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娘不松口,因为她笃定柳寒不能用强,帝都还没有在青楼强娶青楼女的先例,到这来玩的都是达官贵人,美丽又多才多艺的青楼女就是前世的演艺明星,受到帝都各类名士的喜爱,不管是谁,若是要强娶,光民间人士的口水便能将他淹死。
柳寒也没打算用强,闻言后皱眉思索,青衿这时却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柳寒心里一动:“妈妈所有理,我可以等,花魁赛之后,我来接人,如何?”
甄娘愣了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将自己心仪的女人放在院子里,要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不好了。薛泌目光乱转,显然在打什么主意,赵王爷则若有所思的望着柳寒,眉宇间全是疑惑。
“青衿非俗世之人,我不愿他被俗世的尘埃玷污,所以,妈妈,在此期间,你不能强迫青衿去陪她不愿陪的客人,也不能强迫她出来演奏,当然,生活是需要钱的,我每月给院子里一千两银子,明年花魁赛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来接人。”柳寒郑重补充道。
甄娘有点明白了,柳寒这是要包下青衿,让院子替他养着,每月一千两银子,这个价格已经算高的了,青衿毕竟还不是红女,当然,在花魁赛后,她的身价可能会暴涨,不过,这没关系,身价可以到时候再谈,甄娘满心欢喜,她知道在这上面,她绝不会吃亏,到时候就算开个价,柳寒也无法拒绝。
秋三娘两眼放光,这样大气的男人还真没见过。青楼是什么地方,声色之地,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在这里,难道他就放心?就不怕出意外?
“我可把话在前头,若青衿在院子里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别怪我把这百漪园给拆了。”柳寒忽然拉下脸,冷然盯着甄娘,甄娘先是愣住了,好多年了,还没人对她过这样的话,拆了百漪园,这家伙口气也忒大了。
“请公子放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到百漪园撒野的。”甄娘软中带硬的答道,口气丝毫不弱于柳寒。
柳寒甄娘相对而笑,柳寒的笑含蓄意味深长,甄娘的笑风情媚惑,勾人心魄。
秋戈鼓掌而笑:“好!柳兄心胸宽广,甄娘通情达理,佳人配才子,必是一段佳话!”
众人赞赏大笑,秋戈举起酒杯:“咱们为这段佳话恭贺一杯!”
“一杯那够!得三杯!”赵王爷大叫起来,秋戈立刻应道:“对!三杯!”
屋里顿时欢声笑语一遍,连甄娘都端起酒杯连喝三杯,三杯下肚后,青衿脸色绯红,青青和青苓却没打算放过她,又端起酒到她面前。
“妹妹能有归宿,姐姐祝贺妹妹,这杯酒,你可一定要喝。”青青的笑容中有丝无奈,那是对命运的无奈,青楼女年青貌美时,众人追捧,可一旦华发渐生,何处才是归处,秋三娘这样能留在院子里还算好的,可更多的则是流落江湖。
青苓年青没有想那么多,满是欢喜,拉着青衿和柳寒,非要他们俩人喝交杯酒,青衿脸皮薄,有点不知所措,柳寒则很豪气,倒上两杯酒,和青衿喝了交杯酒。
这个头一开,众人又起哄起来,扭着柳寒和青衿喝酒,青衿很是羞涩,不时悄悄瞧柳寒一眼,柳寒神情自若,她忽然察觉,不知不觉中,柳寒已经拦住她的腰,而她都快靠到他的怀里,这个发现让她更加羞涩。
青衿悄悄扭了下,想挣脱他的手臂,可他的手臂是那样强壮,轻易制止了她的反抗,相反将来她揽得更紧了,她娇嫩的身躯紧紧靠在他的身上。
柳寒始终面带微笑,一杯接一杯的酒灌进肚子里,他没有用内息化解酒劲,以他的酒量撂倒赵王爷和薛泌没有丝毫问题,更何况,实际到现在,他还没喝多少酒。
一场热闹后,赵王爷没等青衿反应过来,便拉着柳寒唱着豪放的歌走了,连青衿的园子都没去,对此青衿很是无奈,她担心的看着柳寒的背影。
纤细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揽在怀里,青衿回头一看却是秋三娘,她的眼圈不由红了。
“傻孩子,他还会来的,你们的时间长着呢。”
青衿又有些害羞,有几分扭捏的嘟起嘴:“谁担心他了。”
“就是,赵王爷和薛公子还要找他买那个什么石头。”青苓笑着抱住青衿的肩,在她耳边道:“所以,妹妹不用担心,不定明他就会再来,到时候你们再共度**。”
青衿大羞,转身去拧青苓的嘴:“作死啊!这种羞死人的话都能!”
青苓娇笑着躲开,青衿追了上去,少女的欢笑充盈着园子,伴着阵阵秋的凉意。
“她们在什么石头?”甄娘看着她们,眼中带笑的问道,青青在她身后低声:“是火云石。”
“火云石!那姓柳的有火云石?”甄娘很是惊讶,青青很肯定的答道:“是,柳先生是从西域回来的,他肯定是上品火云石,据他火云石只是作首饰的原料。”
甄娘轻蔑的哼了声,没有什么,青青也不再开口,过了会,甄娘低声问:“你能迷住薛泌吗?”
青青迟疑轻轻摇头,有些苦涩的答道:“他好像对青衿妹妹更着迷。”
甄娘闻言看着青苓和青衿,俩人现在已经不闹了,正靠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低声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声喃喃道:“冤孽,冤孽。”
从百漪园出来,赵王爷没有上自己的马车,而是上了柳寒的马车,没成想薛泌也挤了上来,秋戈在下面想了想,还是上来了,很快赵王爷和薛泌就对这马车感到好奇。
赵王爷伸伸脚,靠在软软的靠背上,有些纳闷的问:“柳兄,这靠背怎么这么软,是什么东西?”
“里面是弹簧,加上棉花,外面包了层羊皮。”柳寒也靠在靠背上,有些漠然的答道,这俩人跟着他走,不用猜便是为了火云石,可这火云石究竟还能作什么呢?
柳寒想着,他觉着应该找老黄商议下,看看这家伙能不能想到什么,抬眼看着对面的秋戈,秋戈似乎很疲倦,微闭双目憩,好像没听见他们什么,这个人上车又是为什么呢?
薛泌也发现这车的不同,和赵王爷一样东摸摸西看看,议论不休,柳寒偶尔回答两句,多数时候不理他们,目光偏向车窗外。
帝都的大街上人流如织,这个有上百万人口的城市,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是非常少见的,这对城市的管理者提出相当高的要求,不别的,就人生存必须的粮食,百万人口每需要的粮食便要百万斤,这在这个没有汽车没有火车的时代是非常困难的。
可帝都却解决了,柳寒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解决的,不过从犀锋押运粮食到帝都,从中可以一窥玄机。
除了食物,帝都的治安也不错,至少柳寒还没遇上什么麻烦。两边的街道整整齐齐,商贩沿街都叫卖,商店里干干净净,商品琳琅满目,以这个时代的目光看,绝对算得上丰富。
马车穿过朱雀大道,快到柳荫街,眼中忽然出现几个穿着便服的中年男子,这几个男人看上去是刚从某个酒局出来,便走便闲聊,其中一个风度潇洒的男人看上去很熟悉,他想了一会,露出了笑容,认出来了,是傅三公子,这家伙还真到帝都来了,看上去还当了一个官。
他正想问,可随即又改了主意,这些家伙别看外表荒唐,实际都是些人精,特别是秋戈和赵王爷,这俩人都是外看猛张飞,实则锦里藏针,稍不留意,后患无穷,与其问他们倒不如自己慢慢打听。
“柳兄,你这房子不错啊!”赵王爷下车抬头看看府门便张口称赞,柳寒一翻白眼:“王爷,你可是住内城的,与你那王府相比,我这就一茅草屋。”
赵王爷哈哈一笑,抬脚便往里走,边走还边:“那可不是我的,将来我要有间这样的宅子,我就满足了。”
这话可不是随便,赵王爷将来最多封个郡王,别看还是个王位,和亲王的差距可是不可以道里计,而且他这样的郡王就藩后,没有宣诏便不能离开他的郡国,别上帝都了,就算走远点旅游一趟,都必须先上书报告,皇帝批准了才能出行。
来泰定帝对宗室宽松多了,现在还允许部分亲王郡王掌握王国治权,这要搁以前,这些王爷在王国内几乎没权,连王国内每年该得的税收,都是朝廷派人清点后,扣除了上交朝廷的费用之后,剩下的才是他们的,而这些收入还必须用来支付王府的开销,所以,这些王爷别看外面光鲜,实际都是些穷鬼。
“满足了?”柳寒故作诧异:“你可是堂堂王爷,这就满足了,也不怕丢人,薛兄,找时间,咱们上他王府去,好好跟他道道。”
薛泌没留意,从进门开始,他便四下张望,看着眉头不由皱起来,神情中略带轻蔑,秋戈看在眼里,没往心里去,这房子宽敞大气,可细处还没有收拾,而且柳寒刚搬进来,人手也不够,后院女人就四个,根本忙不过来,而且看那娇怯怯的模样,也不是作粗活的人,所以,这宅子看上去就有点乱。
“柳兄,我看你还是去买几个仆人吧,看你这家,乱成什么样了。”秋戈道。
“我这不是还没忙过来吗,等忙过这阵子再罢。”柳寒随意的答道,倒不是不想买人,可这进帝都便开始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怎么!柳兄还缺下人,”赵王爷闻言四下看看,院子里是没什么人,进来送茶的看动作便不是伺候人的主,孔武有力,倒像是护卫或家将,不像仆役,他有些替柳寒抱屈:“柳兄,这么大个商家,还缺下人伺候,要不这样,我送你几个下人。”
柳寒闻言连连摆手:“那可千万别,王爷厚爱,柳某可不敢没规矩,柳某不过一商人,王爷能折节下交,柳某已经感激不尽,可不敢再不知高地厚,胆大妄为。”
柳寒一口回绝,他的秘密不少,可不敢随便让人进府,这要泄漏一点秘密出去,他就会成为大晋最大的逃犯。
赵王爷见他态度坚决,也没再坚持,薛泌却直接得多,喝了几口茶便径直问道:“火云石呢?拿出来我看看。”
此言一出,赵王爷和秋戈都看着柳寒,柳寒笑了笑:“我你们为何跟到家里来了,原来是为了火云石,可惜,让你们失望了,这些东西都在城外的庄园里,还没打开,等几吧,这些忙来忙去,货还没清点呢。”
赵王爷愣了下没有言声,薛泌皱起眉头,有些不满的:“柳兄,价格你可以开,可别骗我啊。”
柳寒耸耸肩:“刚才你要问我,我就告诉你了,得了,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过段时间我也要办个拍卖会,到时候你们价高者得。”
薛泌傻了,没想到一句话就成了这样。柳寒的话很客气,可内容却不含糊,想白要?没门!就算便宜给,也不行!
“别啊!”赵王爷有些着急了,虽然柳寒问时,他没,可他多少知道点内情,内卫在全力寻找的东西,除了与皇帝有关外,还能有什么。公开拍卖,以赵王府的财力,恐怕落不了几个。
秋戈觉着事情不对了,危险的阴影更浓了,他皱起眉头,悄悄给柳寒使眼色,让他答应俩人的要求,就这样卖给他们就行了,别再弄些什么意外来,别到时候人才两空。
可柳寒就象没看见似的,依旧笑咪咪的:“王爷,我倒现在还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要火云石,我过这玩意不过是作首饰的原材料,没有其他用处,除非你们想害人!”
“害人!”赵王爷惊讶的看着柳寒,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柳寒正要开口解释,眼角看见秋戈脸色忽然苍白起来,神情变得非常紧张,心中疑惑顿起,便改口道:“以王爷和薛公子的为人,自然不会是害人,这火云石在地火中灼烧数百年才能成,据《奇珍录》所言,这火云石被烧烤太久,以至于蕴含火毒,所以在加工时必须心,勿为火毒所伤!难不成,你们想要吃下火云石,我可告诉你们,这玩意可吃不得,吃了真会死人的。”
赵王爷和薛泌都松了口气,这玩意自然是吃不得的,没人那么傻,会拿起来直接吃。
“这样好不好,我明到山庄去看看,到底有多少货,到时候我们再商量,怎么样?”柳寒提议道,赵王爷略微思索,看看薛泌,薛泌也正低着头,显然拿不定主意,他们不知道柳寒到底有没有火云石,到底有多少火云石。
柳寒很笃定,秋戈却心惊胆颤,他的感觉越来越差,隐隐有些后悔,今不改跟来。
犹豫了半,赵王爷还是答应了,他一答应,薛泌也只好跟着答应,俩人都很失望,茶也寡淡无味,没有多久便告辞了,秋戈想跟着走,可柳寒却叫住了他,赵王爷和薛泌狐疑的看着他俩,不知道柳寒留下他作什么,可柳寒什么也不,俩人只好带着满腹疑惑离开了。
“柳兄,你这是火中取栗啊!”
俩人的背影刚消失,秋戈便不住埋怨起来,柳寒随意的笑笑,坐在椅子上喝起茶来,秋戈坐到他对面:“你可知道现在这火云石有多俏,这俩人明显有目的,你就干脆开个高价,卖给他们得了,现在这玩意弄不好就是个祸害!留在手里干嘛!”
“没办法啊!”柳寒放下茶杯含笑看着他:“我信奉高风险高收益,明年还有笔大开支,青衿的身价恐怕不低,老弟,我这还在创业阶段,开支浩大,落下不少窟窿,不趁机弄点钱,那去堵这个窟窿。”
“你!”秋戈急得无语,柳寒哈哈一笑,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头:“老弟,有个疑问,我始终没有想清楚,他们干嘛要这火云石,甚至不惜代价,老弟,你消息灵通,帮我想想。”
秋戈没好气的骂道:“少扯上我!我不知道!自己找死,别带上我!”
“老弟,咱们可是老交情,你想想,当初在姑臧,你找我送粮食,我什么价钱都没讲,就答应下来,我们是什么关系,铁关系,虽然没结拜,可胜似结拜,我有难,你能不帮我吗!我在帝都可就你这一个朋友,你还能不帮我吗!!!”
柳寒神情一下变得悲苦之极,秋戈气得不出话来,居然拿送粮来要挟,我们是朋友吗?我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兄弟!”
得,就这一会功夫,俩人的关系变成兄弟了。
而且,这声兄弟叫得凄风苦雨,肝肠寸断,让人鸡皮疙瘩直落。
“你得帮帮我!”
秋戈感到自己就像是在看戏,从未见过比这家伙更会演戏的人,从未见过比这家伙更无耻的!
“青衿姑娘要看到你这副模样,肯定要改主意!”秋戈嘲讽道:“我看你该去演戏,而不是作生意。”
柳寒悲苦的长叹一声,秋戈也摇摇头:“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眼睛就盯着钱了。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明白!”
柳寒愣住了,想了半也没想明白,秋戈摇头叹息:“总有一,你会钱给砸死。”
柳寒嘿嘿直笑,很无辜也很期盼的望着秋戈,秋戈又生气起来,恨恨的骂道:“猪脑子!还没想明白!赵王府要火云石吗!薛府要火云石吗!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要,是为别人找的呢!什么人能让他们不惜代价寻找火云石!而且,据我所知,找火云石的不止他们,帝都各王府,各外戚,都在找火云石,这明什么!”
柳寒如梦初醒,是谁需要火云石?这还用问吗!