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尘抬起下巴往左侧方一撸,道,“左前方那排房舍中,藏着八个偷窥我们比武的火药局军士。 WwWCOM”然后往右边示意,道,“右前方房舍屋檐之上,伏着二个功夫不错的高手,他们该是听到我们比武的枪剑交击和劲气爆响声才追寻到此。”
看到孙越陵一脸大惊的表情,好整以暇道:“这些人都算不得什么,但最厉害的一个人,却藏在我们身后院墙外承恩寺的殿顶飞檐处,这个才是真正的卓高手,他是从东城一路追蹑我们二人至此。”
孙越陵闻言大惊,忍不住回头朝着承恩寺突出于院墙的飞檐望去,方逸尘猛地道:“不要回头。”
但终究已经是晚了,就在孙越陵回头眺望殿顶飞檐的刹那后,蓦地一道黑色人影在月光下疾掠起,朝着东面快飞奔,瞬间已经跃过了几重院落,不见踪迹。
这人身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是谁?”孙越陵惊问方逸尘。
方逸尘淡淡道:“这人一指追蹑在你身后,从东城直到这里。我想他该不是为我而来,他是谁,你该比我更清楚。”
孙越陵闻言心中惊疑不定,是什么人暗中潜伏在东堂周围,还辍着他来到这里?
思虑之下,猛地醒悟过来,道:“必定是花旗社的人无疑,而花旗社中有如此轻功绝者,唯有妖帅李夜寻一人。”
方逸尘点头道:“你的不错,这人十有**便是妖帅李夜寻。你先后杀死了花旗社二大护法,他们对你恨之入骨,所以才命人暗中监视你。”转过头来,看着他道,“往后你要多加心,不要予他们可乘之机。”
孙越陵道:“难道他们敢行刺我?”
方逸尘愤然道:“你以为他们不敢吗?你以为人人都像厉老般讲原则吗?花旗社那些人倚靠魏忠贤,有什么事是他们干不出来的?就算你是朝廷命官,只要挡了他们的道,照样杀无赦!”
孙越陵闻言不由想起了公主的话,莫京师之内,就连皇宫里的也充满诡谲难测的争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方逸尘所非虚,只要有杀他孙越陵的绝佳机会,也许熊思飞会亲自出手,不由皱眉道:“要是熊思飞亲自来杀我,我怎么办?”
方逸尘笑了笑,拍着他肩头道:“看你吓的,熊思飞虽然厉害,却也没有传中的那么不可一世,哼,当年香山一战,我们都想杀了对方,可惜都不能互相奈何。你能在我手下走过一百招,遇上他还不是一样能坚持,再了,打不过,你不会逃吗?他如今想要杀死你,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孙越陵憬悟道:“的也是啊,我干嘛要怕他!”旋即又道,“既然李夜寻一直跟踪我,你为何不早,要是他趁我们比斗之际忽施暗算,那岂不是凶险之极?”
方逸尘道:“不瞒你,其实我原先也没有现他的踪迹,只是在催动游侠剑法到最为巅峰的时候才感觉到他的存在。想来他也只是暗中跟踪我们,不敢靠的太近,否则的话早就被我觉。”
孙越陵讶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感应到有人在跟踪和偷窥?”
方逸尘笑道:“这个……你刚才是怎样感知我全力施为下的无忧剑,就如何去感知是否有人窥伺一旁、是否想要偷袭于你。”
孙越陵闻言心中豁然开朗,笑道:“原来如此。今晚这一仗,我真是受益匪浅,所获良多啊,武技恐怕又上一层楼!”
方逸尘傲然立起,道:“那是自然,能做我方逸尘的对手,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孙越陵跟着站起,正欲朝着原路而回,方逸尘一把拉着他道:“且慢,打了这么久,耗费了这么多力气,难道你就不饿吗?”
孙越陵经他一,也感到腹中有些空虚,遂道:“可现在深更半夜的,哪有吃东西的地啊?”
方逸尘叹了口气,道:“孙越陵啊孙越陵,来北京这么多年,你算是白瞎了。”一指外城方向,道,“京师内城虽然黑灯瞎火,但是外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来,让为兄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作灯火辉煌不夜。”罢,朝着南面直奔而去。
孙越陵连忙跟在后面,叫道:“如今这么晚,城门早关了,我们如何去外城?”
方逸尘怪叫道:“废话真多,难道你学的一身武艺都是花架子吗?不懂得飞檐走壁吗?”
孙越陵惊道:“爬北京城墙,你疯了,那么高,能爬上去?”
方逸尘笑道:“我有家什嘛,没听过遁神爪么?跟着来准没错。”
“可是,我现在还被皇上禁足,万一被人看见了……”孙越陵还在嘟嚷着。
“真是磨叽,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吃喝好了。”方逸尘脚步不停地道。
孙越陵心中苦笑,如果还有下一次,打死他也不和方逸尘一起出来了。
不知为何,口中却哼了起来道:“nenighinbeijing,我留下……”
……
孙越陵回到东堂的三日之后,在**星的授意下,东林党终于对阉党展开全面攻势。
左副都御史杨涟第一个上疏,弹劾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太监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状。在这篇奏疏当中,杨涟历数了魏忠贤的种种罪恶,从干预朝政、迫害忠良到祸乱后宫、操控厂卫,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将其近些年以来的罪状逐一阐明,并在奏章中言道“致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请求启皇帝“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
但是,东林中人也明白仅靠杨涟区区一道弹折,是断然不能搞定魏公公的,况且这篇奏章尚未入皇上之眼,恐怕便要被魏忠贤先行过目。
所以,东林党将这份奏章刊印了数百份,四处传抄。一时之间,大明朝廷六部监寺等各有司官员,无人没看过这篇字字铿锵的战斗檄文,就连国子监的学生们也知道了这篇奏章,反复传抄之下几乎人手一份,连课都不上了,整日介地诵读。
杨涟的这篇奏章进程宫内后,三日后便被启打回,并痛加斥责。此时,东林党人并未退却,充分扬了众志成城的作风,左光斗、魏大中等人纷纷上奏弹劾,就连外地的官员也尽皆效仿。在东林党的操控之下,整个京师已经沸腾,似乎弹劾魏忠贤成为了京师内的某种时尚。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弹劾魏忠贤的奏章犹如雪片一般飞进内阁,堆积在各位辅臣的案头。
然而,事情完全没有按照东林预设的轨迹展,启皇帝并没有如东林官员所想的那样将魏忠贤驱离出宫,而是温言抚慰,继续听用。
启的做法让东林彻底震怒了,于是,东林与启的拉锯战正式展开,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内,东林党人什么事都不干,就是和启打嘴仗、辩是非,强烈要求驱离魏忠贤。
也许是启自知理亏,又或是启装聋作哑,对东林党人的百般指斥竟无动于衷,凡有上奏弹劾之奏章,一律留中。
更让人觉得惊诧的是,一撮因为没有附和东林上折弹劾魏忠贤的官员,竟然破例被启予以提拔,就连刚刚在“家里蹲”完,“刑满释放”后回到朝廷的孙越陵也莫名其妙地被内阁提升为正五品兵部郎中。
这个举动登时在朝廷里炸开了锅,有人高兴,有人愤怒,有人感慨。
当然,最为愤怒的是东林中的杨涟和左光斗,二人于这日巳时联袂来到兵部,找到孙越陵,向他郑重地表达了所有东林人的期许。
在房中坐定,关上门后,杨涟先开了口,对着孙越陵道:“孙大人,近日朝廷上的情况想必你也一清二楚。我东林正与阉宦做着殊死的争斗,已经到了最为紧要关头。皇上如今对你再次提擢,明心底下还是倒向我东林一边的,暗示着由你来终结这场风波。如今,你一定不能辜负圣望,定要上折弹劾魏忠贤,让所有同道中人看到你的赤胆忠心。”
孙越陵听后无语,杨涟厚颜诡辩的功夫真是高明,启这个举动起码有八成是希望东林不要再继续争斗下去,否则提拔的人不会是没有上奏弹劾之人,这分明就是警醒东林,让他们适合而止。无奈之下道:“杨大人,依照下官看来,圣上恐怕并非是这个意思,否则提拔任用之人不会是没有弹劾过魏忠贤的人,圣上的这个举动,分明是让我等停手,不要继续在此事上纠缠下去……”
他尚未把话完,左光斗就喝止他道:“孙大人,你不要忘了,你也是东林人,没有东林扶持重用,会有你孙大人的今?在赵大人的布置下,东林所有臣工都上奏弹劾魏忠贤,万夫所指下,阉宦一党已如丧家之犬,覆灭在即。圣上只不过念在旧日恩情,碍于情面才不好驱离魏忠贤,如今只要你带头举劾,再加上一把力,魏阉必倒!”
孙越陵叹道:“左大人,我怕我带头举劾,倒下的不是魏忠贤,而是我孙越陵。圣上的意思昭然若揭,为何你等视而不见?”
杨涟大怒,道:“孙越陵,我们好言相劝,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你眼里还有没有我等?还有没有赵大人?”
如此威逼,让孙越陵心中淌血,他抬起头来,双目坚忍无比,道:“杨大人,你也要知道,辅大人是不赞成此事的,如果你真要我上奏弹劾的话,请先劝动辅。”在此事上,叶向高并不十分赞同,而是认为如果真能驱离魏忠贤,那么让他回府修养便是,并必要将他一撸到底,非杀不可。
杨涟冷笑道:“叶向高年事已高,自然胆怕事,赵大人早就对他的做法予以驳斥批判,难道你孙越陵要学叶向高一般,自绝于东林么?”
这句话就的很重了,且言语之中对叶向高直呼其名,毫无尊敬之意,暗中更是对他饱含威胁。孙越陵压下心头一口气,对着他诚恳道:“杨大人,非我所不愿,实不能也!”
左光斗嗤笑一声,道:“孙越陵,你别推三推四,东拉西扯,我等来此,不是听你这些废话的。我只问你,你究竟是上折,还是不上折?”
杨涟也冷着脸,充满怒意地看着他。
二人是东林中的二大干将,声望显著,向来秉持公义。此刻,在他们当面施与的强大压力下,孙越陵感到无比痛苦,明知道他们这样做无疑于自掘坟墓,可他偏没有任何办法服他们停手。
就在他难以回答的当口,忽然外面传来的一阵阵的嘈杂之声,越来越大,还带着无数惊声喝叫,似乎生了什么大事。
“出什么事了?”孙越陵连忙转移话题,道,“不如我等先出去看看?”
外面的呼喊之声愈大,夹杂着脚步纷乱的杂沓声,显得十分惊慌。
三人吃惊不,这里是朝廷有司环伺之地,谁人敢在这里放肆喝叫?
来到衙门外面,只见南面的吏部、户部、礼部、鸿胪寺等衙门口奔出了无数官员,从兵部衙门前跑过,朝着承门方向而去。
“何事如此惊慌?”杨涟吃了一惊,逮住一名从眼前跑过的官员问道。
那人惊道:“工部郎中万燝上奏弹劾厂臣,被圣上下旨处以廷杖之刑,此刻就在午门内施行。”
三人闻言大惊,廷杖是大明朝用来威慑文臣的独特刑罚,极不人道。自从万历朝“争国本”一事落下帷幕之后,这一刑罚便基本废置不用,如今子重新启用廷杖,无疑让所有臣工大感愤怒。
“这定是魏阉矫旨所为!”左光斗怒不可遏,在衙门口老槐树干上重重拍了一记。
杨涟紧绷着脸,道:“走,去看看,岂能容魏阉如此放肆!”东林人中,他是最不惧怕魏忠贤的,当年闯宫抢子,他和那时名为李进忠的魏忠贤互相对峙,就是他喝退了魏忠贤,从其手中夺回启帝,又岂会将一介阉竖放在眼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