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书淮话,崇祯就道,“原来是孟将军来了。起来朕也好久没见他了,让他直接来书屋吧。”
孙承宗就让书童把孟威带进来。
孟威进屋后,看到崇祯又惊又喜,忙下跪请安。
崇祯扶起孟威,笑呵呵地道,“孟将军,这些日子你跟着秦太保南征北战,辛苦了。你的功劳,朕给你记着呢。”
孟威忙道,“臣一家世受皇恩,理当鞠躬尽瘁,报效皇恩。况且,臣不过是跟着侯爷打打下手,微不足道,又何敢居功。”
崇祯拍着孟威的肩道,“行啦,朕知道你忠心。”
等崇祯完,秦书淮马上问道,“孟威,交代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侯爷,夫人、太夫人以及陈书、陈礼已经到长辛店了,现在由一个公公领着直接去侯府了。邱护法也带来了大批物资,并且带来了两千帮中弟兄,他都还留在长辛店,等侯爷指示。”
“这些弟兄就不要回去了,跟我出征。”秦书淮道。
“是,属下回头去通知他们。”
崇祯又惊又喜道,“秦兄……咳,秦太保,你这么快就把家眷接过来了?”
昨晚秦书淮虽然答应把家眷压在京城做人质,但是在人没有到之前,崇祯始终有些不放心。现在听秦书淮这么快就把家眷接过来了,他怎能不又惊又喜?
他心底,其实是愿意相信秦书淮的,只是君权太过,有时候他不得不有所猜忌。现在秦书淮主动将家眷压在京城,他终于找到了彻底相信秦书淮的理由!
为什么?因为以秦书淮的势力,就算他不把家眷压在京城,自己也毫无办法!该让他出征还得让他出征,该让他掌东厂还得让他掌东厂,不是么?秦兄若是真要造反,又何必自找麻烦,把家眷压上?他现在可不需要来这一套!
猜忌一个自己其实不想猜忌的人,无疑是痛苦的。而现在,崇祯认为自己可以放下这份痛苦了。
秦书淮看着喜形于色的崇祯,道,“皇上御赐的侯府,臣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住进去了,您不会给臣收回去吧?”
崇祯笑道,“朕岂能如此言而无言?那侯府可是朕亲自帮你挑的,里头早已装修一新,你这一家子进去就能住!”顿了顿,又道,“起来今也算你的乔迁之喜,既然朕在外头,就去你府上讨杯喜酒如何?”
孙承宗道,“皇上,色已晚,您……”
崇祯摆了摆手,“无妨,朕今儿高兴,许久没这么高兴了呢!”
秦书淮笑了笑,“皇上亲临寒舍道喜,这可是咱们老秦家的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儿,孙阁老你怎么忍心给我搅黄了?”
孙承宗无奈地笑了笑,道,“不敢不敢。嗯……既然这样,要不也算老夫一个?”
他并不是反对崇祯去秦书淮府上,而是反对崇祯去给秦书淮道乔迁之喜。为什么?于礼不合啊!皇上亲临侯府慰问是可以的,但是没听过皇上亲自去给臣子道乔迁之喜的,这不是折了身份?
不过他也知道崇祯和秦书淮的感情,更知道秦书淮的特殊性,于是也就不加阻拦了。
于是,一行人在大队锦衣卫的护送下,赶往秦书淮的“侯府”。
崇祯果然没有大话,他赏给秦书淮的侯府,就离长安街最繁华的地段仅500之远。整个侯府绿树掩映,高墙环绕,门前又有一条溪淌过,极为雅致,是不折不扣的闹中取静。
侯府极大,大约占地0亩,里头亭台别院、水榭楼亭一应俱全,就是一个后花园,也足足占了8亩地。府内甚至还有一个佛堂,崇祯知道戚氏念经,所以专门让人修的。
侯府之内的装饰,更是极尽奢华,桌子、椅子、家具,要不用梨花木的,要不用紫檀的,甚至里头的摆设崇祯都命人放齐全了,珐琅彩、景德镇官窑的瓷器一应俱全,起来不少都是从皇宫里拿出来的——崇祯家里多的是这玩意儿,拿出来又显皇恩浩荡,又省钱,何乐而不为?
不得不,虽然当时崇祯不确定秦书淮会不会来住,但确实是用心了。
戚氏、陈晴儿、陈书、陈礼早就进府了,此刻正指挥从江河帮带来的下人们安放家什。戚氏拄着拐杖,是总指挥,什么东西放哪,什么东西挪开,全都她了算,忙的不亦乐乎。
“乔老四,你个老东西,心着点儿,我那是叶紫檀的榻子,回头你给我砸咯!这么大年纪了,让你指挥这些厮就成,你还亲自上什么手哇?”
“戚奶奶,你这榻子还留哪?屋里本来就有!”乔老四笑呵呵地道。
“你懂个甚!这东西都跟了我几十年了,要把它扔了它生气,懂不?”戚氏白了眼乔老四道。
“好,您都对!”乔老四又是一笑,只得把原先的榻子挪了,把老的换上去。
“王贵儿,王贵儿,你个浪蹄子,谁让你把老身的褥子塞箱底了?拿出来,给老身摆榻上!”
“哎哟戚奶奶,您这褥子都补了两回了,这可是侯府啊,再用这破褥子就不怕丢侯爷的脸面?”一直侍奉戚氏的王贵儿笑着道。
戚氏拿起拐棍儿轻轻地打了下王贵儿的屁股,道,“侯爷的脸面那是一条褥子挣来的?败家玩意儿,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摆上,记住咯,咱做人不能忘本。”
王贵儿无奈地一笑,只好把那条旧褥子拿出来摆到床上。
戚氏满面红光,一面看着家丁们忙活,一面又自言自语,“哎,这就对咯。老身我活了七十来年,一辈子起起伏伏啥没见过?吃的盐比你们的饭都多。这人哪,甭管富贵落魄,都得知道自个儿什么来历,回头要去哪儿!这些个东西,都是咱家姑爷拿命拼来的,就不能奢了就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
没人听她的,不过她还是得津津有味。
陈书和陈礼开心地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怀着满满的好奇心,到处打探这里还有什么他们没发现的新地。
只有陈晴儿一人最安静,在贴身丫鬟翠儿的陪伴下,坐在屋里等秦书淮回来。
一别三个月,陈晴儿等得早已望穿秋水了。她不在乎秦书淮是不是又打了胜仗,又得了多少封赏,也不在乎如今他是何等英雄盖世,权倾下。
她只知道,他终于又一次有惊无险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