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姑娘出场了,柳寒一见便忍不住赞了声好,这绿竹姑娘看上去比前面三人要高些,穿着这个时代很少见的翠绿色的分岔长裙,有点象柳寒前世见过的裙裤,不同的是,裙角宽大遮住了莲足,上身却是紧窄的藕丝琵琶矜短裳,腰间露出一大遍雪白,引人遐思连连。
婀娜多姿的走到中间,微微施礼,面容娇媚无暇,一双灵动的眸子,含情脉脉的扫了大厅一眼,大厅里每个人都感到,她是在看自己,她有话对自己。
柳寒的感觉却不一样,直觉着这到眼神好幽怨,似乎是在埋怨,又似乎是在倾吐相思之苦,让人生出无尽怜惜。仅仅这一道眼神,便让他有心旌摇动,心神皆醉之感。
“好厉害,真是个尤物!”柳寒在心里暗道。
“多谢诸位老爷来为奴家出阁捧场,”绿竹轻声道,目光却一直看着犀锋,犀锋低着头,不敢与她的目光相碰:“为答谢大家伙的这些年的看顾,奴家为诸位老爷跳支舞。”
完再度躬身施礼,然后摆了个姿势,双臂弯曲上伸,手指呈兰花状,如一朵将要盛开的花蕾,琴声轻轻响起,淡淡的,如种子在土壤发芽,嫩芽悄悄伸出地面,枝叶渐渐盛开,吐出花蕾。
绿竹身形不动,手指不断随着琴声变化,时而舒张,时而收回,时而如花蕊在微风中轻颤,时而象花瓣缓缓绽开,向世界第一次绽开美丽。
清风徐来,花叶随风轻轻摆动,花瓣受到惊吓,慢慢卷缩,再次变成一朵花蕾。
琴声渐张,朝阳初露,花蕊带着露珠,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蜜蜂自远方而来,辛勤的在花蕊中忙碌,贪婪的吸食着芬芳,露珠在花瓣上滚动,晶莹剔透,映着朝阳,幻化出彩虹,绚烂多彩。
柳寒微微皱眉,这绿竹可了不得,仅仅一个开场便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大厅里,寂静无声,全没有刚才竞价的热闹,人们似乎忘记了还有送银花一事。
风,自边刮来,雨丝沥沥而下,远处有笛声奏起,轻扬悠远,远山的笼罩在淡淡的轻雾中,朦朦胧胧。
舞姿依旧轻盈,白皙的手臂伸展开来,又迅速收回,随着笛声,双臂缠绵盘旋向上,秀目朦胧,身子轻灵的颤动,仿佛春的萌动。
“好!在下送绿竹姑娘银花二十支!”
一道声音打破了大厅的寂静,柳寒三人不约而同的朝声音方向瞪了眼,三人心中就像吞了只苍蝇样恶心,就像一幅美妙的画上,被人泼了一盆墨一样。
但这个价格却是惊人的,第一次叫价便接近了明珠姑娘的出阁价了。
“我送绿竹姑娘银花三十支!”
“我送银花三十五支!”
送花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厅里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柳寒气得直想骂街,这帮好色之徒。
抬眼看,绿竹似乎没受到影响,舞姿依旧缓慢,笛声愈发清亮,象有人边吹边从远处走来,绿竹的舞姿渐渐加快,幅度开始变大。
厅内的气氛更加热烈,银花已经送到五十支。不过,到了五十支,增加的幅度明显放缓,愿意再加价的人显然不多了。
可这个价格已经非常可观了,而且司二公子还没开口,翠芸三女神情略有些激动,脸色通红,羡慕的看着场中的绿竹,此时绿竹的舞姿再度变缓,带上几分婆娑,几分朦胧。
“送绿竹姑娘金花十支。”
此言一出,满庭皆静,这金花便是金子,大晋金银比价,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十朵金花,便是千两金子,司二公子一下便将绿竹的身价抬到万两银子。
这是一笔价,此前长安青楼女出阁,最高身价也不过万两银子,绿竹的名气显然不值这个价,一时之间,满庭再无报价,众人都惊奇的看着司二公子,司二公子旁若无人,扭头挑衅的看着犀锋。
犀锋没有抬头,牙关咬得嘎嘣直响,峦玄轻轻叹口气,拿起酒壶给犀锋倒上,柳寒看了司二公子一眼,忽然露出笑容,正要开口,忽然响起一阵鼓声,鼓声轰隆闪亮,犹若战鼓,震动人心。
三人连忙抬头,绿竹的舞姿已经再变,就像惊恐的鸟,仓皇的在躲避;如林的刀枪,杀气充盈地。
“金花十二支!”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正得意的司二公子脸色一沉,抬头望去,开口的是在后排角落的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正自斟自酌,根本没看见司二公子恼怒的神情。
“金花十三支!”司二公子立刻争叫。
那个年青人依然象是没听见,默默喝着酒,也没看绿竹的舞,目光偶尔飘向窗外,眯着眼睛看着**的阳光。
正当人们都认为此事不过一插曲,这个年青人不过瞧不惯司二公子,要恶心恶心他。
年青人又开口了:“十四支金花!”
司二公子大怒,起身指着那年青人喝斥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捣乱!胆大包!”
“司二公子,这里是芷兰院花会,这绿竹姑娘美艳如花,谁都想筑金屋以藏之,生亦作此想法,二公子为何动怒?生颇为不解。”
年青人话软中带硬,丝毫不惧司二公子,司二公子站在那非常尴尬,大厅有人发出笑声,司二公子更加恼怒,狠狠的瞪了笑声方向一眼,含恨叫道:“金花十八支!”
青年人没有再开口,似乎被这个价格吓住了,柳寒轻笑下:“这司二公子还是浮躁,人缘也不行,呵呵,这年青人看来不过是想让他多出些本钱。”
犀锋没有开口,依旧低头喝着闷酒,香雪有些着急:“犀将军,绿竹姐姐不是已经捎信给你了吗,快点啊,这曲舞就要完了。”
场中,战鼓渐渐消散,剩下满地的断矛残剑,受伤的战马发出阵阵哀鸣,奋力的想要站起来,粗壮刚劲的马腿,现在疲软无力,战马发出最后的嘶鸣,召唤远方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