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起身,对秦书淮抱了一拳,低沉地道,“咱家,替长廷谢谢侯爷,了他最后一愿。”
秦书淮对曹化淳还了一礼,道,“长廷兄为国尽忠,是条响当当的汉子。曹督公,节哀!”
曹化淳凄凉地一笑,“我东厂的番子,能为皇上尽忠,自是最好的归宿,又何哀之有。哀之,荣之,幸之。多谢侯爷关心了。”
秦书淮又冲李大梁、魏朝等人拱了拱手,心想这里还是留给他们东厂吧,于是道,“诸位想必有些私话要商量,秦某先行告辞。若有需要,尽管派人来找我便是。”
正要出门,却听曹化淳道,“侯爷若是不着急睡,可否与咱家话?”
秦书淮定了定,随即道,“督公言重了,秦某自当奉陪。”
曹化淳打开门,做了个出去的手势,道,“侯爷请。”
秦书淮就跟着他,来到了曹化淳的房间。
关上门,秦书淮道,“督公有什么指教,便请吧,秦某洗耳恭听。”
曹化淳道,“侯爷客气了,指教不敢当。咱家只不过是夜深人静睡不着,与侯爷会儿体己话儿而已。”
“督公请讲。”
“侯爷,明日大军开拔,便去北边打鞑子是么?”
“没错,蓟镇的形势现在不容乐观。”秦书淮面带忧色地道,“据可靠消息,此次皇太极带了十万精锐,另外蒙古诸部也带了不少精兵支持他,光朵颜部就出了一万人,而且大都还是骑兵。在察哈台的蒙古部,估计也出了两三万人,所以这次可能有十五万大军南下,加上厮卒,恐怕在二十万以上。”
曹化淳听罢,长叹一声,道,“袁崇焕手上也有二十几万人马,只不过能打的也就七八万。让他防守蓟镇,也是难为他了。”
秦书淮道,“是的。所以他也只能坚守蓟州、三屯营和遵化三座坚城了。能坚持到现在一城未破,也是不易。”
曹化淳顿了顿,道,“鞑子也好,魔教也罢,咱家以为,侯爷总有办法平定的。”
秦书淮很意外,因为以曹化淳的城府,应该不会这种很讨巧,又很绝对的话。
于是轻笑道,“哦?督公何以如此确信呢?实话,在下心里,其实也并无多大把握。”
曹化淳淡淡一笑,道,“秦侯爷手握整个武林,试问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兵源么?鞑子劳师远征,这十几万兵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死一个少一个,而侯爷打完了这些兵,还可以继续征。不光是武林,而且整个大明的兵源侯爷都可以征。别的不,就这三边之中,只要侯爷振臂一呼,便至少有十万雄兵可追随侯爷。”
秦书淮觉得曹化淳话里有话,便故意不接话,看他想什么。
曹化淳停顿了下,又道,“侯爷,听魔教那边不打了?”
秦书淮心想,曹化淳应该是知道燕悔之来找自己的事情了,看来东厂到现在都还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过,他魔教那边不打了,应该是他结合魔教没有帮李自成守城而推测的。
曹化淳这么明显地告诉自己,他还在盯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呢?他以为他的东厂对自己还有威慑力?应该不是的。
秦书淮沉吟了下,道,“魔教此次起兵,并非全体教徒一致同意的。如今他们连遭大败,损占据了甘肃大部,目前官军无力回剿,但是他们自己也已无心恋战,因而此时主和派占了上风。所以,前几日有魔教徒来找我,主动提出休兵,我自是求之不得。”
曹化淳呵呵一笑,“想必来找秦侯爷的,是从前帮侯爷打过鞑子的旧相识吧?”
秦书淮不动声色地道,“确是如此,督公有什么想的么?”
此时他心里已经有所不快,因为曹化淳话中明显带着刺。什么叫旧相识?难不成他曹化淳还想提自己勾结魔教那一套?
然而曹化淳却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道,“这么,魔教也想与侯爷合作了?如今侯爷手握整个武林,又执掌着下无处不在的白莲教,而且在官军之中一呼百应,若是连魔教都有意助侯爷一臂之力,那么的鞑子要想阻挡侯爷的千秋霸业,怕是螳臂当车了。”
秦书淮一听“千秋霸业”几个字,顿时心中无名火起。
他并非火曹化淳认为他想造反,因为人人都会这么认为。而是火曹化淳竟然敢当着他的面他造反,这岂非赤裸裸的藐视?他以为就凭他的东厂,能拿我如何?
但是冷静下来一想,曹化淳的城府如此之深,就算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也不可能这么直白的出来吧?他到底几个意思?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曹督公这话,不知何意?要这千秋霸业,难道不是皇上的千秋霸业么?”
曹化淳苦笑一声,道,“侯爷,咱家与你些体己话。咱家已经是废人了,回京之后便要告老还乡啦。”
着,他长叹一声,“长廷死了,张金死了,魏怀宗也死啦!这些个老伙计,都是咱家在落难之时结识的,呵呵,虽咱们是主仆,但是咱家眼里,他们都是咱家的老伙计!”
曹化淳向来冰冷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带着温度的眼神。
“都是好汉子啊!都尽力啦!”他看着花板,蔚然一叹,“可是这意啊,真不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更改的。如果真有人能决定这朗朗乾坤今后姓什么,那唯有秦侯爷一人啦!”
秦书淮终于明白了,曹化淳已经心灰意冷,准备退出朝局回去养老了——正如他在历史上所做的一样。只是,又提前了。
所以他才想问秦书淮一句实话,尽管这句实话他肯定得不到,但是他依旧想问问。就像一个人,在临死之前想满足最后的好奇心一样。
你秦书淮,到底会不会谋朝篡位?
秦书淮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的机会可能来了。
完成系统主线任务之一,成为东厂督公的机会,来了。
沉吟了下,他直言不讳地道,“督公的没错,这下归属,或许就在本侯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