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河帮,陈敬虽贵为秦书淮的叔子,身份不可谓不显赫。不过,无论是戚氏还是陈晴儿都再三跟他强调,要想真正赢得江河帮人的尊敬,就要把他是帮主叔子的事情抛到脑后。所以陈敬在帮里向来规规矩矩,从来不拿自己的背景事,这也让帮里的弟兄对他深有好感。
秦书淮带着陈敬走了两步,忽然瞥到了站在一旁尬笑的成风,于是停下脚步,对成风道,“你现在可以走了,想上哪上哪去吧。”然后又对孟威道,“孟副帮主,给他点盘缠。”
孟威知道成风是怎么回事,于是点了点头,“好的,帮主放心。”
成风一听,顿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秦帮主,成风斗胆,恳请……”
秦书淮摆了摆手,打断道,“不用了,江河帮里没有你的位子。成风,我知道你本性不差,希望你回去之后,好自为之吧。”
孟威在一旁也接话道,“成风,跟我来吧,我与你些盘缠,今后就不要去为那些人卖命了。而且,你也不是那块料。”
成风顿时双目猩红,咚地一声,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抬头时,额头顿时鲜血淋漓。
“秦帮主,孟副帮主,成风知道你们瞧不上我这贪生怕死之徒。但是人是会变的,这一路上,我终于知道何为英雄,何为豪迈,何为顶立地的男儿!我成风做梦都想做这样的男人!以前我怕死,是因为我怕死得不值得!我为暗云宗效力,却连暗云宗做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不想为他们丢了性命!如今我知道,江河帮上下都是当世豪杰,做的都是为国为民,惩强扶弱的侠义之事!人生在世,若能追随秦帮主这等英雄豪杰,便是死了又何妨?”
邱大力看着成风毅然决然的样子,不禁心有所慨,问秦书淮道,“书,这人是个什么来历?”
秦书淮回头,对成风淡淡道,“你当真要留在江河帮?”
成风又磕了一个响头,额头鲜血更甚,布满了整个脸庞,殊为惨烈。
“成风孤苦,命中有两个恩人。其一是自收养我的师父,但还没等我孝敬他便去了。其二就是秦帮主,是你教我何为大义,何为铮铮男儿!所以,成风想留在江河帮,便是做个打杂的厮也心甘情愿。”
秦书淮想了想,对皮狗道,“皮狗,你的青龙堂还需要扫地的么?”
皮狗听孟威提起过成风这人,知道他就是因为贪生怕死叛变暗云宗才活到现在的,于是很不给面子地道,“回帮主,青龙堂不缺。”
秦书淮道,“不缺?那你看他适合打什么杂吧,反正人归你了,怎么折腾我不管。”
皮狗无奈,只好应了秦书淮,收了成风。
成风大喜,忙不迭地又磕了几个头。
事实上,秦书淮本来就要留成风在江河帮的,因为他迟早要对付暗云宗,留着成风多少会有用。但是他是真心瞧不上成风的贪生怕死,所以干脆让皮狗这个冷血动物去带成风,希望成风能在皮狗手下磨出点血性来。
安排完这些,秦书淮当即带着陈敬去了后堂,拜见戚氏。
戚氏在秦书淮离开的日子里,日日为他诵经念佛,生怕他又遇什么艰险。只因经历过陈家没落之痛,所以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眼前的荣华富贵只是云烟,唯有人在方是最真切的。见秦书淮安然回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拉着他嘘寒问暖,自不必多。
秦书淮给戚氏请了安,又送上路上买的特产,顺带也给陈书和陈礼送了吃玩之物,看他们耍了会儿新学的剑法,便起身告辞。
戚氏知道秦书淮是赶着去见陈晴儿,有道是别胜新婚,于是也不多加挽留,笑呵呵地送他到门口。
到了门口,秦书淮摸出抄家时顺手牵羊顺来的那个翡翠镯子,对跟在一旁的陈敬道,“你给我去找个木盒子来,好看点的。”
陈敬看了看这个镯子,便知道了秦书淮的意思,笑嘻嘻地道,“帮主等我下。”
然后又跑回戚氏的房间,不多会就拿出一个精致的木漆盒子,递给秦书淮,“姐夫,这个怎么样?”
一高兴,他喊了声“姐夫”,不过在后堂自然可以随意些,倒也无妨。
秦书淮怎么看都觉得这盒子眼熟,想了半终于想起来了,这尼玛不是从津道家里抄出来的吗?怎么又在这里了?
于是问道,“这盒子拿来的?”
陈敬道,“就是那位黄公子托人送来的。送来不少呢,光奶奶那就送了一个玉如意、一大块红珊瑚,对了,还有串南红的佛珠。我姐那也有,金钗一个,翡翠手镯一对。嗯……她那对翡翠手镯,好像比你这个更绿更透。”
被他这么一,秦书淮顿时就没了兴致。
大爷的,崇祯这子倒是阔绰,一送就送一堆,感情不是他家的东西不心疼是吧?这王八蛋摆阔摆到老子家里来了,送戚奶奶玉如意、南红佛珠,老子就送了她津麻花、五香斋酥饼,这么一比还让老子怎么做人?还有,有送嫂子金钗的么?在明朝这不是情人之间送的吗?这子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这也就算了,还尼玛送一对翡翠手镯,老子特么就一个,品相还没他的好!
麻蛋的,早知道就该把那些翡翠镯子统统顺出来的!
陈敬见秦书淮的脸色不大好看,赶紧问道,“那姐夫……要不我去换个盒子?上次黄公子送来,还有更好的。”
秦书淮瞪了他一眼,“好个屁!盒子不要了。”
完气呼呼地往陈晴儿房间走去。
陈敬拿着木盒子愣在原地许久,看着盒子百思不得其解地自言自语,“这个不好看么?我看挺好的啊。”
陈晴儿正手忙脚乱地对着镜子梳洗打扮。她向来喜欢朴素,平常也不怎么打扮,方才得知秦书淮回来,这才想起得好好打扮一番。家里可好多胭脂水粉呢,要是不打扮给夫君看,那买了作甚?
门开了,陈晴儿正叼着朱纸给嘴唇上红,顿时又羞又涩,不知怎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