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孙越陵和戚辽的快船,一路劈风斩浪沿着海岸线往西而去。
孙越陵虽然被郑乎桓打中了胸口,负了伤,但他的心中更是一片冰凉,悲痛难抑。
没想到,就在他和山城诸人分手的时候,崇鼎盟的郑乎桓竟然只身前来追杀,不仅打伤了众人,还杀死了山城左护法袁宏道。
一想到这个对他照料有加的高瘦老者,孙越陵心中就阵阵刺痛,情绪跌到了谷底。
戚辽则在一旁对他好言相慰,叫他不要再悲伤,养好身子以后再想办法复仇。
戚辽也是在远远听到了箫音之后,昏昏噩噩了一阵子,才觉到他们几个人正在福船下面厮杀。正当他要过来助战的时候,却现这些人根本就是那人的对手,被打的难以支撑节节败退。
此时,他现了那人的战力之高,武艺之强,简直是生平所未见,恐怕几个人联手应对都难以抵挡,而且就算他这个时候加入战团,只怕也无济于事,只会一起被那人给一个个杀死。
所以,思忖之下他放弃了一起围攻那人的想法,而是按照袁宏道呼喊的意思,准备接应逃命而来的孙越陵。
当他接应到孙越陵上船之后,立即和船上水手们划动快船,往大海深处逃去。
面对着失魂落魄,满嘴鲜血的孙越陵,他也是颇为吃惊,一边拿出伤药给孙越陵服用,一边问他究竟生了什么事。
当他从孙越陵口中得知竟然是崇鼎盟之郑乎桓亲自出马截杀众人之后,更是震惊不已,心想崇鼎盟在镇江城或者东江军中肯定还有奸细,否则郑乎桓不可能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准,竟然在广鹿岛尚可义的地盘上对他们进行截杀。
但事已至此,他唯有好言宽慰孙越陵,希望他振作起来,不再如此悲痛。
船只很快就过了旅顺口岸,驶过双岛,朝着北方而去。
这些日子来,孙越陵都是卧在船舱内,也不出来透透风。
戚辽心中暗叹,对他喝道:“你是男人大丈夫吗,如此萎靡不振,整日趴在床上,怎么给袁老护法报仇?”
孙越陵听得他呼喊,才勉强起身,迷迷糊糊站起身来,与他一起来到船外。
“接下来怎么办?”孙越陵仿佛失去了斗志,心情不安,看着苍然如墨的大海,慢慢吐出了这句话。
“你先跟着我去宁远卫,然后一起走山海关入京师。”戚辽此刻已经知道他要去北京找沐宛的事情。
孙越陵扶住桅杆,才勉强站的稳,叹道:“我真没用,就是一个废物,连袁护法都救不了,更别提去北京从闻香会的手中救下沐宛了!”心想还好楚欣莹等人能够及时逃离,不然的话白石山城这一趟远航可谓是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戚辽皱眉道:“都劝了你多少回了,郑乎桓乃崇鼎盟之,你能从他手中逃命不死,已经不错了,还想怎么样?好好练好武艺吧,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孙越陵喃喃着这句话,又长叹了一声。
崇鼎盟的郑乎桓果然十分邪门,居然能用靠兵器出的刺耳声和箫音来迷惑对手,这真是为所未闻见所未见,自己就算勤奋修炼又能是他的对手吗?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孙越陵的伤势终于渐渐好转,精神也恢复了不少,从低靡的状态中回复了过来,站在船头,看着船只远处的一个大岛,道:“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旁边的一个水手道:“孙爷,前面那个大岛,就是觉华岛了。”
“觉华岛?”孙越陵一阵恍惚,怎么船只行驶的如此之快,就到了觉华岛了。宁远卫离觉华岛也不过数十里,看样子他们很快就能登6了。
前世中,他曾今路过宁远,所以知道他们此刻很快就要来到山海关外的第一个卫城所在。
如此看来,只要再从宁远南下的话,很快就能到山海关了。
“山海关……京师……”他悠悠着,心中翻起了波浪。
船只在觉华岛靠岸后,戚辽用锦衣卫的身份让他们二人在岛中住宿了一晚,以洗去长途远航的疲倦和不适。休息一晚后,二人在觉华岛守将的安排下,从岛西乘船坐前往宁远。
此刻已经进入冬季,寒风肆虐,整个海面上浮冰处处。他们二人都换上一身棉袍,才抵御住这海上侵入骨髓的寒风。
“真冷啊……”孙越陵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棉袍,拉低了遮风的帽檐。
“可惜呀,这海面居然没有冻住……”戚辽却豪情大,拉着孙越陵道,“不然的话,我们就不用乘船,而是可以直接策马到宁远城下了。”
半晌之后,他们二人终于从宁远卫东门入城。
戚辽对着他道:“走,跟我去宁远兵备道衙门,把你这数十日的功绩,好好跟堂上大人们一。”
“我哪有什么功绩?”孙越陵连忙道,“有你就足够了,我洗耳恭听就好。”
跟随着戚辽,二人来到了位于宁远城春和街的兵备道衙门。
戚辽出示了锦衣卫腰牌,守门兵士通报过后,对着戚辽道:“经略大人正在堂上等着,你们赶紧进去吧。”
听辽东经略熊廷弼居然也在,戚辽不禁又皱起了眉头,真是来得巧不如来得好,没想到这个“熊蛮子”居然被他们两人碰上。
戚辽带着孙越陵来到衙门堂上,只见堂上居中坐一人,宽脸浓眉,身形高大,身上穿着大红的蟒袍官服,正是正二品右都御史、经略辽东熊廷弼。
熊廷弼左手下面坐着的两人,一人正是提擢他的锦衣卫四当家指挥佥事李如魁,另一人是宁远兵备道张大人;而坐在熊廷弼右手下方的两人则是从未见过。
只见当先一人身着武将披挂,脸容瘦长,双目阴冷;另外一人却穿着一件白色长袍,头戴四方冠,背上负着一把三尺长剑,神情倨傲,眉飞若龙,竟然长的颇为俊朗。
戚辽和孙越陵对着居中而坐的熊廷弼跪下施礼后,站起身来,又对着李如魁等人拱手致意,口中道见过李大人、张大人。
正当他们转过身来对熊廷弼右边二人施礼,却不知该如何称呼时,熊廷弼突然一指右边当先的一人,介绍道:“此位是辽东巡抚王化贞手下孙得功守备。”又指着另一人道,“这位先生便是前兵部员外郎、今关心堂南堂分堂主方逸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