看!”不想让自己丑陋的身体玷污顾非衣的眼睛,他立即想要将扣子扣上。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吗?”顾非衣有点无奈,“活像一个被侮辱过的小女人。”
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竟然也会这么看重这种事,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年代,这种保守的男人已经不多了吧?别的男人都恨不得一辈子多玩几个女人,他倒好,被女人碰一下,都嫌自己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